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我们只是科学家,没有像他们那样的力量

“放轻松，只不过是简单的生物传送技术而已，本质上和你们曾经使用过的千界一乘差不了多少，只不过，在效率上会更高那么一点，在能源上面，也会更宽松一点，最重要的是，这项技术并不需要空之律者的律者核心。”

梅比乌斯解释着，脸上挂上了些许从容的笑意。

“只不过，目前还只能保证在拥有稳定空间数据的情况下，安全进行传送，如果空间太过不稳定，或者有人干涉命运的话，依旧还是会出现一点问题，暂时还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唔，呜呜呜！”

梅比乌斯捂住了克莱因的嘴。

“咳咳，那个，我们是不是该讨论一下正事，比如，我亲爱的梅比乌斯，有没有兴趣和这个时代的科学家们，讨论讨论？”

爱莉希雅有点害怕，蛇蛇再这么欠揍的显摆下去，不会真的挨揍吧。

毕竟，这么明显的当面嘲讽，怎么似乎先沉不住气的，是华啊！

“讨论？和那些小家伙有——”

空白涂黑拍了拍仍旧嘴硬的梅比乌斯。

“我要去看小伊瑟琳！”

梅比乌斯沉默了一下。

可恶，小伊瑟琳有什么好看的，你倒是看看我啊！难道我不可爱吗！

不过，小伊瑟琳是谁？哦，对了，是那个似乎还不错，有潜力的小家伙吧。

“好，那梅比乌斯姐姐带你去看小伊瑟琳好不好？”

梅比乌斯试图模仿爱莉希雅的语调。

空白涂黑转过头，看了看实在太过违和的梅比乌斯，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算了，不和你计较。”

这种语气也就只有在气熟人，和骗陌生人的时候有用。

“克莱因，我们走吧。”

如果没有爱莉希雅，她一分钟都不想看到那两个又蠢又倔的家伙。

而当初，爱莉希雅和祂都没了之后，逐火之蛾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平和那么久，还真是一个奇迹。

虽然现在想想，似乎当初就直接散架的话，人类说不定还能挣扎更久，凯文和苏也不至于要真的拉下脸，像个小偷似的在量子之海里搞些令他们两个大男人羞红了脸的事情。

不过吗，算了，科斯魔的这个坏习惯，还真是，很有传染力啊。

伊瑟琳挠着头。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只不过是一个转眼的功夫，她还不容易搬上休伯利安，准备接下来应对可能发生的战斗，以及用于支援战斗的各个战术组件怎么突然少了那么多？

而且，似乎缺少的部分，也都完全不影响接下来的战斗使用，只不过会在需要更换备用部件的时候，会有那么一点苦手而已。

有能力干出这种事情的人，应该没有那个闲工夫去和她开这种恶劣的玩笑，而没有能力的人，应该，不至于出现这种，已经不能说是巧合的巧合了吧。

“小伊瑟琳！”

奶香奶香的声音令伊瑟琳下意识的抬头看去，一个鲜红色的身影扑了过来。

伊瑟琳下意识的接住了这个比她矮了将近一半的身影。

不是很重，即便是像她这种，没有什么力量的科学家也能很轻易的抱起来。

小孩子，而且，很可爱很精致，奇怪，休伯利安上怎么会有孩子？是那些自称前文明纪元的人带回来的吗？将孩子也好不仁慈的推上战场，倒也真像是那些冰冷的家伙会做出来的事。

伊瑟琳下意识的说着，随后，将这个还光着脚的小孩子抱了起来，对视着那双鲜红色的眼睛。

“小伊瑟琳！”

这个如此可爱的孩子十分亲昵的喊着她的名字。

真的，很有既视感，但，实在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看到过这么可爱的小孩子了。

而且，这么，令人羡慕的身材，伊瑟琳觉得她不可能没有印象的。

“你就是伊瑟琳·利维休斯吧，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梅比乌斯，一个，和你一样，弱小，没什么力量的科学家。”

梅比乌斯习惯性的从阴影中走出，宛如蛇一般的绿色竖瞳令伊瑟琳感到了些微的恐惧。

“小伊瑟琳！不要伤心啦！”

怀中的小孩子伸出了手，摸了摸伊瑟琳的头，很温暖的感觉，很熟悉。

但，还是感觉，有点想不出来。

就差那么一点了。

伊瑟琳皱起了眉头，苦恼的看着那张精致而可爱的脸。

两张完全不同，唯一的相似之处只有那份几乎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精致与可爱。

那么，真理就只有一个了！

“你是，梦中精灵大哥哥！”

伊瑟琳如梦初醒的，不敢置信的喊了出来。

“嗯嗯！”

鲜红色的眼睛亲昵的注视着伊瑟琳那先是不敢置信，然后逐渐变成了怀疑人生的模样。

伊瑟琳低下头，看着胸口处传来柔软的压迫感。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不过还好，她还小，以后还会发育的吧？大概？

