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破局之矢

周洋是否还记得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所遭受的一切？

可以说记得，也可以说不记得，记忆永远也不会消退，但是，此时回到现实世界，只有那强烈的情绪依旧留在周洋的内心中，不断地浮沉。

是恨意，是悲伤，是强烈的不满还有愤怒。

周洋问了卢倩倩的去处以后，站在不远处的伤员白羽，脸上露出了难看的神色。卫忠泽对于卢倩倩的情况，也早就有所了解，但是他决定把一切告知和知晓的权力留给学生自己去定夺。

自己不过是一个导师，所谓导师，并不是强行改变他人道路的人。

白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缓慢地走到了擂台中央，双目定定地看着周洋。

白羽神色严肃，周洋一脸茫然。

白羽：“你，真的想要知道卢倩倩的去向吗？”

白羽说完，站在擂台下，属于张斌一方的陈亮脸上却露出了诡异的微笑，他早就明白了张斌对卢倩倩所做的一切，因此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准备看好戏了。

周洋看了看白羽，又看了看卫忠泽，卫忠泽神色依旧如往常一般凝重，但是在那凝重的神色当中，似乎藏着什么难言之隐。

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洋没办法想到，他也不可能猜到。

在这隐约的氛围当中，周洋感觉到有什么异常的东西在蠢蠢欲动，是一种极其不祥的感觉。

白羽看着周洋脸上坚定的表情，他闭上眼睛，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气，像是把什么积聚在心里的东西缓缓呼出。

“卢倩倩她，决定和张斌在一起了。”

这一句话，白羽说得非常轻，但是却如同一道强烈的落雷，猛然坠落在这诺大的四玄书院当中。

在场所有人的表现各有不同，有的漠不关心，比如陈亮和陶天锐，他们仿佛终于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得意洋洋的神情赫然印在脸上，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周洋的丑态了。

而卫忠泽则像是于心不忍，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白羽，他在说出了那个真相后，眼眶红了，似乎一直以来忍耐着的情绪终于爆发，眼泪在眼中不断打转，嘴角不断地颤抖。

往日那个冷酷的天才少年，再也没有办法承受内心的沉重。

“对不起，周洋......”

白羽没有把卢倩倩留下来，因为他的实力不够，也因为他的对手太过强大，在周洋不在的期间，他曾经想过以一己之力大破张氏集团，可惜，那不过是一个幻想。

仅仅一个凌鬼，就让白羽束手无策了。

心怀不轨的人，等待着看周洋出丑，而站在周洋那一边的人，则害怕他会突然崩溃。

但是，周洋却站在原地，脸上没有表情，半晌，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那张青葱的脸上，在刹那间多了几分成熟，少了几分幼稚。

此刻，一阵微风吹来，扬起了周洋的衣服。他的声音如同风一般轻柔，却像是太阳一般温暖而有力。

“好，我知道了。”

白羽定定地看着周洋，此刻的他，站在沉默当中，再无法言语。

所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努力争取过了，便是无悔的人生。

只有白羽看见了，在周洋嘴角扬起的瞬间，他的眼角，有过一丝晶莹的光。

是回忆的挫伤，或是曾经的希望，都随风一样，飘散。

范光元走到了擂台中央，把气灌输进了声音当中，高声说道。

“请两边选手就位。”

陈亮早就站在了擂台的某个位置，周洋走向白羽，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

“白羽，我没事，这个局就交给我来破解吧。”说完，又把目光投向卫忠泽，卫忠泽只是微微点头，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仿佛带着一丝欣慰。

“我去了。”

白羽点点头。

周洋转过身，朝着陈亮的方向走去。他身上原本闪烁的电光此时不见了踪影，乍一看去，不过是一个实力弱小的武者，只用微微施展技巧，他就会粉身碎骨。

纵然经历了如此多的战斗，但是周洋身上那股普通武者的气息，依旧没能褪去。

但正如雷铭常说道。

“金鳞岂是池中物，遇水化作青仓龙。”

而周洋，正是那翱翔在天际的狂龙，总有一天，会以自身的力量，把脚下的土地，一一走过，一一征服。

周洋往陈亮方向走去，陈亮一脸不屑，他认得周洋，是在面馆遇到的那伙人。

张斌早就调查过，凡是对自己具有威胁的人，张斌都会事无巨细地进行调查。这个周洋，实力只有普级，而且使用的是北山国最为弱的雷系，那是一个几乎无人使用的属性。

可以说，谁用谁倒霉。

陈亮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他可是卓级等阶的武者，要把这种普级的武者按在地上摩擦，都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陈亮自幼便和张斌组队，作为土系武者，他也见过了不少强者。

最让人忌惮的，莫过于张氏集团的头号保镖，凌鬼。

可以说，张氏集团这么多年来能够相安无事，都是因为凌鬼在看着。但是凌鬼，说到底，始终是一个面门，很多时候并没有实际参与到战斗当中。

至于张氏集团的各种杂事，还有需要实际战斗的时候，任凭你问张氏集团的哪一个人，他都会告诉你，那个人的名字。

土系撕裂者—陈亮。

周洋缓缓朝着擂台的中央走去，雷脉护符上没有了光芒，但是却能够听见雷铭的声音。

“嗯？这个小子好像有点东西。”

