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来骗,来偷袭
只有这句话是真的。
爱莉希雅默默的流着泪，看着那个，崩坏意志。
“我找了他十万年，等了他十万年，然后，我还是慢了一步。”
爱莉希雅感受着那份已经将其彻底扭曲的执念，再也无力反驳什么。
“没关系，我可以等，我可以再等一个十万年，再等更多个十万年。”
可怕的执念令爱莉希雅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她能够理解这份执念，但，绝不认同。
“饱饮神明血肉者，伤者得愈，死者得生，生者得延寿数，自此无病无灾，得享永生。”
崩坏意志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你应该知道的吧，神明的血肉，是何等的美味，而神明的智慧与知识，又是何等的诱人。”
爱莉希雅捂住嘴，下意识的干呕着。
“我可以等，神明的血肉，神明的智慧和知识，这些对我都不是诱惑，我只要他，我只要他留在我身边！”
“但那些渎神者不会，他们，已经等待他太久了，十万年，十万多年，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再次享用那至高无上的的美味了。”
爱莉希雅无力的跪坐在地，干呕着。
疯了，都疯了。
“漫长的时间已经让他们，不，还有我扭曲成了如此不堪的模样。”
崩坏意志冰冷的说着。
“我好恨，恨当初我没有及时的战胜曾经的崩坏意志。”
“我好恨，恨现在我不是唯一的崩坏意志。”
“可是，我更恨你，你没有保护好他，让我失去了他。”
崩坏意志看着再次被打击到泣不成声的爱莉希雅，发出了快意中混合着痛苦的声音。
“但我没法怪你，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爱莉希雅的错。”
崩坏意志再次冷静下来，她突然有些厌倦这个，曾经纯真，无瑕的自己了。
“我不清楚他们现在已经扭曲成了什么样子，但，你不会再让我失望了吧？”
崩坏意志厌恶的收回了原本准备控制爱莉希雅的触手。
还是少女时的她，既坚强，又脆弱，就像是水晶雕刻成的，美丽而又无瑕的花朵。
但，一碰就碎。
碎了，就再也粘不起来。
“在我没有获得绝对的优势前，不要让他再度回到这个世界上了。”
无瑕穹顶被崩坏意志轻易的粉碎，无数的水晶碎片中，倒映出了那曾经的她，泣不成声的可怜模样。
已经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意义了，只能说，突然对曾经的自己，很失望。
崩坏意志心烦意乱的想着。
原本准备好的后手，一样也没有用上，失望？恼怒？还是，悔恨？
“废物！”
崩坏意志离开了。
也许，是恨铁不成钢吧。
又或者，是想从不可能中，看到些许不可能存在的可能？
但那又怎么可能呢？
毕竟，这不就正是，她所想要看到的吗。
爱莉希雅哭了许久，直到天空陷入了黑暗，星辰遍布了夜空，最后一缕窥视的视线也终于失望的离开。
于是爱莉希雅抬头，看向了那无边无际的星空。
“爱莉，不哭不哭，抱抱！”
宛如一道虚影一般，空白涂黑的身形不时的闪烁着，甚至会随时消失一样。
再度大幅度缩水的身形毫无疑问已经足够说明什么了。
爱莉希雅微微的侧过头，不想让祂，或者说，现在的他看到这副难看的样子。
“爱莉~”
于是爱莉希雅再次嚎啕大哭起来，心中的悲伤抑制不住的涌出。
“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因为我也喜欢爱莉呢，看，我最先复原的就是爱莉呢！”
无色的水晶蔷薇花出现在了空白涂黑的指间，那其中些微的错误令爱莉希雅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她的情绪波动如此之大的原因。
不过，没关系，只要能再见到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抱住了宛如虚影一般，不断闪烁着，不时消失着的空白涂黑。
尽管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她所亲手为祂捏造的形象了，但，依旧还是那般的精致而完美。
“我还是好想哭呢~”
爱莉希雅止住了泪水，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中倒映出了空白涂黑那已经不能用凄惨来形容的虚影。
空白涂黑说不出话来，他的虚影再次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再次出现。
“我不会让你再次消失的，爱莉。”
空白涂黑莫名坚定的说着。
爱莉希雅摇了摇头，将眼中再次溢出的泪水擦干。
“我可没有消失哦~我不是一直——”
“那个不是你！爱莉，看，你有缺损的部分，我要把那部分拿回来。”
空白涂黑举起了手中的无色水晶蔷薇花，那其中有着那么一小部分，怎么也无法修复的部分。
爱莉希雅感觉心中一酸，眼泪再次止不住的，嘀嗒嘀嗒往下掉。
“我明明，不想哭的，为什么——”
粉色头发的少女一个人默默的哭泣着。
“呜呜呜——”
空白涂黑的哭声传入了爱莉希雅的耳中。
“你，你哭什么——”
“爱莉哭，我也陪着爱莉哭——”
于是爱莉希雅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就有了勇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空白涂黑的身影暗淡了一瞬，随后再次变得更加虚幻起来。
爱莉希雅擦干了泪水，对着空白涂黑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只是那红红的眼圈足以说明她到底哭了多久。
“关于崩坏意志所说的事情，你怎么看?”
