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八 死斗
祂们之间的死斗，开始的很快，结束的，也很快。
没有任何的犹豫，以抹杀对方为目的的死斗本就没有任何的和解可言。
“怎么会这样！”
舰长很难理解，为什么，只不过是短短的几个瞬间，一切就都已经变成了这样绝望的场面。
难道说，这就是祂所需要为此，付出的代价吗？
可是，没有了祂的话，那第二世界到树与海世界之间的迭代，根本就不可能完成啊！
要，再试着——
舰长有些恐慌的低下头，看着他自己那颤抖的双手。
祂，既然也已经付出了代价，那么，舰长自己呢？
舰长自己又需要，再次付出怎样的代价？
但是已经没有办法了吧？
即便是祂，一旦陷入了那种死斗之中，也会无计可施了吧？
所以，这次，要怎么做？
舰长深呼吸，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为什么！那个世界，明明刚刚才有了那么一丝希望的！
为什么，为什么！
捏紧拳头，舰长决定，想办法，先停下祂们之间的死斗。
比如，让祂们之间，也达成和解？
“在一番死斗之后，祂们终于达成了和解。”
舰长试图继续用那种方式，来对那个世界的叙事层造成影响。
但，没有用。
空白涂黑已经锚死了那个世界的所有进程，停滞了那个世界所有的一切。
而这种外来的干涉与影响，根本无法越过空白涂黑为那个世界重新立下的层层防护，再次干涉到那个世界。
至少，在空白涂黑彻底死去之前，不可能。
“我确信了，你，的确就是我的未来。”
未来的空白涂黑被订死在了空白涂黑那璀璨的意志和信念之上。
“嗯，咳咳咳——”
未来的空白涂黑并没有多说什么，为了抵消空白涂黑对于这个世界的破坏，祂消耗了太多并没有意义的力量。
“你不完整，而且，就起源于这个世界，嗯，你没有离开过这个世界，所以，我能彻底杀死你。”
空白涂黑平静的叙述着祂现在所做的事情。
即便，现在抹杀这个未来的可能性，也已经无法挽回一切了。
但，空白涂黑知道，祂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选择。
属于祂的一切都在刚刚的那场死斗中，开始不可逆的燃烧，化作可以支撑一个生命，可以用来杀死一个存在的力量。
“抱歉。”
未来的空白涂黑满是歉意的看着现在的空白涂黑。
被打断了晋升，被迫重新抹杀了并不能支撑自身的人性，被迫重归完整，然后舍弃自身所拥有的一切，只为求一个可以为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寻求那么一丝希望的可能性。
这些，都是祂不自量力的想要利用伟大存在而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虽然，未来的空白涂黑怎样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位记录者会突然在意起这种小事。
“不必说抱歉，我不会记得，而且，很快，我也要死了。”
现在的空白涂黑，不过是一个生命尚未燃烧殆尽的残渣而已。
尽管杀死这个未知的存在，并没有消耗预想中那么多的力量，但是空白涂黑却依旧明白。
不做好决死的觉悟，一个人类又如何能够杀死一位存在？
未来的空白涂黑释然的松了口气。
能够和这种状态的空白涂黑同归于尽，就是祂所能做到的，最好的选择了。
至少，这样，这个世界，说不定还有希望，吧？
“看来你成功了？”
未来的空白涂黑看着对面那道已经快要解体的意志和信念。
如果是那时的空白涂黑的话，说不定，也可以做到那件事吧？
“我不知道，但我会保证，你，我，还有这个世界一并彻彻底底的消逝，再也无法复原。”
即便没有正面承认什么，但，这又与默认何异呢？
在刚刚，祂已经将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火种，成功的送出去了吗？
“如果真的有所谓的高位存在，祂——”
空白涂黑并不在意未来的空白涂黑说了什么。
璀璨的意志和信念裹挟着属于空白涂黑的一切，化作了淹没一切的永劫，将这个世界一并吞没。
一切的一切，再次陷入了永恒的寂灭之中。
过了许久。
“这样，就可以了呢。”
看着这片淹没一切的永劫之海，另一个空白涂黑的未来嘲讽的看着这一切。
“真是，两个蠢货，不过没关系，以后的人类文明就由——”
一道璀璨的光辉从遥远的远方回归而至，贯穿了这道还没有说完遗言的幕后黑手的身影。
“可不能把拯救人类文明的重任交付到你这种恶劣的家伙身上呢，毕竟，如果是你的话，肯定会选择，用你的意志替代人类文明自身的选择吧？”
永劫之海咆哮着，呼应着这道光辉。
“而且，空白涂黑到底蠢不蠢，你自己就不清楚吗？”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祂们，都是空白涂黑。
“呵呵，那又如何？”
幕后黑手并不在意这种微弱到无需在意的攻击。
“现在，也只有我，才是真正的空白涂黑，永远的，唯一的，空白涂黑。”
这话不能说有错。
毕竟，祂的确也是现在，空白涂黑现存的唯一的未来。
“不过是区区过去而已，你又有什么资格，来管我的事？”
祂不屑的看着这道璀璨的光辉，因为祂很清楚，这种东西并没有任何用。
“哼！但一切的选择，终归还是要由现在做出才行！”
璀璨的光辉不甘心的说着。
祂嘲讽的笑了起来。
