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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章 斗笠少年身姿飘

左水东直视钟阜,点点头道:“真就这么巧!那日我在石头城外,确实见到了他们三人。”

左水东抬头看了看天空,像是在和钟阜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切都是天意。”

钟阜看着左水东,他表情凝重,心中若有所思。

左水东收回视线,又看向钟阜道:“此事必有隐情,还请钟大哥调查清楚,莫要冤枉了好人。”

钟阜点点头,应道:“此事我会详查的。”

剑丑见有人为自己作证,事情出现了转机,他上前几步,来到钟阜身前道:“钟大人请放心,在下所言句句属实,绝不会欺瞒大人。”

剑丑看着默不作声的钟阜又道:“如果钟大人不嫌弃,在下愿与钟大人一同调查此案。”

左水东看了看钟阜,打圆场道:“钟大哥请放心,如果确实是剑丑所为,他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将他抓捕归案的。”

钟阜知道左水东有这个实力,他神色舒缓几分道:“也罢!既然有水东兄弟作证,我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剑丑转向左水东,他双手抱拳,慷慨激昂道:“少侠两次遇见我剑丑,这不能不说是老天爷的安排,既是天意的安排,在下就不多说什么了,以后少侠有用得到我剑丑的地方,尽管直说,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另两人见误会尽解,收刀入鞘。

二人并肩而行上前抱拳行礼,其中一人道:“剑丑是我们大哥,既然少侠是我大哥的恩人,也就是我俩的恩人,以后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少侠尽管开口。”

左水东拱手回礼道:“诸位大哥,言重了.......我只是说出实情而已,对于被冤枉的人,我感同身受。”

几人正说着话,忽然从树林一侧转出六个人来。

这些人都是一身江湖劲装,带刀负剑,每一个人的肩上都斜挂着麻绳。

左水东习惯性地散开神识,查探众人。

一番细查之后,左水东意外的发现其中一人居然是个练气境的修士。

双方都看到了彼此。

这时,对面一个身材中等,脸型瘦长,皮肤黝黑的男子,面带微笑,上前拱手道:“鄙人时樘,敢问几位英雄,是否也是上山寻找金沙井的?”

剑丑上前答话:“不错。不知时兄有何见教?”

时樘笑道:“见教不敢当。鄙人曾无意间发现了古井,知道具体方位,若几位朋友有意,不如并作一处共同探井。”

剑丑应道:“既然时兄曾发现了古井,为何自己不去独占,反而要告知外人,拉帮结派,岂不知,多一人知道,时兄就少一份收益,似乎这事说不通啊?”

时樘哈哈大笑道:“江湖上早有金沙井的传闻,鄙人也是闻讯而来,欲一探究竟。没承想,老天保佑,让我误打误撞,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那处古井,我曾下到井底,井中确实有巨量金沙。”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布袋,将束口打开,探手进去,抓了一小撮金沙出来,摊开手掌,展于人前。

剑丑看了看时樘掌心处闪闪发光的金沙,点了点头道:“真是金沙。”

时樘又道:“这就是我在井中所得。”

“我一个人力量有限,拿不了多少金沙。而且,当时聚宝山中,探井之人多不胜数,我一个人不敢在井中多待,怕有命拿,无命享,故而离井出山,寻找同道。”

时樘顿了顿又道:“下井捞沙之时,上面也得留人守护。虽说人多了之后,每一个人的收益会减少,但胜在安全。万一来了一伙强人,要独占古井,我们也好从中周旋,即使最后得不到金沙,做到全身而退,应该不难。钱财固然重要,但命更重要。”

剑丑闻言,哈哈笑道:“时兄说得没错,'抱团取暖'共分巨财,时兄好气魄啊!”

时樘道:“过奖,过奖。咱们共同探井,相互照应,同分金沙,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剑丑见时樘说得有理,心中意动,此刻他也做不了主,于是剑丑抱拳道:“时兄稍待,我们商量一下。”

时樘身子微躬,“好!”

剑丑转身回到众人身边,他看了看钟阜和左水东,问道:“不知道二位意下如何?”