伊瑟琳叹了口气，随后看着对面那个，身材丰满，发色和瞳色都与她自己差不多的梅比乌斯。

“如你所见，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科学家，真理的探究者，要一起来聊聊吗？我也很好奇，前文明纪元的科技到底发展到何种程度了。”

即便文明断绝了，但只要能够活下来，并且自由行动的话，伊瑟琳依旧有那么一定的把握，在只有她一人的情况下重建一个，只有她一个人的文明。

如果，她的生命能够一直延续下去的话，说不定，不，算了，永生不死不是她现在已经探明的课题，而是笼罩在浓雾中的未知，伊瑟琳对于那种事情没有太多的奢求。

“对于我们这些失败者感兴趣吗？那好吧，我会，好好告诉你的。”

梅比乌斯的脸上绽放出了某种令伊瑟琳捉摸不透的笑容，但，伊瑟琳知道，她现在还不会受到这个前文明的科学家的伤害，至少，只要空白涂黑还在这里，这位梅比乌斯博士就始终的存在某种顾忌。

忌惮，她吗？

软乎乎的，很可爱嘛！

克莱因气喘吁吁的从不远处跑过来。

“博士，等，等等，我——”

伊瑟琳看着对面那个，和她极为相似，连两个黑眼圈都极为相似的，仿佛长大后的她自己的克莱因，瞪大了眼睛。

“克莱因！快看！她像不像你小时候的样子！”

梅比乌斯也为这世间的奇妙，感到很好奇。

克莱因稍稍的低头，看到了伊瑟琳。

那两个黑眼圈，好像啊，你也是被老师压榨的可怜人吗？

伊瑟琳仿佛在克莱因的眼中，看到了这样的疑问。

“你看上去的样子，好像快要，猝死了？”

伊瑟琳注意到了克莱因那极度苍白的脸色，与越发失衡的心跳。

克莱因摇摇头。

“没关系的，只要完成了飞升手术，就算是受到再多的伤害，只要条件合适依旧还是能够复苏过来的。”

飞升手术，很奇怪的，词汇。

“就是一种生命形式的改变而已，这种手术的本质，也不过是让我们的生命基本单元，从细胞，变成了更加细微，更加不容易损毁的微观结构而已，也算不上多么了不得的成就。”

梅比乌斯有些得意，又有些失落的说着。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已经是一条统合了生物学，并走向生物学尽头的极致之路，只可惜，梅比乌斯很清楚，那尽头距离现在的她依旧很远，远到难以想象，而且，在可以预见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这种技术都无法被真正的用来抗衡崩坏。

尽管，这是一条已然明晰的，人类文明的进化之路，但，无法度过崩坏的话，一切，终究还是没有意义。

生物的相性，和崩坏，终究还是太差了，即便再给她十万年，她也没有信心，能够找到一种可以彻底战胜崩坏的生物。

单纯的可以适应崩坏能和操控崩坏能的生物，在那种量级的崩坏能下，终究还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就像梅曾经研制出的那些崩坏能转化装置一样，前景很美好，现实，很噩梦。

伊瑟琳有些惊讶，但似乎，又不是那么惊讶。

在听说前文明纪元的这些人活了十万多年之后，伊瑟琳第一感觉是不可能，不过很快，出于对于自身判断的严谨和认真，伊瑟琳开始理性的思考，如果前文明纪元的这些人，真的活了十万多年，会做出怎样可怕的成就。

要知道，如今的这个文明纪元，也只不过有着区区不到一万年的发展时间而已，而去除被煌帝国这个主要文明发源地，抑制文明发展的时间，剩下真正用来给人类文明进步发展的时间，最多也只不过是不到五千年而已。

在尝试使用自身为标准，尝试进行推算的时候，即便将资源不足与人力不足的因素考虑进去，伊瑟琳也不得不遗憾的承认，十万多年的时间足以让这些前文明纪元的科学家获得碾压现文明的能力。

毕竟，根据这些前文明纪元的幸存者状况来看，他们很显然是那种一天休眠舱都没躺过，甚至可能还用了一些方式，换来了更多主观时间的，很强大的人类。

无论是从躯体方面来讲，还是心灵方面上来讲。

伊瑟琳觉得，如果真的要让她在那种人类文明毁灭后的绝望中，活过十多万年，等待着一个新的人类文明出现，这，可能实在太难为她了。

“看来您们已经为人类文明找到了前进的路，虽然不能代表所有人类，但我依旧应该，理应向您致以最诚挚的敬意。”

如果人类能够跨过崩坏这道难关，那么只要这些前文明幸存下来的先行者，肯放弃一些执念的话，和现人类文明合流的话，那么很快，人类文明就能够飞快的发展到一种新的程度。

“你很不错，不过，即便能够战胜崩坏，我的技术到底会给人类文明带来进化，还是毁灭，谁也无法确定，伊瑟琳，你应该清楚的知道一件事，在社会学上，前文明纪元的我们，发展的还不如现文明的你们，而即便是你们也无法调和人类之间的矛盾，所以我依旧只能保持着，那个最悲观的看法。”

