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 代人受过者,食物中毒
梅比乌斯扑了个空。
试图围追堵截的赤鸢仙人也失了手。
“大鱼没逮着，倒是抓了个现行犯。”
维尔薇抱着双臂，站在一栋楼顶，看着脸色阴沉的梅比乌斯，以及看似一脸平淡的赤鸢仙人。
药被换了的蠢货依旧死性不改的，想要做出恶事，正好成了出气筒，替那位搞事情的阿撒托斯挡了枪。
“行了，维尔薇，你到底调查到了什么。”
梅比乌斯心情很不好。
阿撒托斯这种人，简直就像是一个怀了坏心的爱莉希雅，不，她就是一个怀了坏心思的爱莉希雅。
只不过，阿撒托斯带给他们的小惊喜，未免有些恶心。
“喏，一段她说给我们的话。”
从附近的监控装置中收集整理出来的画面虽然没有声音，但看口型猜语义这种事情，可难不倒她们三个活了十万多年的老古董。
看着阿撒托斯那几乎是故意的，如同邀战一般的挑衅，梅比乌斯并没有感到多少的愤怒。
愤怒这种情绪，如果不能够解决问题的话，那也一样是没有意义的东西。
“她这是摸准了祂的死门啊。”
赤鸢仙人叹了一口气。
梅比乌斯面色凝重，这次，还只是一根加了料的鸡腿。
于是她只不过是替了那个布洛妮娅糟了点罪。
下一次呢？
她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尽管她的意志依旧是那种超乎想象的程度，但很显然，她只要想让她的那具人类形象继续存活下去，就终究还是要做出那么一点点的让步。
所以她这次吐得特别凶。
那下次呢？
如果那种药，被那个阿撒托斯加工成了，不那么做就会死的程度，她，又该怎么选择呢？
“代人受过，她现在也还是这样。”
维尔薇感觉有些麻烦。
正是因为这种特质，前文明纪元的时候，在战场上那些战士才敢那么不要命的去战斗。
因为只要有祂在，就不会有人死去，甚至，连受伤都不会有。
人类认知中的伤害，死亡，对祂而言只不过是可以随意别承担，轻易担负起来，甚至都很难注意到的，微不足道的代价而已。
“我觉得，我们可能劝不动她。”
赤鸢仙人感觉事情开始变得棘手起来。
“呵，她就算是变成了普通人，不也正在用一个普通人的力量，让这个世界变得美好，推动人类文明继续走下去嘛，还真是不知死活，胆大妄为。”
没有恶意，维尔薇只不过是在叙述一个事实。
“没办法，毕竟，她本质上还是那个祂，死亡，她可没有那么在乎，她的意志和信念永远是高于她的生命延续的渴望。”
梅比乌斯平静的说着。
也正是因为如此，前文明纪元的人们，才会那么心甘情愿的追随祂，甚至在祂死后，依旧能够保持着，那种战斗起来悍不畏死的气势吧？
他们不是为了自身的生存而去和崩坏拼死决战，而是为了文明的存续，而奉上自己的生命。
那些人，不单单只是他们这些逐火之蛾中，本就应该做到这一点的战士，更是前文明纪元中，绝大多数人坚持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未曾改变的选择。
毕竟，在困境与绝望中，得到过祂的恩惠，获得了更多的选择，以及改变困境，脱离绝望的力量之后，很少会有人对这样仁慈的存在，抱有恶感吧。
“所以，还是得尽快把樱找回来，她，比我们更加适合，杀人。”
维尔薇笑眯眯的说出了极为可怕的话。
说得倒是轻巧。
梅比乌斯叹了口气。
谁知道樱在回到正常的时间轴中后，又跑到了哪里。
找人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得交给帕朵菲莉丝那只小猫咪吧。
对了，实验好像已经做完了吧？
梅比乌斯终于想起来了什么，于是将帕朵菲莉丝接了回来。
正在撸猫的帕朵菲莉丝看着周围突然大变的环境，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这就完事了？蛇姐？”
在黑漆漆的不明空间中待了小半天的帕朵菲莉丝还有些不明所以。
梅比乌斯看着已经完成了好几天的实验数据，十分自然的点了点头。
“当然，不过，现在又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了。”
不好的预感浮上了帕朵菲莉丝的心头。
但，已经太迟了。
闻着烤的香喷喷，金黄冒油的大鸡腿的味，碗里的糊糊这会怎么也都变得咽不下去了。
“呜呜~”
鲜红色的双眼中饱含着热泪，果然，普通人就是这样一种弱小，且无能为力的生物啊。
身旁的爱莉希雅轻轻的抚摸着小萝莉那头银白色的长发，柔顺的手感相当不错。
“快吃吧，等过两天好一好，多少个鸡腿都给你烤。”
千劫看着捏着勺子，半天不动的空白涂黑，一脸无奈。
尽管只不过是极轻微的食道灼伤，但，为了安全起见，原本准备的烧烤大餐也都变成了没什么刺激性的稀糊糊。
毕竟，如果有可能，还是不要把现在的空白涂黑送上手术台比较好，毕竟她现在这具身体构造，和正常的普通人，差距还是很大的。
唯一一个有把握完成手术，不会出现任何风险的梅比乌斯，她又有着不打麻药的坏习惯。
所以，果然还是提前上点心，不要让现在的她去遭那个罪比较好。
一旁的格蕾修看了看一脸痛苦的空白涂黑，思索了片刻，随后拿起了那个散发着香味的大鸡腿，三口两口的吃了下去。