爱莉希雅有点在意那些老朋友们的事情。
虽然现在才想起来他们可能有点，见色忘义？但，现在也不晚嘛。
“我不知道呢，反正我又记不起他们。”
空白涂黑趴在爱莉希雅的肩头，他知道，这次他又要消失很长时间了。
不过，似乎也没什么好后悔的，毕竟，空白涂黑相信，爱莉会替他照顾好所有人的。
因为，就像他一样，爱莉也爱着所有人嘛。
所以，不会后悔。
“我希望她所说的，不是真的，但我知道，她所说的，都是真的。”
爱莉希雅知道人性的美好，也知道人性的恶劣，即便意志璀璨如他们，在十万多年的时间摧残下，也依旧会变成面目全非的模样。
空白涂黑抱着爱莉希雅的脖子，磨蹭着爱莉希雅的脸颊。
“我不管呢，我不在意。”
祂无需在意人类的善恶，因为所有人都会死去，而如果祂确定祂永远也无法看到那个祂所想要看到的结局，那么曾经无比怜爱与照顾人类的祂，顷刻间就会成为毁灭一切的灾厄。
“人类文明必须要前进，人类文明必须要变得更加美好，我要在这个世界上，为爱莉希雅创造一个乐园。”
空白涂黑抱着爱莉希雅的脖子，软乎乎的说着。
“谢谢你，还记得我。”
如果不翻遍了整个记忆空间，祂是不可能确定，祂所复原的爱莉希雅有着缺失的部分。
“不要谢，爱莉是我的，也只是我的。”
空白涂黑的声音逐渐衰弱了下去。
“那么之后，在我踏上升位之路醒来之前，她们，就交给爱莉来照顾了呢。”
爱莉希雅抬起头，努力的想要恢复过去那个自信而从容的模样。
“你的新家人，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的。”
空白涂黑稍稍安心了下来。
“还有，要小心德丽莎，还有德丽莎小心德丽莎。”
爱莉希雅疑惑的转过头，想要去询问。
但，却只看到了一片模糊到无法形容的光幕，一点点的，融入她的身体中。
“爱莉希雅是我的！”
似乎有这样的声音响起。
于是那律者的身份，或者说枷锁就此消失了。
爱莉希雅抬起手，随后看着身上消失的，大量的线，随后叹了口气。
“奇迹的力量，无论看了多少次，都还是觉得这么不可思议。”
不过这样一来，估计又会被那个麻烦的崩坏意志找上门吧，哎，他还真是留下一个大麻烦了呢。
爱莉希雅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了和以往相似，但却又不同的笑容。
“不过无所谓，魔法的力量，也不容小觑哦！”
仿佛什么正在碎裂的声音。
愤怒的崩坏意志想要掉头归来，却突兀的发现，自己凭空缺少了一大部分的力量，以及某种极为重要的事物。
“爱莉是我的！也只是我的！”
纵使是崩坏意志，也无法抗衡这曾经平推过整个世界的，暴力。
祂不使用暴力只不过是因为祂不想，而不是祂不能。
可以自行跨越世界的生命，尽管依旧只是生命，但和世界之内的生命相比，也已经不再是普通的生命了。
“你！混蛋！明明我才是真正的爱莉希雅！明明我已经等了你十万多年，为什么！”
低沉的哭声在世界中掀起了可怕的崩坏，但是，那又如何？
祂不在乎。
崩坏意志可以等一个十万多年，两个，甚至更多个。
但祂却可以等到，崩坏意志死去，新的人类文明，甚至新的爱莉希雅再次出现。
只是那完全没有必要，与其去等那个宛如轮回般再次出现的爱莉希雅，倒不如，直接把爱莉希雅的全部，抢回来。
祂的本质就是彻头彻尾的暴力，祂的力量也全部都是为了行使那暴力而存在的。
所以，祂才无法拯救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祂可以毁灭这个世界的一切，但唯独没办法，毁灭人类文明必将毁灭的未来。
单纯的极致暴力并不能做到那种程度，而祂，也因此不再只是单纯的祂。
信念对于祂而言不再只是单纯的，无论如何也必要履行的信念，而是有了更加深刻的意义，让祂无比清晰的认识到了，祂只不过是个人类的事实。
只不过，祂这个人类，远比这个世界之中，那个人类的概念来得更加，恐怖。
正如祂所说。
爱莉希雅给了祂人性，让祂从此有了更多的可能性。
“所以，我才能够从祂的力量中活下来啊~”
爱莉希雅一边给伤痕累累的芽衣包扎伤口，一边露出了调皮的微笑。
“毕竟，曾经祂的爱，所能带来的也只有可怕的力量，但如今，祂已经是他了，所以我们才能拥有他，不是吗？”
芽衣有些不适的侧过头，总感觉，爱莉希雅就像某个时候的空白涂黑一样。
不过，如果这位爱莉希雅没有说谎的话，那么——
或许空白涂黑才是学习爱莉希雅的那个。
“好了呢，芽衣，要让我为你施展伤口快快好起来的魔法嘛~”
这种调戏，怎么说呢？
大概还是空白涂黑来得比较有感觉，毕竟，爱莉希雅只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女孩子之间互相贴贴能有什么问题呢？
