十五 尊重生命
“你能用得上吗？”
德丽莎可没想着就这么把这柄珍贵的神之键，就那么轻易的还给天命总部。
空白涂黑看了看这柄骑枪，随后从中抽出了一把白色的长剑。
德丽莎看了看这柄使用时需要消耗生命力，才能治愈其他人的长剑，又看了看空白涂黑那被银白之色侵染大半的短发。
“这个还是算了吧，小白。”
德丽莎可不想让空白涂黑死得像塞西莉亚那么早。
如果塞西莉亚当初不是因为刚刚生育了琪亚娜，又因为治疗他们这些重伤者，也未必会在与第二律者的战斗中，处于下风。
而s级女武神的生命力，都没办法维持这柄“白花”多久，空白涂黑那普通人的身体，又该如何抗的住如此暴力的生命力抽取？
空白涂黑熟练的将白花塞回黑渊中。
另一边看不太明白的第四代弑神装甲，更是令德丽莎感到眼馋。
只可惜，这套弑神装甲和德丽莎并不适配，而且，德丽莎也穿不上这么“大”的弑神装甲。
每当这个时候，德丽莎都会意识到，她和奥托之间的差距，依旧很大。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怎吗都是做不到。
虽说奥托也是借助了第一神之键，虚空万藏，才有现在的成就的，但德丽莎很清楚，即便没有虚空万藏的帮助，奥托也未必不能走到如今的地步。
只不过，可能更加困难一些，所走的弯路，会更少一些。
和虚空万藏斗智斗勇的奥托，已经在那些本不应该在意的方面，花费了太多的心力。
那么，你呢？小白？你会是我的“虚空万藏”吗？
空白涂黑留意到了德丽莎复杂的神色，安慰性的摸了摸德丽莎的脑袋。
“哎呀！小白！我不是小孩子了！”
德丽莎笑着，故作生气的说着。
“可是德丽莎，你的身体已经过了成长期了，就算不摸头，也一样不会长高的了。”
德丽莎顿时沉默了。
事实虽然是这样，但你说出来干嘛？
诚实的确是美德，但适当的谎言，也能充当人际交往中的润滑剂么。
德丽莎很快就离开了。
而空白涂黑，也需要去找回那两个被他打发走，避免和幽兰戴尔产生冲突的孩子。
“喂！我们在这里！”
某个偏僻的角落中，鬼鬼祟祟的两个少女对着路过的空白涂黑小声招呼着。
空白涂黑走了过去，顺便看了看时间。
“你们中午想吃点什么？要不要去外面吃一顿？”
食堂的话，可能会遇到德丽莎口中所说的琥珀。
而宿舍的话，德丽莎说姬子未必能够应付得来丽塔。
所以还是出去吃吧。
温蒂眨了眨眼，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提议。
“出去？我们真的可以吗？”
芽衣很有被监管者的自觉。
“没关系的，我相信你，芽衣，你一定没问题的。”
看着郑重其事的强调着，仿佛将某项关键要务交给她的芽衣，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好吧，的确，只不过是出去吃顿饭而已，又不是她马上就要律化，开始毁灭人类了。
负责门卫的学员接过了德丽莎的电子签名，随后有些疑惑的，在这三个人的通行许可上，盖上了允许通行的印章。
奇怪，除了那个坐着轮椅的温蒂同学看起来身体的确不太灵便，的确不适合离开圣芙蕾雅学园之外，另外两个为什么也有通行管制？非德丽莎学园长本人签字不得放行，这几乎是圣芙蕾雅学园中，最高级的通行管制了。
离开了圣芙蕾雅学园，三个人来到了繁华的街道上。
温蒂的身体僵硬的，宛如一块木头一般。
芽衣恍如隔世的看着这她曾经习以为常的一幕，略显沧桑的叹了口气。
“你们两个不要这么怪怪的好不好，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说出来，芽衣请客。”
温蒂刚想说声好，就发现了问题。
“为什么是芽衣请客？”
芽衣疑惑的看向了空白涂黑。
“你们觉得德丽莎会给我开工资吗？”
芽衣张开嘴，刚到嘴边的话不由得被咽了下去。
“哈哈哈！那你岂不是在打白工？”
温蒂想到了有趣的事情。
“打白工？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空白涂黑看着似乎放松下来的二人，优雅而精致的脸上重新浮现出了，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容。
“德丽莎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德丽莎的，德丽莎也不会给她自己开工资吧！”
温蒂别过头去。
“切，可恶的资本家。”
那你还要我付钱？芽衣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温柔的芽衣还是决定不和空白涂黑计较。
因为资本家芽衣，也并不是很差钱。
作为曾经me社的大小姐，尽管在雷电龙马因为逆熵的争斗入狱被捕，me社的资产曾经一度被侵吞，但自从芽衣加入圣芙蕾雅学园之后，在德丽莎的友好协调之下，本该属于芽衣的那部分资产，还是被其他人归还回来，足够芽衣下半辈子，和琪亚娜布洛妮娅一起衣食无忧的了。
在路边选了一间装修干净的拉面馆，三个人坐了下来。
温蒂和空白涂黑好奇的观察着，这个繁华且陌生的世界，而芽衣则负责起了点餐的工作。
“你们能吃辣吗？”