钟阜爽快地说道:“既然来了,就去见识见识。”说完他将脸转向左水东,又道:“水东兄呢?”

左水东略加思索,笑言道:“那就去见识见识。”

剑丑三人本来就是为了金沙井而来,听见二人答应同去,心中大喜,有这二位在场,也不怕那六人生出什么歪心思。

剑丑当即回身应道:“时兄,我兄弟五人愿往。”

十一个人并作一处,结伴而行。

时樘在前,当先领路。

左水东和钟阜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路上,左水东问道:“钟大哥,你们南捕厅只是追凶缉盗吗?”

钟阜回道:“也不尽然。我们也会升堂审案,巡逻守卫,维护辖区日常治安秩序。”

左水东点点头,他看了一眼钟阜身后的囊袋道:“钟大哥的背囊之中装的都是犯人的画像吗?”

钟阜听罢,心中一凛,他心思急转,回道:“是的。”

左水东又问:“不同颜色的轴头是否代表的人群也不同?”

钟阜后背忽冒冷汗,他看了左水东一眼,慢了几拍才答道:“是的。”

左水东微微一笑,追问道:“有何不同?”

钟阜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沉默不语急思对策。

左水东再问:“黄色轴头代表什么?”

钟阜略一沉吟,“普通犯人。”

左水东步步紧逼,三问:“黑色轴头代表什么?”

半晌,钟阜才答道:“穷凶极恶的重犯。”

左水东望着蓝天,出了一会儿神。

少顷,他开口悠然四问:“红色轴头代表什么?”

这次钟阜却是极快作答:“水东兄弟,这些都是衙门机密,恕我不能如实相告。”

左水东见他神情严肃,也不再追问下去。

两人紧跟队伍,默默行走,是各怀心事。

时樘带着众人在山中七绕八捌,走了一个多时辰之后,来到了一处密林丛中。

此处枝繁叶茂,浓翠蔽日。

时樘拨开层层树枝,一口古井映入众人眼帘。

众人看到古井都很兴奋,围着井口并肩站开。

左水东低头细观,这是一口无水枯井,井口约有三四尺宽,井深好像有五十来丈,又好像可以更深,总之给左水东一种说不上来的古怪感觉。

左水东微微皱眉,他抬头看向时樘之时,发现此人正盯着自己。

两人四目相对,时樘笑了笑,并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继而移开了视线。

之前左水东发现的练气境修士正是此人。

左水东不确定此人的根脚、目的,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绝不会是冲着自己而来。

时樘移开视线之后,解下身上的麻绳,道:“我先下去看看,没有问题,你们再下来装沙。”

其余几人见有人先行探路,都没有什么意见。

时樘看看众人又道:“我们这里有十一个人,六人下去装沙,五人在上面守护。先和大家说好,最终所得,下井之人要多分半份,下井与否全凭自愿,大家有无意见?”

这时,钟阜抱拳道:“我只为见识古井而来,对于井中金沙,我是半分不要。我还有事,就此别过。”

钟阜说完刚准备离开,那边就有三人围了过来,其中一人大声喝道:“你不能走!你出了山,一旦走漏了消息怎么办?”

钟阜闻言并不生气,他解下腰牌,拿在手中,亮于人前,淡淡道:“我乃南捕厅钟阜。”

对面几人一看腰牌,心中俱是一惊,这几人神顿思结,口中再无半点狂言。

钟阜收起腰牌,又复言道:“我说过'见识一下'就只是见识一下,我虽是官家之人,但也绝不挡各位江湖朋友的财路。”

说完,钟阜转身即走。

围堵钟阜的那三人看向时樘,时樘对他们点点头,道:“让他走。”

三人让开道路,钟阜扬长而去。

待钟阜走后,时樘说道:“我先下去,你们在上面商议好之后,下来五人装沙。”

时樘一边说,一边拿出一根铁棍横担在井口。

他又取来几根麻绳连接在一起,绑缚于铁棍之上。

一切准备妥当,时樘顺着麻绳滑入井中。

大家经过商议,那边下去三人,左水东这边下去两人。左水东、剑丑和另外两人留守井口。

这时,井中传来时樘的喊声,“下面没有问题,你们下来吧!”

