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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书网 > 龙鬼破军传 > 第四十回 英雄分论别道 两龙再战洛阳

第四十回 英雄分论别道 两龙再战洛阳

诗曰:

二龙争战决雌雄,赤壁楼船扫地空。

烈火张天照云海,周瑜于此破曹公。

君去沧江望澄碧,鲸鲵唐突留馀迹。

一一书来报故人,我欲因之壮心魄。

这一首诗,乃是唐时诗仙李太白所着,单咏魏武帝曹操与吴大帝孙权两个人中龙凤于赤壁相争,那麒麟才子周公瑾借天公风威,用连环苦肉计将曹操百万大军烧作灰烬。曹军船只马匹、军械辎重尽损,狼奔兔突,侥幸得命,从此元气大伤,毕生不得踏过长江。遥想当年烈焰腾空,英雄豪杰隔江互望,何等惊心动魄?

不说重乐在此处懊恼,单提那云龙撇了众人,自家一个往禁中而去。此时四面火起,城外兵马攻城,都是大乱,却也无有甚人阻拦。便是有十数个卫士,也都被杀了,早被云龙抢入内去。原来姚子剑得了南厂急报,说有贼人渗透,便令李昌道与朱恒吉两个都点了剩下的禁军去捉拿奸细保卫百姓官民,故而皇宫守备反倒疏忽。

那云龙直抢入去,却见一人背着手,立在内宫门首。云龙看时,但见:

头戴平天黄金冠,万民尽皆仰望;身穿唐宗衮龙袍,不愧明君气象。威震蛮夷,腰系南越翡翠带;德服西域,手持和田白玉圭。身藏辟邪符,欲镇压奸臣邪魔;足蹬无忧履,却难免忧国忧民。两条长眉竖起,果然相貌堂堂;一柄宝剑在握,实在英气勃勃。德胜文景,武赛桓威。果然姚家贤子能孙,不愧天朝圣主明君。

却说那云龙看去,姚子剑早在那里执剑以待,见了云龙也不惊慌,只一颔首。两人都不说话,只四目相对,打量对方,都有惺惺相惜之意。姚子剑却先道:“壮士远来不易。朕,等你多时了。”

云龙便道:“皇帝早知云某来此?”姚子剑叹道:“胆敢离军闯入神都城中的,除了你这伙白马壮士,又有何人?凭着那些个南厂番子和禁军,岂能拦挡得住?浩方和龙虎二将都已亡了?”云龙漠然不答。

两者此时近在数丈,就火光中看对方眉目时,眼鼻口耳,尽与自己一模一样。姚子剑心念一动,便问道:“云壮士,你祖上可是落魄皇族么?”云龙闻言一怔,已明其意,乃哈哈大笑道:“云某一介布衣,哪有半点帝王血脉?非但不是帝王后裔,更连汉人也不是,乃是西凉羌人。”

姚子剑奇道:“既是羌人,缘何却在符剩文手下为军?”其问方出,心下已明,便颔首道:“朕昔日翻阅典籍,曾见一事。二十年前东王之乱后,父皇曾下令将西凉羌人分迁蜀中与江南各处。此事年代久远,早在朕出世之前,故而一时未曾记起。云壮士想必便是当时迁往建业的族裔了。”

云龙冷笑道:“当年我羌人自来未曾参与那东王之乱,只因小人谗言,便将我等部族拆散,流落四方。若是心恋故土不肯走的,便被那边军雷豹卫斩杀殆尽,白骨遍野。只为了尔等皇家内斗,不知几十万羌人妻离子散,背井离乡,更不知多少无辜羌人身首异处,葬身荒野!我生来无父,自幼丧母,岂不正是尔等所害!”云龙说道羌人所造磨难,不由得怒不可遏,发上指冠,而后念及自己身世,又不由得十分凄切,拄枪而立。

姚子剑本是个仁义明君,当时见云龙说得动情,不由得悯然生恻,长叹一声:“罢罢罢!你虽是羌人,部族却因我天朝皇室惨遭此厄。你与朕相貌如此相类,当非偶然。上代恩怨,终究要在我等两人间了结!壮士之言,朕记着了,日后必免羌人租赋,聊以相报。”云龙冷声道:“区区赋税,难道便能抵过千万羌人的性命?况且,皇帝只怕没有日后了。”姚子剑双眉一挑:“你是来刺杀朕的?”

云龙道:“皇帝以为呢?”姚子剑叹道:“朕还以为你是来送朕的。”云龙道:“皇帝既然知道洛阳必失,何不走避?”姚子剑苦笑一声:“一国之君,岂有弃城而走的道理!朕是天子,尔乃反贼,纵然相惜,终不能相容。动手罢!”