芽衣看了眼服务员递上来的菜单，对着两个趴在窗边盯着外面的家伙询问着。
“我都可以啦，只要不是致死量的辣味就没问题。”
空白涂黑随口回应着。
“那我也——”
温蒂刚想说她也一样，就被空白涂黑打断了。
“温蒂的口腔中有伤口，需要一点滋味温和的食物，不要太有刺激性的。”
温蒂别过头，一脸凶狠的看向了空白涂黑。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什么？”
“我口腔里有伤口的事情！”
那些细微的伤口，只要稍一动，就火辣辣的刺痛着，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温蒂，绝对不要相信任何人一样。
“你不觉得你说话时的口水声太多了吗？”
“别想扯开话题！”
“人类长时间大量分泌口水的情况有很多，但对于你的情况来说，要么是口腔发炎，要么是口腔中有伤口，或者长牙，你觉得我会做出何种判断？”
空白涂黑看着一个个行人脸上各异的表情，似乎在思考什么一般。
温蒂沉默了片刻，切了一声，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
芽衣有些压抑的看着温蒂，随后点好了餐。
无时无刻的痛楚吗？那是怎样一种可怕的折磨啊？
“对了，温蒂，你什么时候需要换药？”
空白涂黑突然想起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温蒂的脸色僵了僵，痛苦之色一闪而过。
“你不是什么都能猜得到吗？怎么不猜猜这个！”
温蒂重新在轮椅上做好，一脸不快的说着。
空白涂黑摇了摇头。
“并不要命的事情，猜一猜还可以，但是事关生命的大事，仅凭猜测就做出选择，那就有点太不尊敬生命了。”
芽衣有些奇怪的看向了空白涂黑，他，也会尊重生命吗？
“不要那么看着我，芽衣，我也是很尊重生命的，要彻底榨干生命的每一分剩余价值，这就是对于生命而言，最大的尊重。”
温蒂不屑的切了一声，再次别过了头。
“真是可恶的资本家啊！”
芽衣有些接受不了这种过于超前的理念，无奈的扶住了额头。
真是头疼啊，不行，得缓缓。
三碗拉面很快就端了上来，温蒂看了看她面前这碗，没滋没味的清汤拉面，又看了看空白涂黑面前那位重油重辣的油泼面。
“哼！”
温蒂有些不快的皱起了眉头。
“想尝尝？说不定会口腔发炎哦！”
空白涂黑分开筷子，将面条拌匀。
“咳咳，那个，白，不要总是欺负温蒂啦！”
芽衣有些担心的说着。
空白涂黑摇了摇头，将面前的面碗推给了温蒂。
“芽衣，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负责，而每个人，也应该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只要他们做好了面对自己选择代价的觉悟，那么我们至少应该稍稍尊敬一下他们的觉悟。”
温蒂咽了咽口水，空白涂黑的长篇大论乍一听很有道理，但实际上，似乎也很有道理。
这油泼面好香啊！香辣的味道让温蒂不住的咽着口水。
芽衣陷入了沉思，她突然觉得，理似乎是这个理，但事，不是这个事。
温蒂悄悄的举起了筷子，一双绿色的大眼睛中满是挣扎的，看向了那碗油泼面。
可恶！还是好香啊！就一口！就一口！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
空白涂黑的声音在温蒂的耳边响起。
温蒂满是挣扎的，探出了筷子。
而那碗油泼面突然就在温蒂眼前消失了。
香气似乎还残留在温蒂的记忆中。
“我尊重你的觉悟，温蒂，所以我给你闻闻味，怎么样？”
怎么样？
温蒂一双绿色的眼睛不住的在颤抖。
可恶啊！可恶！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呢？
冷静！温蒂，你现在还不是这个可恶男人的对手，等你成为律者，就可以把这个男人揉圆搓扁，随便做你想做的事情了。
“喜欢我这份尊重吗？”
魔鬼的低语在温蒂耳边响起，摧毁了温蒂最后一丝冷静。
“我跟你拼了！”
芽衣下意识的拦住了温蒂。
白，还真是坏心眼呢。
不过芽衣却觉得，白不会去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渴望宝石，我猜，只要温蒂拥有足够多的渴望，说不定就能成为一名律者，摆脱这身病痛的折磨。”
空白涂黑悠哉悠哉的吃起了这碗色香味俱全的油泼面。
温蒂似乎也冷静下来了，哼了一声之后，就开始吃那碗清汤面。
“白，我感觉，可能不太可能，我也不是因为渴望征服而成为律者的，而是因为过多负面情绪，才，才成为律者的。”
芽衣的情绪有些黯淡，但一旁的温蒂却竖起了耳朵。
过多的负面情绪，吗？
温蒂嘲讽的笑了笑，要是这种方法有用的话，那么她现在早就是律者了。
或者说，在她见到德丽莎之前，那个讨厌的大西洋支部，就该被她毁灭了。
口腔中的刺痛无时无刻的不在伙同崩坏能的侵蚀，折磨着温蒂的神经。
痛苦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钝化，反而变得越来越令人难以忍受了。