“呜呜呜~”
苦涩的泪花终于忍不住从嘴角滴落。
但，稀溜溜的糊糊才是她手中唯一的食物。
端起碗，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
不能低头，泪水会掉下去的。
没什么味道的糊糊并不好喝，但也不难喝。
已经没有什么胃口了。
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只不过，有些委屈，有些难受。
这就是普通人在面临这种无妄之灾时的感受吗？
扑进了身旁爱莉希雅的怀中，如今，只有那爱莉温暖的怀抱，才能给她带来些许的安全感了。
天上的乌云，愈发厚重了。
格蕾修看着空白涂黑身上那已经逐渐不再影响周围环境的色彩，稍稍的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但，做到了就好。
尽管这种事情简直就像黑洞不再对周围产生任何影响了一般的，诡异。
但也没有多少去深究的必要。
和其他人的能力不同，格蕾修的能力，其实很唯心。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当初，格蕾修的能力第一次在祂的影响下失控时，才会造成那么可怕的灾难。
不过，那种事情终究还是过去了。
格蕾修转过身，看向了千劫。
“你要不要去看看科斯魔的情况？”
千劫很直接的说着。
现在的格蕾修，还没有恢复到可以作战的程度。
那漫长的战斗，已经让格蕾修的身体和意识，都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问题，尽管赤鸢仙人和梅比乌斯已经都尽力的在弥补了，但，格蕾修那唯心的能力就注定了，只有格蕾修她自己，才能真正的让她自己痊愈。
格蕾修迟疑了一下，她想留下来帮大家的忙。
但，她现在可能真的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定反而会拖大家的后腿。
不过，格蕾修也有些担心科斯魔现在的情况了。
“不用担心我，去吧，格蕾修。”
空白涂黑从爱莉希雅的怀里钻了出来，跌跌撞撞的越过了桌子，抱住了格蕾修。
伸出手，感受着空白涂黑身上那已经不再对外界造成影响的色彩。
格蕾修再次用心的检查空白涂黑身上的颜色。
她的意志，既强盛又衰弱，那份信念也既耀眼又温和，有些矛盾，却又有些和谐？
明明依旧在不断的变得更加强盛，却，似乎让人感觉在不断的衰弱。
这很奇怪。
“你已经可以控制身上的颜色了？”
格蕾修稍稍换了一个姿势，能够让趴在她腿上的空白涂黑更加舒适一点。
“并没有，普通人是做不到那一点的，我只不过是用意志来控制意志了而已。”
这话听起来，简直就像是一个普通人，抓住了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拎起来一样的，不可能。
不过格蕾修知道，她不会在这种关键的指引上说谎，最多只是说得不那么清楚明晰而已。
“那我，就能放心了。”
空灵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安心的味道。
和格蕾修挥手告别，空白涂黑叹了口气。
“爱莉，接下来的大事件，你们，准备好了吗？”
爱莉希雅走到了空白涂黑身后，看着愈发阴沉的天空。
“不，应该是我们，我们准备好了。”
往世乐土所在的大厅中，芽衣看着一群人正在忙碌的搬运着，不断触动她危险预感的大量高能炸药。
“放轻松，芽衣小姐，这里本来是尊主准备的后手之一，只不过，看起来如今又有了新的用途。”
在阴暗的大厅中依旧打着黑伞的灰蛇看起来，是那么的古怪。
芽衣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进入往世乐土？”
灰蛇看着终于快要搬空所有高能炸药的灰蛇们，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很快，芽衣小姐，在您进入往世乐土前，我仍有一些注意事项，需要代替尊主和我的创造者转告您。”
如果有可能，灰蛇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
但那些高能炸弹中混杂的黑洞缩退弹是不可以轻易见光的东西。
那实在有些会难为人的创造者，梅比乌斯博士总是那么的，会提出一些令灰蛇感到难办的需求。
芽衣点了点头，感受着那逐渐远离的危险预感，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其一，最重要的一点，往世乐土中的那位，祂的侧面对人类并不友好，如果遇见了祂，请务必，立刻，尽快的，以恭敬的态度，离开往世乐土，梅比乌斯博士会随时的做好接应您的准备。”
灰蛇极为严肃的警告着芽衣。
祂的侧面？对人类并不友好？
芽衣有些难以想象。
“芽衣小姐，也许已经有人向你解释过了，侧面展现的意义，但我还是需要提醒您一句，对于祂而言，祂的这个侧面展现，本质上只不过是灌输了祂的意志的，杀戮兵器，您可以理解为，祂的这个侧面展现，实际上是祂所制造的，能够最大化祂力量的武器。”