雷铭感慨道。

“怎么说？师傅？”

雷铭：“你看他四周漂浮的气，和普通人相比，是不是看起来更加暴躁一些？”

周洋特意放慢了脚步，然后仔细观察陈亮四周漂浮的气的微粒。确实，和普通武者四周的微粒运动情况相比，陈亮的明显更加快速一些。

或者说，更加暴躁一些。

周洋：“那又如何？师傅？”

雷铭：“一般人即使通过后天练习，也不可能操控自己属性力量的溢出情况，但是我看这个小子，好像能够直接操控，等会儿说不定，能够加速四周的属性微粒。”

“加速以后呢？”

雷铭：“狂暴。”

狂暴？

雷铭：“简单来说，和狂雷态差不多，都是把自身的力量提升到原本不可能到达的水平，如果你有机会观察漂浮在自己四周的属性微粒，就会发现两个技能的原理是一模一样。”

周洋：“那，不同的是什么？”

雷铭：“土系更胜一筹。”

雷铭说完，范光元便抬起手，高声喊道。

“比赛开始！”

“轰！”

陈亮似乎并不打算隐藏实力，一开始，他便把体内的气猛然释放出来，强大的力量直接掀起了一股气浪，把擂台上的尘埃掀飞。

周洋抬起手，挡住了迎面飞来的砂石。

陈亮双手抱在胸前，然后缓缓伸出右手，指着周洋。

“普级能够走到这里，确实值得佩服，但是，今天你对上了我，很可惜，一切都已经注定。”

陈亮的声音中带着不可辩驳的自信，而他，也确实有这个资本。

白羽站在台下，替周洋捏了一把汗，作为普通的武者，可能对于张氏集团的了解，仅仅限于凌鬼。

毕竟凌鬼作为集团的头号保镖，力量实在是太过强大，不论对手是什么人，基本上都可以碾压式击败。

但是，白羽作为极影门的成员，一直以来都有在不断调查着存在疑点的团体和个人。

而张氏集团，存在的疑点，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但是，五象部相关的一些机构，对此确实熟视无睹，任凭张氏集团在整个北山国上肆意妄为。

极影门独立于五象部，自然不会沆瀣一气、蛇鼠一窝，白羽曾经也在极影门中搜集过关于张氏集团的资料。

这一搜不要紧，关键是白羽知道了，实际上张氏集团一共有两个高手。

一个众所周知，便是凌鬼，张氏集团的第一高手，实力强大到能在信海市横着走。即便是四玄书院的导师，比如章月，在凌鬼的面前也无能为力，如同昆虫一般渺小。

而第二个，便是一直陪伴在张氏集团的少爷，张斌身边的一个无名之人。这个人极其低调，如果有什么情况需要处理，这个人永远会在第一时间到达现场，把事情以极其恐怖的效率解决掉。

那个人对于处理杂务，最常说的，便是。

解决不了的，就一起埋掉。

而那个无名之人，正是陈亮。白羽握紧了手心，他无比紧张地看着周洋，还有此刻周身爆发出强大气息的陈亮。

白羽高呼：“周洋小心，不要大意！他和普通武者不同，具有强大的爆发力！”

陈亮朝着白羽瞥了一眼，眼中带着杀意。

陈亮最讨厌的，就是在对决当中有人在一旁指手画脚。诸如白羽这样的行为，如果现在不是身在四玄书院，陈亮恐怕第一时间会改变目标，直接把白羽的脑袋给拧下来。

但是下一秒，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陈亮本来还在嬉皮笑脸，洋洋得意，下一刻，整个人便直接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数十圈后才慢慢停下来。

刚才发生的事情，除了范光元，所有人都没有看清。

周洋依旧站在原地，但是脸上却挂着一副悠然的表情。

陈亮捂着胸口，站起身，他嘴角沁出了一丝鲜血，他往地上吐了一口血，然后擦了擦嘴角，眼中闪过浓烈的杀意。

陈亮：“你知不知道，在这场对决当中，杀死对方，是被允许的？”

周洋：“我知道。”

陈亮呵呵一笑，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刚才那一脚，就是你真正的力量了吗？我会把你折磨到死，给你上一堂生命意义非凡的人生课程。”

说完，陈亮原本平静的脸上，青筋暴涨，脚下的擂台更是刹那间碎裂开来，四周的砂石开始沿着反重力的方向，缓缓浮起。

陈亮：“你确实有点实力，为了表达我的敬意，我愿意使出全部实力。”

只见陈亮身后猛然发出亮光，先是一束白光，继而转换为了土褐色的光芒，那光芒如同幻影一般，在陈亮的身后若隐若现。

“哈！”

陈亮猛然踏地，地面甚至发出了微微的震动。周洋身形一晃，刚稳住了身形，却看见陈亮已经闪身到了面前，强大的力量凝聚在了陈亮手中，甚至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只差半米，那拳头便会把周洋整个人轰成残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