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最恶劣的打算
“德丽莎学园长对未来的局势怎么看？”
身材健硕，组织纪律性令德丽莎有些羡慕的施工人员宛如一台台精密的机械一般，近乎无声无息的完成了彩钢房的进一步装修工作。
“律者诞生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可能是巧合，但我们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德丽莎的回答并不出乎长者的预料，甚至于，在神州内部，有着更加不容乐观的想法，甚至有着一度要成为主流看法的趋势。
“德丽莎学园长，这次的第三律者虽然只是逆熵组织的人为干涉，但却也未必是完全的人为干涉，我的个人意见是，做好更加恶劣的打算，不要对崩坏抱有任何侥幸想法。”
长者可不希望这么一笔不小数目的投资打了水漂。
“战术上重视敌人，战略上警惕敌人，崩坏意志也许并非是无智慧的存在，而我们其实也确实有那么几个前进的方向。”
德丽莎平静的说着，身后的布洛妮娅递上了一张初步的意向书。
“人造律者计划？月光王座计划？德丽莎学园长，还真是很有想法啊。”
长者简单的翻看了一下介绍，虽然对于德丽莎那有些过于宽松的实验计划有些质疑，不过这个月光王座计划，确实是实实在在的打动了他那颗苍老的心。
如果月光王座计划真的能够成功的话，那么崩坏能至少在某方面来说，将不再是人类生存的障碍，而是能够让人类更好生存的帮助。
尽管这是个看似十分诱人的提议，不过德丽莎学园长既然将其排在了人造律者计划的后面，那就必然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律者，崩坏意志。
“德丽莎学园长认为，只有律者才能对抗崩坏意志吗？”
长者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并不能，但，我们至少需要足够强大的战士，来弥补我们现在个体战力上的绝对劣势。”
曾经的第二律者依旧让德丽莎感到记忆犹新。
尽管如今的第三律者，雷电芽衣并没有表现出那份可怕的战斗力，但德丽莎清楚，雷电芽衣应该并不能够算作是真正的第三律者。
雷之律者，风之律者，死之律者。炎之律者，实际上都已经在第二次崩坏的时候出现过了，而现在的雷电芽衣，只不过是第二次崩坏后，由逆熵所引发的，人为的余波而已。
那之后，真正再次诞生的律者，到底会难缠到何种地步呢？
德丽莎对此保持怀疑态度，她所能做的，也就只是尽可能的做好各种准备，各种，最坏的准备。
个体战力吗？
长者觉得这个问题他的确很难给出什么有用的帮助。
“我们神州还有一些武学的传承，虽然天命总部似乎收录过一部分，但不知道德丽莎学园长觉得有没有资格，加入圣芙蕾雅学园的课程之中呢？”
长者知道，那些据说是赤鸢仙人传下来的武学，尽管曾经显得是那么强大，但是在面对律者的时候，可能还有许多不足之处。
但至少在面对普通的崩坏兽的时候，那些武学还是能够起到摧朽拉枯的作用，只不过，需要的培养周期有些太过漫长了。
比起天命只要植入人工圣痕，就能快速成型的女武神手术来说，神州那些传承下来的武学，未免显得有些太过拖沓了。
“当然，最后的研究成果，自然是需要神州帮助，才能来得及的。”
德丽莎再次敲定下了一笔不小的交易。
长者笑了笑。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还有，我是不是该说，为了世界的美好而战？”
长者宛如一个老顽童一般的笑了起来，和蔼的一面掩饰着那份内心中的愧疚与无奈，如果有可能的话，以神州的传统——
该上战场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尚且年轻稚嫩的孩子，至少也得，也得再成熟一些，经历过更多，成为体验过这个美好的世界的大人们啊。
远处的露天教学让长者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了，他知道，接下来，也会有更多来自神州的孩子，成为这些所谓的，“女武神”中的一员。
很有朝气的声音，并不能抚平长者心中的愧疚与无奈，但至少，选择圣芙蕾雅学园的话，也许也算是，无可奈何之中，他这个老骨头所能争取到的，最好的选择了吧。
“牺牲并非是什么值得光荣的事情，在与崩坏的战斗中，我们不仅要获得对抗崩坏的胜利，也要尽可能的，保住自己，以及同伴们的生命——”
“所以，我们需要学习更多有关崩坏的知识，并以此获得，以最小的代价，战胜崩坏的方式——”
必要的牺牲是不可避免的，但，那些“必要的牺牲”，真的，真的全都是必要的牺牲吗？
长者不知道，也，真的不知道。
当变革持续了一段时间后，神州的底蕴，似乎也不再像过往那样，能够提供给他们更多的，有关进一步变革的方向了。
前人留下来的积累，前人所留下的智慧，前人所留下来的经验，终于还是快要走到头了。
再往前，那就是更加令人陌生，前所未有的前路了。