梅比乌斯并不在意那么多，毕竟，她自己就已经是人类文明的保底之一了，现文明能赢更好，说不定，现文明的人类能够在战胜崩坏之后，在社会学上突然就科技大爆炸了呢。

文明灭亡前夕的技术奇点，总还是有那么一丝丝，诞生奇迹的可能性的。

至于输了，那也无所谓。

大不了就是再做十万年的苦工，重建一个人类文明而已，只不过，那会很辛苦，很辛苦。

所以，梅比乌斯才不想踏进这个烂摊子，她又不是凯文和华那种，什么保底都没完成，却即将要面临监考老师收卷的倒霉蛋。

只是，爱莉希雅，她，算了，就让她再开心些日子吧，毕竟，她已经为人类文明作出了那么多的牺牲，过几天开心的日子，又怎么了？

在那场内战之后，所有人都再次意识到了，像爱莉希雅这种看似不重要，但却像是个奇迹般的人物，到底对他们这些人而言，是多么的重要，无可替代。

或许，没有祂的帮助，逐火之蛾不会走到那种程度，他们也不会做出如此的，可以算得上史诗的成就。

但，如果没有爱莉希雅，逐火之蛾从一开始就会直接分崩离析，他们也终究只会在一次次意外的相见之后，对着水火不容的对方，举起屠刀。

只是，伊甸没死，这就实在有些奇怪了。

梅比乌斯一边思考着伊甸的事情，一边向伊瑟琳这位世纪之星，询问她一些有关社会学的看法。

受益匪浅，毕竟，梅比乌斯终究还是更加擅长生物工程。

虽然，她在其他方面也不差，但终究还是比不了伊瑟琳这种全才。

如果梅还在，或者，这个时代也能因为某些命运的巧合，诞生一个梅就好了。

伊瑟琳，或者说，现在的伊瑟琳，她比起梅还是差了许多，也稚嫩了许多，而且，身体也不太好的样子，该不会也像梅那个病恹恹的样子，死得很早吧。

“人类的确是有极限的，所以我正在试着开发一个人工智能，不过进度上，还是距离完成差的太多太多了。”

伊瑟琳翻了翻排满的日程表，即便有着意识联结技术的帮助，能让伊瑟琳同时应付二十三个不同的，对这个世界进行输出的断口，但人类的大脑终究还是很难承受这种有些残酷的负荷。

而且，和梅比乌斯这种，在底层术语上有所差别的科学家讨论起来的时候，伊瑟琳也感到稍稍有些吃力，不得不收回了大半用于处理其他事情的思考线程。

“人工智能？前文明纪元倒是有这项技术，不过在崩坏的后期，这种技术已经派不上什么用场了，但，我记得，克莱因，我们有备份人工智能技术的详细工程资料吧？”

梅比乌斯看向了一旁正在打盹的克莱因。

“有的，博士，是要现在进行调阅吗？”

克莱因征询着梅比乌斯的意见。

“当然，这位伊瑟琳博士很有天分，只要有着足够的培养，至少对于我们来说，未必起不到一个梅的作用。”

距离梅比乌斯对自身计划的彻底完善，还缺失了两块最为重要的拼图。

一，是战胜崩坏的方法，不是像凯文和华那种，苟延残喘的续命，而是真正的，彻底的，让崩坏臣服在人类的脚下。

二，是解决人类自身问题的，可以让人类文明适应更多新技术，而不至于因为这些新技术毁灭的社会学工程。

而伊瑟琳，她似乎可以试着完成第二项，即便完不成，也能大幅度，为梅比乌斯缩短完成的时间。

至于第一项，伊瑟琳依旧很有天分，可以试试，反正，她梅比乌斯，不着急，也不在意。

作为永生者，她的时间很多，很多，但她想做的事情，却已经没有那么多了。

所以，梅比乌斯不着急，蛇，是一种很有耐心的动物，一直都是。

克莱因熟练的，将一个数据包转换成了这个时代的格式，发给了伊瑟琳。

“我已经尽可能的用这个时代的方式进行翻译了，对照表也已经在这里面了，如果还有什么不能理解，感到奇怪的地方，千万，一定要记得过来问我，我不确定这其中是否会因为我们两个时代之间的认知差距，出现多少问题。”

克莱因碎碎念的说着。

“或者说，不出问题才很奇怪，所以在阅览的时候，请务必小心谨慎，这毕竟是我第一次尝试将前文明纪元的技术进行转译成这个文明的形式，原版也在里面。”

伊瑟琳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后在几次快捷的检查后，打开了这份，实在是有些详尽过头了的数据包。

怎么说呢？很详尽，甚至到了有些多余的程度。

“克莱因，不用担心啦，伊瑟琳的天分，足够她跨越那么一点点小问题的。”

梅比乌斯并不在意，克莱因做事一向稳妥，她很放心。

最重要的是，做为她为数不多的理解者，克莱因成功的跨越了长生路上的难关，可以陪伴她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