没有问题！
“好呀！爱莉还真是可爱呢~”
芽衣又不是不会，只要攻击足够强，那就完全不需要防御。
“呀！芽衣，还真是大胆的女孩子呢！才刚见面不久就敢调戏人家啦，要是相处时间久了，芽衣，你该不会吃掉人家吧~”
芽衣憋红了脸，不得不承认，现在还是爱莉希雅的段位比较高。
可恶的小白，当初怎么就没把她磨炼出来呢？
不过，心情的确好多了，也难怪，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谁又能不喜爱呢？
和空白涂黑那出于完美外表而引来的喜爱不同，这位，爱莉希雅，她的确是靠着自身的个人魅力来获得众人的喜爱。
“那白，不，他什么时候回来？”
众人头顶狠狠的震颤了一下，凯文和赤鸢仙人的交战还在继续。
躲入地下掩体的众人察觉到了一丝不安，已经打到这里了吗？
爱莉希雅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这样下去，不妙啊。
“白？他在这个时代的名字吗？还真是有些贴合他的情况呢！不过，现在，爱莉希雅要先失陪一下了，芽衣不会介意的吧~”
幽兰戴尔摇了摇头，随后站起身。
“那我也一起吧，虽然不是我还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暂时拖住一个人的力量还是有的。”
幽兰戴尔并没有受伤，之所以暂时撤退，也只不过是因为芽衣和蓬莱寺九霄暂时撑不住了而已。
依旧还没有恢复的通信令幽兰戴尔感觉有些不安，她再次看了看芽衣。
“不行，我没有接到任何反馈信号，而且，上面的崩坏能波动太过剧烈了。”
那已经是远超她这个律者级别的崩坏能波动了。
蓬莱寺九霄没办法多说什么，她只是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无力的摊在身旁。
身上的圣痕因为短时间内使用了太多次的缘故，已经，有些压制不住她了。
至少，暂时的，蓬莱寺九霄知道，她已经很难在做出什么了。
“这里也需要人留下来保护呢~”
爱莉希雅看着对面比她高了一头的幽兰戴尔，可人的俏脸上浮现出了调皮的神色。
“而且，虽然我只不是逐火之蛾的末席，但真的打起来，我也还是有那么一些自信呢~”
幽兰戴尔思索了片刻，随后举起了手中的黑渊白花，递给了爱莉希雅。
“那这柄神之键，应该就是你曾经的武器了，拿着吧，或许能够用得上。”
爱莉希雅摇头，双手合在胸前，猛地向幽兰戴尔靠近。
幽兰戴尔下意识的向后倾斜了半个身位。
“不必呢~女孩子就应该使用可爱一点的武器，而且，我也不想和现在的他们打到需要近身战的程度呢~”
爱莉希雅整了整幽兰戴尔的衣襟，随后笑着回归了原位。
“毕竟他们又成长了十万多年，所以，我还是用我最擅长的方式，来让他们停下来吧~”
爱莉希雅很快就离开了地下掩体。
废墟，遍布在这片大地上。
往日繁华的圣芙蕾雅学园，如今在两个可怕人类的战斗余波中，变得残破不堪。
“明明才刚修好没多久的~”
爱莉希雅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该怎么令这两个固执的家伙停下来呢？要是真的打起来，以他们这种又成长了十多万年的情况下，实在是很难有同时压制住这两个人的信心啊~
虽然可爱的女孩子什么都做得到，但，这还真是有些难办啊。
爱莉希雅睁开眼，看了看镜子中，那道被大量血红色纹路侵蚀的身影。
“那也就只能这么办了吧，希望他们事后不要怪我~”
粉红色的魔法在爱莉希雅身上闪烁着，随后，和那个爱莉希雅曾经见过的崩坏意志一模一样的身影出现了。
“我是爱莉希雅，我是，爱莉希雅，不不不，不是这种感觉，需要再癫狂一点，嗯~真是苦恼呢~”
可爱的女孩子，即便想要变得不那么可爱，也稍稍，有点困难呢。
但，很快，天空中正在交战的二人猛地在一次碰撞后停下了手。
赤鸢仙人揉了揉一双发红的拳头，没有趁手的兵器，对她的实力影响很大。
凯文看了看出现裂纹的劫灭，眼角不由得抽了抽，华，不，赤鸢仙人自从走出了新的路之后，就越发离谱起来。
“爱莉希雅？她到底在做什么？这种感觉，是崩坏意志！她难道真的被崩坏意志侵蚀了！”
穿着一身深红色礼服，点缀着大量深红色水晶蔷薇的爱莉希雅尽可能的模仿着那个崩坏意志的神色。
“嗨~我是不是该这么说。”
那些滑溜溜的深红色触手，爱莉希雅实在接受不来，所以，就换成了深红色的水晶蔷薇花，不会被看出什么破绽吧？
爱莉希雅仿佛毫无防备的背着双手，歪着头，脸上浮现出了好似充满恶意的笑容。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