“那不行，过多的负面情绪，会让人失控的，所以我想要寻找到一条，安全的觉醒成律者的方法。”
空白涂黑那天真的话语令温蒂感到可笑。
不过一旁的芽衣似乎居然真的信了，她信了！真的是，噗——
温蒂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可恶的家伙，吃饭的时候讲什么笑话啊！
温蒂恶狠狠的瞪了空白涂黑一眼，随后急忙的从一旁抽出了几张餐巾纸，将她所咳出来的液体全部擦拭干净，然后放进了随身的，可以隔绝崩坏能的袋子里。
“这话听起来或许可笑，但，温蒂，你如果不想成为这个笑话中的实验品的话，我还可以给你另一个选择。”
温蒂疑惑的睁大了双眼，仔细的打量着空白涂黑脸上的神色。
这个家伙，该不会又要戏弄她吧？
不，不对，这个家伙虽然有的时候像是在捉弄她，但实际上，他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谎话。
温蒂确认了，这个家伙，是认真的。
“天命最强的现任女武神，幽兰戴尔，就在圣芙蕾雅学园中。”
“我知道，你还让我们躲着点她。”
温蒂迫不及待的说着。
“幽兰戴尔是个很直率的，一根筋的人，她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挑战律者，以此确定自身的战斗能力，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水准。”
芽衣的脸色出现了些微的变化。
她自然知道，她这个水货律者的真实实力的。
强吧，崩坏能读数倒是挺强的，但，芽衣依旧记得那个律者的她，被琪亚娜击败的事实。
虽然她的确有留手，但，也不多。
虽然琪亚娜也是趁她不备将她击败的，但芽衣实在没有什么信心，能够胜过那位有着天命最强女武神称号的幽兰戴尔。
“上午我察觉到了她的到来，就将你们支走了，结果还是被她打了一顿，错位了好几根肋骨，要不是德丽莎及时赶到，你们这个时候就应该来医务室看望了。”
芽衣倒吸了一口冷气，连白这么柔弱的普通人都不放过，那位幽兰戴尔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她这个弱女子呢？
温蒂的脸色阴郁了些许，她对天命总部的人，也没什么好感。
等她成了律者，什么逆熵，什么天命，都——
温蒂实在有些难以膨胀起来。
想那么多干什么，她什么时候能成为律者还是没边的事情呢，说不定，直到她老死，那个成为律者的契机也不会到来呢？
“我仔细观察过她，她总体而言还是一个好人，所以说不定会愿意为你使用一次黑渊白花，试着治愈你身上的伤势。”
空白涂黑对着温蒂十分认真的说着。
“机会只有这一次，上午她刚刚打了我一顿，这会应该还理亏，我这个时候带着你找上门去，她多半不会拒绝。”
温蒂低下头，不自觉的揉搓着身上的伤口。
剧烈的痛楚令温蒂无比清楚她自身的现状。
说实话，温蒂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无缘无故，对她这么好的人。
但幸运的是，温蒂还真就碰上了这么两个蠢货。
更不幸的是，这两个天真而又愚蠢的家伙，碰上了她。
温蒂咬着牙，不想让眼眶中丢人的泪水渗出来。
瘦弱且遍体鳞伤的身体，宛如一只无助的小兽一般颤抖着。
“白？”
空白涂黑阻止了芽衣想要去安慰温蒂的动作。
“芽衣，这是温蒂她对自己人生的抉择，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为她讲清利弊，而非用自身的意志，去干涉她的选择，这就是我对于生命应有的尊重，也是我本应有的，对于生命的尊重。”
空白涂黑的神色罕见的十分郑重，仿佛像是在面对一件无价之宝一样。
但温蒂清楚，这次，空白涂黑不会再拿走她面前的那碗油泼面了，因为空白涂黑的确是在尊重她的选择。
比起口腔发炎，这种几乎会决定日后人生的抉择，才是令空白涂黑奉上了尊重的——
不，不对，差点又被空白涂黑混过去了！
“那，代价呢？你只为我分析了好处，那我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呢？”
温蒂抬起头，擦了擦终于还是渗出眼眶的，不争气的泪水。
一双绿色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故作坚强的看向那个优雅而凝重的身影。
“黑渊白花并非是能够无代价救治人类的神器，不然也不会被天命总部束之高阁了，为了救治一个普通人而使用黑渊白花，那么所消耗的生命力，自然不应该由幽兰戴尔这个最强女武神所支付，而除此之外——”
空白涂黑顿了顿，看向了芽衣。
“那位奥托大主教可是幽兰戴尔的直属上级，他多半会将这件原本只是消耗人情的交际，变成一场赤裸裸的交易，所以奥托大概率会在幽兰戴尔答应治愈你的时候插手，借机取出你体内的渴望宝石，又或者——”
芽衣感觉有些不对劲。
白他，为什么在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