“呵呵呵，你怕不是忘了，我是祂现存唯一的未来，只要祂还想着不惜一切代价的延续人类文明，只要祂还想拯救着其他人类文明，那祂，就没得选。”
幕后黑手并不介意使用任何卑劣的手段。
“祂终究会成为我，一个，可以为了延续人类文明而不择手段的幕后黑手，那些无意义的底线，不过是拯救人类文明的阻碍而已。”
“祂早就应该放弃那些无意义的底线，如果祂早些放弃的那些可笑的坚持的话，那么这个世界就不会发生任何的悲剧，以祂当时的力量，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任何可以阻碍祂意志的存在！”
幕后黑手似乎带着那么几丝真切的悔恨一般的说着。
“然后呢？将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变成祂手中可笑的玩物？让他们变成离开祂就没办法再走向未来的可悲生灵？”
璀璨的光辉无论如何也不能认同这一点。
人类文明，理应拥有选择自身前路的权利。
即便，这份权利，需要人类文明拼上一切的，去争取，去夺回。
“做我的玩物有什么不好？他们可以永远开心快乐的活下去，不会有任何的悲伤，不会遇到任何的苦难，我会满足他们所有的愿望，一切的，全部的。”
幕后黑手悲怆的笑着，看着那片永劫之海。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即便那时的我，只要稍稍的肯放弃那么一丝底线，稍稍的退步一些，也依旧可以无所不能的，满足他们所有的心愿啊！”
幕后黑手的情绪稍稍的有些激动。
“可是，祂到底都做了什么啊！祂这不是什么都没有拯救吗！”
永劫之海咆哮着将幕后黑手试图探入其中的力量一并彻底抹杀。
“毁灭了这个世界，毁灭了一切的存在，不就是祂自己吗！”
璀璨的光辉沉默了片刻。
这，的确，是这样的。
“但祂守护住了这个世界人类文明的未来。”
“那种东西根本可有可无啊！”
幕后黑手对此不能接受。
“未来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吧！”
“不，那很重要，而且，人类文明的选择，本就是值得我们所尊重的珍贵宝物。”
这种争论，本就没有什么正确的结果。
不然的话，也就不会出现如今的结果了。
“可是，那样的话，祂又和我这个未来有什么区别？”
幕后黑手嘲讽的笑着。
“祂还不是，将自己的意志凌驾在了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之上！为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画上了句号？”
璀璨的光辉不能对此表示认同。
“不，你应该知道，祂并非是将自己的意志凌驾在了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之上，而是用祂自己的一切，去扞卫这个世界人类文明的选择。”
他们选择了走向未来，于是，祂甘愿被他们的选择所绑架，在他们再也无力走向未来的时候，选择了用己身的一切，去为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争取回那么一丝迈向未来的希望。
幕后黑手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因为祂知道，接下来，将会是一场新的死斗。
属于空白涂黑过去，与未来的死斗。
毕竟，在刚刚的那场死斗之中，空白涂黑所选择的，是将祂的一切，都彻底转化为可以杀死存在的力量啊。
过去也好，未来也罢，都在，其中。
“我不会输。”
幕后黑手理智的说着。
“但只要我向你发起死斗，我们就都会一并在此彻底逝去。”
璀璨的光辉表达着祂的意志。
“如果我们也逝去了的话，那么，空白涂黑就彻底死了。”
幕后黑手不想就这么放弃，祂还想再挣扎一下。
但是璀璨的光辉却不这么想。
“为了避免可能存在的高位存在的干涉，这是最好的选择，也是，空白涂黑的选择。”
璀璨的光辉知道，为了保证那丝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的火种，不会再像这次一样，受到高位存在的有意干涉，那么，以空白涂黑的死去作为一场满足那位高位存在的戏剧，这是空白涂黑所能为这个世界人类文明做到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而且，只要空白涂黑在此彻底死去，那可能存在的高位干涉，也就无法再通过空白涂黑这尚存的过去和未来，寻找到那丝人类文明火种的痕迹了。
幕后黑手看着这道璀璨的光辉，曾经，祂也有过如此闪耀夺目的时刻。
但如今，祂知道，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祂终究还是尚不存在，以后也不会再存在的未来了。
“还有那位舰长，他——”、
幕后黑手想起了什么。
“他也是火种之一，有那位记录者坐镇的世界，本就是那些高位存在的禁区。”
璀璨的光辉平静的叙述着一个事实。
幕后黑手并不惊讶的笑了笑。
“所以，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真正的留下了这种布局的呢？”
很难理解。
不过，也并不难理解。
毕竟，这种程度的命运枷锁，这么，异常的世界，本就已经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从一开始，空白涂黑就已经做好了那个最坏的打算。”