而那条路，也只有一次次的去试探之后，才能得知，迈上那条路的终点，到底是什么。
在这种紧要的，历史性的关头，所有人都在担心会不会走错了路，所有人都在担心，会不会踏上了错误的路之后，就再也不会有回头的机会了。
船大难掉头，但终究，他们还是要选择一个方向前进的。
在这个崩坏频发的世界中，那一次次越来越频繁，甚至已经令人习以为常的崩坏事件，所带给普通人的影响是德丽莎这种s级女武神无法真正理解的。
长者知道，当崩坏的爆发频率超过一定限度之后，不能再带给人们信心的组织，也必将会见到人类那混沌疯狂的一面。
神州未必是例外。
所以在此之前，长者要先为未来，做好提前的，最坏情况下的准备。
只要神州的传承还在继续下去，那么无论过了多久，神州都必将再次以昂扬的姿态，王者归来。
只不过，希望到时候，不要是亡者归来才好啊！
格外悲观的长者并不能真正的在德丽莎面前隐藏住这种情绪。
事出必有因，德丽莎知道，这种悲观绝对不是无来由的。
可是，德丽莎清楚，她现在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多的余力。
即便是现在，德丽莎想要去调查一下神州的态度为何如此悲观的缘故，也暂时抽调不出可信的人手。
不过从神州的最近的数次变革中，传出的种种战略，战术思想，依旧对于德丽莎有着一定程度上参考价值。
只可惜，人类对于崩坏目前的了解还太少了，也许奥托知道的会更加多一些，但是德丽莎更加清楚的是，奥托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将那些事情告知于她的。
因为，在奥托眼中，现在的德丽莎，还没有足以接管天命，战胜崩坏的能力。
德丽莎知道，奥托有着两个，几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完成的目标。
一，是不惜一切代价消灭崩坏。
二，是复活那位天命曾经的圣女大人，卡莲·卡斯兰娜。
而第一个目标中代价，可以是除了第一个目标之外的一切。
只要能彻底消灭崩坏，德丽莎知道，无论是她这个奥托的“孙女”，甚至是那位奥托心心念念了五百年的圣女大人，都可以是那其中的代价之一。
甚至于，奥托不会有一点犹豫，哪怕那么一丁点的手软。
对于这次试探的轻易胜利，德丽莎依旧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
原本，德丽莎还以为，那艘最近消失在天命总部，新建造的辉煌盟约会作为奥托威逼她最后的底牌，特意把姬子和休伯利安号布置在了比较有利的位置上，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那艘辉煌盟约最近又回到了天命总部。
技术原因？还是，其他的原因？
德丽莎有些希望是奥托手下留情了，不过，如今的德丽莎已经不再抱有那些无意义的幻想了。
“奥托爷爷是个怎样的人，我应该，早就已经清楚了。”
在这个崩坏的世界中，对于崩坏能适应性更强，抗性更强的女性，更加适合作为对抗崩坏的战士。
正因如此，女武神的称呼，才这样被定了下来。
不是没有出现过，对于崩坏能适应性和抗性都不错的男性，只不过，这些男性的战士似乎更加容易遭受世界的恶意，即便那些女武神同伴们都更加愿意在不麻烦的情况下给予些许关照，但这个不友好的世界，依旧会让这些男孩子，遭受到难以想象的恶意。
比如，齐格飞。
虽然是个不太正经的家伙，但，老婆死了，女儿也被杀妻仇人奥托抓走了许久，当成了某种实验品。
尽管后来齐格飞成功的营救出了琪亚娜，但似乎已经迟了。
奥托早已经在琪亚娜身上，完成了他所要进行的操作。
德丽莎感觉有些好笑的，想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奇怪想法。
伊瑟琳·利维休斯跟在德丽莎的身后，颤颤悠悠的走进了医务室中。
“芽衣，这位是伊瑟琳·利维休斯博士，我们圣芙蕾雅学园的技术部主管，装备部主管——”
“德丽莎学园长，那么多任务，我真的，做，做不完的——”
伊瑟琳弱弱的说着。
“没关系，伊瑟琳博士，我1很快就会给你增加一批人手的。”
“您好，伊瑟琳博士。”
芽衣站起身，礼貌而温柔的向着伊瑟琳打了个招呼。
只是往常那种礼貌而温柔的笑容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律！律者！好可怕！”
伊瑟琳顿时躲到了德丽莎身后，瑟瑟发抖的抱住了德丽莎的腰。
芽衣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德丽莎有些头疼的捂住了额头。
“芽衣你不要误会，伊瑟琳博士，她，只不过是有些胆小，但在技术领域上还是很有能力的。”
“是那位被称之为世纪之星的伊瑟琳·利维休斯博士吗？据说她年纪轻轻就已经精通了大量领域，并且做出了不少的成绩，不过她怎么——”
德丽莎的脸色僵了僵，随后岔开了话题。
“放心啦，伊瑟琳，我向你保证，芽衣她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伊瑟琳听到了德丽莎的声音，似乎有些安心下来。