姚子剑说罢,藏起了手中白玉圭,却把湛卢剑一寸一寸缓缓抽出,握在手里。姚子剑持剑而立,背对皇宫宏伟之门,龙袍衣襟为微风带起,竟有出世离尘之态。云龙也不答话,亦把休烈剑一摆,凝神待敌。其时云龙背对火海,亦有烟尘阵阵,热浪滚滚,宛若自地狱而来的杀神一般。两者面目本是相似,只是一人如天帝高高在上,一人如魔鬼浴血来袭,气质大不相同。

两人又对峙了片刻,随即同时跃起,拔剑刺向对方。两剑相交,溅起一阵火星。两人收剑看时,都不见一丝缺口,暗赞一声好剑,便又杀在一处。云龙因念起自幼父母双亡的悲惨身世,杀心大长,率先一步抢上,挺剑去刺姚子剑心窝。姚子剑急忙后挫半步,举湛卢剑斜掠格开休烈剑,同时左手伸剑指在剑脊上一弹,再加气力荡开了云龙这剑。旋即长剑斜斜向下,反去削云龙的手腕。

云龙当姚子剑荡开手中长剑之时,早防其后招进击,当即斜肩错身避开,同时左掌在湛卢剑身上一推,任这剑自腋下穿过,紧接着手腕一抖,那休烈剑借着姚子剑方才一荡之力在手上绕了半圈,又朝着姚子剑脖颈斩下。

姚子剑此时剑在外门,若要收剑抵御已然不及,唯有撒剑后撤方能避过。然姚子剑知云龙休烈剑十分厉害,若是弃了手中湛卢爱剑时断然无可抵敌,当即立使险招,拼着颈项要害不守,却把手腕一翻,变刺为削,径取云龙肋间,竟是个两败俱伤的打法。

云龙自光武帝陵寝中取得休烈剑以来,破敌兵刃无往不利,眼见湛卢剑与休烈剑数度交锋棋逢对手,情知那剑必然也是数一数二的绝品。他虽然穿有贴身小甲,然而料来难以抵挡湛卢剑锋。一旦肋下被此剑重伤,纵然不至丧命,也必然失血昏厥,在这皇城腹心重地之中岂有生路?云龙与姚子剑本无怨仇,自然不愿如此两败俱伤,当即撤步放腰,回剑自保。

姚子剑不过欲解自身之危,本无意伤云龙性命,见他后退,便也不进击,撤剑当胸摆个龙横江海之势,凝然而立。云龙千钧一发避过开膛破肚之灾,又见姚子剑持剑而立毫无破绽,亦不敢上前,后挫数步站定,却将剑尖向下,摆个龙潜于渊之势。两人方才均是生死一线,情知对方武艺绝不在自己之下,稍有疏忽便不免送了性命。此刻两人均不敢再大意,各自摆了守势,凝神观着对方剑尖,以防异动。

两人僵持片刻,忽闻四面兵马杀声大作,想来是荆州军见城中火起,故而前来攻打。姚子剑双眉竖起,冷声喝问道:“天朝社稷,岂能丧于贼子之手?”云龙道:“天下唯有德有力者居之,当今朝政黑白不分,你姚家岂能久坐龙庭?”姚子剑怒道:“既如此,见个真章罢!”云龙道:“正是如此!”旋即两人又各自抢上厮杀,怎见得那场好杀?但见:

一个是天朝真龙天子,一个是赛过子龙上将。一柄春秋名器,楚昭王能行仁义方梦得;一件大秦宝物,始皇帝横扫八方才铸就。若非有道明君,湛卢不归;必是天命英豪,休烈方服。黑剑起,周处杀蛟卫社稷;赤剑落,高祖斩蛇定国邦。穿手剑,斜掠剑,剑剑杀手;连环步,上进步,步步惊心。山河破碎,姚巃一力挽狂澜;身世浮沉,云龙奋战求生存。虽不如杨戬大战孙悟空,也赛过秦琼力斗尉迟恭。若非身处乱世两阵营,英雄较艺岂搏命?

却说两人双剑相交,各显本事,直斗了三百来合仍是不分胜负。云龙心下暗赞:“这皇帝不仅弓马娴熟,竟不料剑法也如此出众。我这一手飞龙剑法自艺成以来,从未遇见如此敌手。”那姚子剑也暗道:“这反将一柄剑竟然如此厉害。朕自幼修炼武艺,自谓一手剑法不在昔日太祖之下。竟不知这反将这等厉害!难怪先前许多精兵良将不是对手!”两人本都有英雄相惜之意,又斗了一阵,恼恨之情渐去,惺惺之心大起,便都各自罢手,跳出圈子外去。

云龙道:“那皇帝,我二人武功不分伯仲,便是三天两夜亦难分胜负。我军马不多时都到,你不速走时,那时却要难堪。”

姚子剑把湛卢剑一摆,也道:“壮士这等武艺,这等胸怀,何必投在反贼帐下?便与朕一同重整河山,岂有不可?上代恩怨,朕虽无能为力,却愿优待羌人,与壮士共平天下,却不强过自相残杀两败俱伤?”

云龙尚未答话,只听得身后一声爆响,一柄铁锤幻作一道黑影而来,直取姚子剑。姚子剑猝不及防,急要用剑格挡时,那锤来势极快,胸口早着。饶是姚子剑急运了护体罡气在胸口,仍是喷一口鲜血,登时昏倒过去。但见:未知五脏如何,先见四肢不举。

云龙急回头往那飞锤来路看时,却见一条胖大汉飞奔而来,不是那先前要铸枪的匠人陈焊阳,又是何人?有道是:英雄虽然相惜,奈何莽夫无礼。毕竟姚子剑生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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