灰蛇看着好像什么也不知道的雷电芽衣，心中有些无奈。
“而武器，可不会像祂那样，对人类保持友好，对于武器而言，唯一的交流，也只有互相之间的杀戮，毁灭，破坏，对人类，也不会是例外。”
好吧，这样差不多就能明白了。
芽衣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了一丝凝重。
芽衣之所以会来这个往世乐土，也只不过是为了寻求一些，变强的指引而已。
毕竟，如果爱莉希雅当初了解的信息没有问题的话，这座被苏从虚数空间中打捞出来的往世乐土，曾经帮助另一个世界的雷电芽衣走上了一条坚定信念的成长之路。
所以，与其让芽衣继续去琢磨那台，维尔薇和梅比乌斯都暂时搞不定的弑神武装，还不如让芽衣去往世乐土中碰碰运气，再不济，往世乐土那对于思维的加速作用，也能节省一些芽衣学习关键知识的时间成本。
虽然往世乐土中的那个梅比乌斯和维尔薇，远不如这个世界的她们，但如果只是教导芽衣的话，她们的知识也都足够了。
“其二，芽衣小姐，请务必小心那些，英桀们，他们不是我们世界的人，而是从虚数空间中，打捞出来的不明存在，出于个人角度上，我认为，您应该在各种意义上，去提防这些英桀，毕竟，他们未必没有，再次从这个世界上复活的打算。”
灰蛇总是要对一切抱有着怀疑的态度。
毕竟，没有谁是真正可信的，不是吗？
“其三，请务必担心往世乐土中的爱莉希雅，尽管只不过是一段数据，但她是否像我们世界的爱莉希雅一样，凝结了真我，这很重要，雷电芽衣，你没有抵抗真我的能力和资格，所以，请务必小心。”
梅比乌斯从阴影中走出。
芽衣认真的听取着他们的建议。
“虽然我觉得，说那么多也没用，但果然还是要一一的再次提醒你一次。”
梅比乌斯看着听得进去人话的芽衣，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要是她也能像雷电芽衣这样听得进去话，就好了。
“这座往世乐土中的英桀们，他们在被苏打捞出来之后，最开始不过是一团混乱的，难以还原的数据，梅，研究了一些时日后，终于还原了这些数据，并且从中解读出了大量很有意思的技术，引来了祂的关注。”
“而祂，那时祂的侧面展现之一，又正好因为引起了一场差点成为毁灭性的灾难，而让祂有些头疼该怎么处理祂的侧面展现。”
梅比乌斯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这座庞大的，往世乐土。
“于是在知道了梅的新发现之后，祂就和梅琢磨了很久，终于把祂的那个侧面展现塞进了往世乐土中。”
庞大的设备宛如一个隐藏在阴影中的世界。
“换句话来说，往世乐土中的那些，可能是另一个世界的我们，他们也同样度过了十万多年的时光，即便受限于往世乐土之中，即便只不过是数据体，也绝不代表着他们就这么浪费了十万多年的时光。”
梅比乌斯看着这座往世乐土，那，也许大概就是另一个世界中，他们的墓碑吧。
说实话，在看到往世乐土中，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另一个梅比乌斯的时候，梅比乌斯心中并没有感受到多少的排斥，最多，只不过算是有一些悲伤，和无可奈何吧。
梅比乌斯不知道那个世界的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才会选择了为自身建造这么大一座墓碑，作为文明最后的挣扎。
但可能，那也是一场极其悲壮的史诗吧？
如果，当年，梅比乌斯没能突破自身的局限性，基因飞升成功，成为一个不需要再额外补完的基因飞升者的话，那么，说不定，这会别人也会像现在的梅比乌斯一样，拜访梅比乌斯的墓碑吧。
毕竟，补完，这种词语听上去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但实际上，却代表着，梅比乌斯需要吞噬一整个，甚至更多的文明，来突破个人的局限性，成为，一个飞升者，一个，只有一个个体的文明。
如果真的出现了那种恶劣的情况，那么梅比乌斯当时和维尔薇必有一场死战。
那时的维尔薇，也是要成为飞升者的，只不过，她所选择的道路，是机械飞升而已。
补完，对于那时的维尔薇也是必须要面对的，无法逃避的问题。
很庆幸，那时的她们都没有落到那个，必须要面对最差局面的情况，所以，他们这十三个，前文明纪元的杰出者，被冠以英杰之名的人，才有可能这么完整的存活下来，不那么安稳的度过这十万多年中，漫长的，看不到尽头的争执。
当然，准确来说，是十二个半，那个被爱莉希雅真我污染，甚至吞噬了的崩坏意志一直都没有发挥出什么作用，堪称废物。
不过现在，废物逆袭了，反而搞得他们有些焦头烂额起来，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呵，梅比乌斯可不相信什么报应。
只要找到那么一个机会，梅比乌斯就能摁死那个讨厌的阿撒托斯。
爱莉希雅不能杀，但杀个很像爱莉希雅的阿撒托斯，梅比乌斯相信，他们都很有兴趣试试手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