“也不会像杏那样，捣毁我的实验室？”
德丽莎转过身，看着伊瑟琳眼泪汪汪的样子，一时间竟感到了些许愧疚。
这孩子，到底是在逆熵受了多少苦啊？
“不会的，芽衣很善解人意的。”
伊瑟琳纠结的思考了片刻，从德丽莎身前悄悄的探出了头，打量着看起来十分温柔的芽衣。
“那个，不好意思，我只不过是很害怕律者而已，芽衣，你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不过我当时在逆熵中并没有多少话语权，所以没能阻止他们的计划，对不起。”
伊瑟琳小心翼翼的说着。
芽衣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德丽莎。
怎么圣芙蕾雅学园的技术人员，却是逆熵的人？
“伊瑟琳的代号是博士，也算是逆熵中，和芽衣你的父亲那一派的，算是没有实际权力，地位也并不算高的那一种，正是因为伊瑟琳及时来通风报信，所以我才能提前在长空市做好部署，不过，似乎还是慢了一步。”
芽衣听着德丽莎的解释，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那个，芽衣，因为我当时被通讯管制的缘故，所以，等德丽莎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无法挽回当时的局面了，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伊瑟琳小心翼翼的，躲在德丽莎的身后，观察着芽衣的神色。
芽衣仔细的回想了一下，长空市外极东支部那看似早有准备，但实际上进入长空市的战力只有德丽莎一人的怪异情况。
恐怕，德丽莎所说的，当时做好的部署，大概就是一边用附近的女武神部队阻止崩坏蔓延出长空市，然后单兵突入长空市吧？
这点上，到似乎，有那么一丝丝琪亚娜身上的那种感觉？
芽衣不好对德丽莎的做法多置评什么。
“不会的，我应该代表我的父亲，以及长空市幸存下来的人们，向伊瑟琳博士说声谢谢。”
芽衣的话语让伊瑟琳有些不好意思。
似乎是确认了芽衣不会突然狂性大发，露出律者毁灭人类的那一面，伊瑟琳松了一口气，从德丽莎的身后走了出来。
“那个，我是伊瑟琳·利维休斯，对崩坏这一方面的研究上，以前算是走在前沿过，接下来将负责帮助芽衣你掌握雷之律者的权能，请多指教。”
浓浓的黑眼圈让此刻的伊瑟琳看起来，略微的有些疲惫。
芽衣和伊瑟琳握了握手，有些颤抖的手令芽衣感觉有些好笑，但是又有些无奈。
“我刚刚不是有意要揭你伤疤的，只不过，对于律者，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在我过往的印象中，律者都是以毁灭人类为己任的，即便是那位瓦尔特·杨，有的时候也会不自觉的显露出那种下意识的倾向。”
在初步的观察后，伊瑟琳对着芽衣稍稍放心下来了。
“不过芽衣你的身上，那种倾向却被压制的很好，那么我们什么开始？我可以坐这边吗？”
伊瑟琳走到旁边的病床上，下意识的拉开了蒙在空白涂黑身上白布单。
“呃——”
伊瑟琳发出了小小的声音，随后顿时软倒在了地上。
芽衣看了看空白涂黑此刻那种令人感到不可名状的惨状，随后默默的重新盖好了白布。
将伊瑟琳那和德丽莎差不多的身体从地上抱起来之后，芽衣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同样俯首叹息的德丽莎。
“其实，芽衣，别看伊瑟琳比较胆小，但她真的，真的很有能力的。”
德丽莎干巴巴的解释着。
“我知道的，像她这种级别的科学家，我以前也都只能在报纸上看到，而如今能够亲身接触，大概也算是我的荣幸吧？”
芽衣开了个玩笑。
德丽莎松了口气，伊瑟琳这个天才儿童，也是个很有问题的孩子呢。
希望她能和芽衣好好相处，以后，不要长得太歪。
“温蒂，还好吗？”
德丽莎摸了摸手中的提着的黑渊白花。
芽衣神色复杂的摇了摇头，紫色的瞳孔中有些湿润。
“刚刚痛昏过去了，现在还没醒。”
芽衣的话让德丽莎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黑渊白花。
“是嘛？那个孩子还是那样坚持，不肯使用麻醉剂止痛啊。”
芽衣可以理解温蒂的坚持，但，却很难认同。
“也不知道现在的我，有没有资格使用黑渊白花，虽然感觉不太可能，不过还是姑且一试吧。”
德丽莎调集着体内刚刚恢复到正常水平的崩坏能。
“我是来自深渊的黑，我是降自云霄的白，诞生自创世之前，存在于湮灭之后，我要将生命泉的水，白白的赐给那口渴的人喝，神之键·黑渊白花——”
黑渊白花上泛起了些微的光芒，随后就再没有反应了。
德丽莎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
“没错啊，塞西莉亚就是这么用的，果然，我还是太勉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