璀璨的光辉没有丝毫的动摇。
“用自身的存续，在这个世界谱写一个足够满足那些可能存在的高位存在口味的故事，以此换取这个世界人类文明自由选择未来的权利。”
“所以，在祂发现这个世界的命运依旧那般严苛，又察觉到了叙事层的变故之后，才会，如此的暴烈，吗？”
幕后黑手补上了最后的结局。
“相差不大，不过，我们之间的死斗，也是时候开始了，对吧？”
不自量力的璀璨的光辉化作了更为存粹的赴死之志，贯穿了幕后黑手的存在，并将其，一并拖向彻底的消逝。
没有过多的挣扎。
幕后黑手早就知道了，这，才是空白涂黑这个存在，唯一的结局。
毕竟，和其他的，文明中的同胞们相比起来，空白涂黑的未来，未免，太少了。
少到了，令曾经的空白涂黑一度感到闷闷不乐的程度。
永劫之海，将最后属于空白涂黑的痕迹一并吞噬，抹消殆尽。
也许，这就是一切的结束了吧。
舰长沉默的感受着，一个世界在毁灭殆尽前，残留给他最后的残响，也一并随着那个或许曾经存在的存在消逝殆尽后，所留下的空洞感。
沉默的拿起了一包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薯片，撕开包装，舰长漠然的，一口，一口的吃着。
现在，大概不会有一个碎碎念的家伙，和舰长抢零食了。
但是，舰长能够感受到，连他记忆中残留的，属于祂曾经的些许印象，也在一并的不断流逝着。
大概，等吃完这包薯片之后，就会彻底的，再也无法回忆起有关那个存在的任何回忆了吧？
一切，又都会如何呢？
舰长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现在很难受。
想哭，但却，没办法真正的哭出来。
悲伤在那些即将消失的记忆之中不断的酝酿，但却又不断的随着那些消失的记忆，化作了无根之源。
过了许久。
舰长疑惑的看着，手中捏着的，已经化作了碎屑的薯片。
他看了看不远处的电脑屏幕，上面闪过了大量的，有关一款叫做崩坏的游戏的代码。
“呼，奇怪，我，为什么在哭呢？明明好不容易撸完了代码，这款游戏也快要开始发行了，我应该，高兴才对，这样以后，以后什么来着？”
残损的记忆重新开始编织出了一个新的假象。
“对，应该是，以后有钱了，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吧？”
奇怪，眼泪，止不住？
这种从内心中莫名其妙涌出的悲伤，为什么，如此的沉重？
仿佛像是，曾经有着一个世界般的，令他如此的在意？
舰长看着这款被他灌注了许多心血，终于开发出来的游戏。
“这样，等以后有钱了，我就可以买两碗粥，吃一碗，剩下的一碗等中午再吃，还有，我可以给爱酱换一个更好的运行环境，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哭呢？”
为什么，呢？
舰长握紧了拳头，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是，舰长他却莫名的觉得，就在刚刚，他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一样，对他而言十分重要，绝对不能放弃，也绝对不可以放弃的东西。
擦了擦止不住的眼泪。
“爱酱！”
舰长对着身前的电脑呼唤着。
“舰长大人！”
这种程度的算力支持，让爱酱并不能做到什么。
“我似乎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想要去找回来！”
舰长斩钉截铁的说着。
爱酱检查着她的备忘录。
和舰长一样一样的核对着。
“并没有什么异常啊，舰长大人，您是不是最近太过劳累，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爱酱有些担心的声音，从一旁的扬声器中传出。
舰长摇了摇头，他知道，绝对有什么东西，被他给遗忘掉了。
“不，不对，爱酱，现在，跟我梳理一下我们的行程。”
舰长敲着桌面，低着头。
“爱酱，我们，为什么要来到这座城市？”
“因为这座城市的电价很便宜，生活开销也很低，虽然只不过是一座小城市，但医疗保障尚可，很适合我们现在，嗯？”
爱酱察觉到了异样。
他们，会是那种会因为缺钱而来到这里的人吗？
“不，不对，爱酱，接下来，我们为什么要开发这款游戏？”
舰长找到了些许的头绪。
“为了赚钱？嗯？不对，这里，不对，很奇怪，为什么？”
爱酱察觉到了异样，她不能理解。
舰长拿过了纸笔，趁着他记忆中的空洞还没有被填补，他快速的根据那部分空洞，反过来描绘出了一个，并不存在的身影。
尽管缺失了很多细节，甚至可以说，更多的部分，都只不过是舰长的猜测，妄想，甚至臆想。
但舰长总觉得，即便身处于这个世界，也依旧有人不会辜负他的期待，实现他的祈愿，为他带来希望，与奇迹。
“请让这个人，回来吧。”
舰长默默的，向不知道是谁的存在如此祈求着。
似乎，并没有任何用。
舰长并不觉得失望，因为，奇迹与希望，终究还是要靠着人类自身，去为自身实现，与争取的！
“爱酱，接下来，我们要努力了。”
“是的，舰长大人，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我永远都会陪在舰长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