众人闻言,按之前商议的结果,五人带着麻袋,陆续顺绳而下。

左水东看向剑丑,拱手道:“剑丑大哥,财帛动人心,不慎就丢命。小弟也要走了,就此别过,多多保重。”

剑丑见左水东要走,一时愕然,“这……”

另两人见左水东要走,赶紧围了过来,一人怒道:“小子,你不能走。”

左水东仰天一笑道:“我要走,你能拦得住吗?”

话音未落,人已是飘出丈许开外。两人还在傻眼之间,左水东的身影已是飘忽不见了。

两人咽下一口唾液互视一眼。

他们奈何不了左水东,转而恶狠狠地对剑丑道:“你要是敢走,我们立马下井,杀了你那两个同伴。”

剑丑回过神来,拔出阔剑,眼神一凛,怒道:“你敢!”

…………

钟阜自离开古井之后,一路狂奔来到一处悬崖前。

他解开背囊,打开囊袋,露出了里面的画轴。

黄色轴卷代表着普通犯人;黑色轴卷代表穷凶极恶的重犯;而红色轴卷则代表了修真人士。

南捕厅隶属于南域太乙真宗,太乙发下追捕左水东的文书,南捕厅第一时间也收到了犯人的画像。

太乙并不是要他们这些凡人去抓修士,而是要他们一旦发现犯人行踪之后,立即传递消息。

钟阜当时不敢将实情说出,就怕左水东起疑。

钟阜从袋中拿出一幅红轴画卷,想都不想就扔下了山崖。

看着消失在眼前的卷轴,钟阜如释重负,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钟阜一声长叹之后,将囊袋重新束好,背负于身后转身即走。

刚走出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事,他立即停下身形,伸手入怀,掏摸着什么东西。

少顷,钟阜从怀中摸出了两张传信符篆。

此传信符篆,为太乙真宗所制,符篆特殊,普通凡人也可使用。

钟阜又是想都不想,用手一团,转身回到崖边,手臂重重一挥,将传信符篆给扔了出去。

钟阜看着落下山崖的符篆,暗自思忖道:“修真界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就当我没有遇见过他吧。”

“听他话口,他是从湖熟镇进的山,从方向上来看,他应该是往北或者往东,那我就往南、往西,彻底避开他。”

想到此处,钟阜也不犹豫,他立即转向,径往西边而去。

离着山崖不算太远的一棵大树上,左水东正蹲在一根树叉上,依靠着茂密树叶藏身其间。

刚刚钟阜所有的动作,他都尽收眼底。

左水东笑了笑,心道:“此人还挺知趣,懂得明哲保身。”

钟阜走远,左水东也准备离开,刚要行动,他发现屁股下面居然有一个鸟巢。

刚刚左水东太专注于钟阜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两脚之间的鸟巢。

此刻,在不远处的一根树枝上,还立着一只浅黄色羽毛的小鸟。

小鸟有家不能回,一脸的不高兴。

左水东对着小黄色鸟拱拱手,笑嘻嘻道:“鸟兄,不好意思啊,抱歉抱歉。”

说完,左水东用手掌在鸟巢上方轻轻扇了几下。

左水东伸手招呼小黄鸟,“我已经清扫干净了,鸟兄,你回来吧。”

话音刚落,人就在树枝上消失了身影。

小黄鸟又等了一会儿,才敢回巢。

钻进鸟窝,小黄鸟卷缩着身子,心道:“还是自家的房子好,又大又温馨啊!”

它头一伏,眼一闭,舒舒服服地打起了盹来。

眯了一小会儿,小黄鸟感觉今天的小窝格外的舒适。

它禁不住地鸣叫起来,鸟语吟唱,叽叽喳喳:

“我是织巢鸟,鸟名叫小高。

高大又英俊,聪明又勤劳。

现下仍单身,谁与我偕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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