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惑心
麻,全身酥麻。
费力的睁开双眼,脑中传来阵阵晕眩感,入目的画面似是在左右挪移,又缓缓的旋转着,好半天才聚焦视线,那股令人作呕的晕眩稍稍缓和了许多。
林双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全身无力,仿佛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唯有脑袋还能微微转动。他打量着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金丝银纹榻上,入目皆是红粉之色,像是女子闺房,且看这屋内情形,房间的主人怕是地位不低,否则也无法如此极尽奢华。
说是房,倒不如称其为殿,金丝银纹榻坐落此殿正中心,殿内光影错落红粉摇曳,一汪清泉绕着榻边徐徐流淌,不时传来絮絮水声。水面散落红粉花瓣,任水流托起,随流水而行。水下灵鱼穿行左右,不时露出水面轻触花瓣,激得水花四起,为这宽阔的大殿平添了几分生气。
“郎君,你醒了。”
声音娇柔软糯,像碧空云朵如棉似锦,令人闻之便陷入其中。音韵入耳,又好似十里花开般让人为之沉醉,且勾人心魄。
林双微微扭头循声望去,只见那清泉的终点亦是起点处,一具诱人的胴体自水中缓缓行出,三千青丝散落身前身后,遮住了些许和谐之处,却又给人一种欲拒还迎的诱惑之感。一层轻纱红衣难以掩其动人娇躯,傲人之下,纤腰盈盈一握,白皙雪肤于轻纱中若隐若现,高挑纤细的玉足美如凝玉。
她裸着玉足,缓步迈出那汪清泉,如女王般步步生莲,美到令人窒息的俏脸上,红唇勾起动人浅笑,琼鼻随着发丝水珠的滴落轻轻抖动,那双泛着秋波的勾人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榻上的林双,似是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般,喜爱之意满溢而出。
一见到这女人,林双便下意识的撇过头去,虽说对方姿色是他生平仅见,可两人素无半点交际,非礼勿视林双还是需要秉持的。然而那女人来到榻边竟俯身靠了过来,纤纤玉手扶着林双的脸颊,将他的视线掰了过来与她相对。只见女子低下头,鼻尖贴着林双的脖颈一路嗅到他的发丝间,发出的呻吟之音酥软绵绵却又诱人沉沦。
女人风情万种的发出一声愉悦的轻叹,泛着秋波的眸子看着林双,声音依旧是软糯中带着娇媚:郎君,睡得可还香甜?
老实说,林双此时不但心境古井无波,甚至还有点想笑。都说长得好看不能当饭吃,可事实证明长得好看不仅能当饭吃,甚至还能令人沉沦迷醉,比如眼前这名女子,又比如……我。
林双双眼清澈,表情淡定从容:“你是何人?”
“郎君,春宵苦短,何必在意这等无关痛痒之事。”女子轻抬玉足,翻身半靠在林双身上,一只玉手隔着冰蚕长衫轻扶林双胸膛,还不时的支起玉指在其上划着圈圈:“你便是你,我便是我,此处便是你我之欲海,我俩于此处长相厮守,鸳鸯戏水,如胶……似漆。”
林双哭笑不得,叹了口气,缓缓闭上双眼,一时间,天地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再次睁开双眼时,他已回到了阁楼之中,此时他正坐在卧房书桌边上,而在卧房的床上,一名红衣女子趴在床上扭来扭去,对着空气一阵骚首弄姿。
一人一猫看到的就是床上这一幕,说实话,君尚有些看不懂,为何老板房间里会出现一个女人,又为什么那女人就跟脑子有毛病一般,对着空气……那什么,而自家老板则不慌不忙的坐在桌子旁边看书,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真武,进来吧。”
林双早就发现君尚在门外偷看,微微一笑,直接开口出声。
君尚有些尴尬的推开房门,瞅了床上那红衣女子一眼,而后走到林双身边,用手肘碰了碰对方的肩膀:“哎!咋回事?”
林双不紧不慢的翻看着手中书籍,淡定的回答道:“魅惑之术,还是作用于神魂之上的魅惑之术。”
“它能将人直接拉入幻境之中,一步步引诱着你沉沦,直到神魂迷失,分不清虚实。”
君尚眨了眨眼,那意思显然是想问你为何没事。
林双翻书的动作一顿,目光望向床上那不可描述的一幕,无奈的摊了摊手:“天地间的魂魄本就是自太阴星而来,死后同样要魂归太阴,我乃是日月所生,天底下谁能影响到我的神魂,更别说,我还受天道庇护。”
“实在想不通,她哪来的底气对我动用这等手段,结果可想而知,将我拉入幻境之中,我不过一个念头便可苏醒过来,她反倒是被这等术法反噬,自己被自己给魅惑了。”
君尚瞠目结舌,眼神古怪的望着床上的红衣女子,十分感慨的来了一句:“这就是自己爱上自己的下场吗?”
“果真恐怖如斯!!”
一人一猫凑近一些,君尚还拉了张椅子,翘起二郎腿静静的看着对方的表演,不得不说,这女子的身段着实不错,看脸蛋,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只是这脑子似乎有点毛病。
正看得起劲,对方甚至已经开始脱衣服了,林双突然开口说道:“真武,非礼勿视。”
而后一条闪烁着金光的绳索划过君尚视线,将床上的女子捆了个结实。
“缚龙索?”
君尚两眼放光,一脸渴望的看向林双,那表情,明晃晃的写了两字:想要。
林双缓步走来,头摇了摇说道:“天宫灵宝剩不了几件了,你发挥不出它的威力,给你也是浪费。”
君尚顿时脸黑,瞧不起谁呢这是,你凭着可无限调用天宫神池里的神力,肆意挥霍都不心疼,我累死累活的,每年就发那么点工资,现在你居然还嘲讽我。
不干了,摆烂。
君尚瘫坐在椅子上,一副不给我几件灵宝别想让我起来的模样。
两人打小光屁股长大,君尚那点心思林双哪能不清楚,君尚抬起屁股他都知道要放什么屁。
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林双随手一抓,一根黑白相间的玉笛出现在他掌心:“行了,等你修为上去,我给你挑几件就是,现在给你,反倒是会被人觊觎。”
说着,他将笛子凑到嘴边轻轻吹奏,悠扬空灵的笛音缓缓荡开,仿若有一股奇特的道蕴,让人心神宁静,心旷神怡。
被捆绑着,依旧不断扭动的红衣女子缓缓停下了动作,急促的喘息平和下来,那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而后猛的从床上坐起,回头看向床边不远处,排排坐的两人一猫。
红衣女子脸色变幻不定,显然反应过来这是被逮住了,刚想暴起发难,却发现自己被一根泛着金光的绳索捆得结结实实,连一丝法力都用不出来。
夜色下的灵溪城逐渐安静下来,虽然迈入筑基后,修士可以用打坐来代替睡眠,连续几个日夜不眠,也不会产生太多的困倦。
不过睡觉这种事情又不仅仅是眼一闭一睁,睡之前一些必要的助眠运动还是必不可少的嘛……
某个阁楼中,两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年排排坐,他们神情严肃,目光炯炯。在其中一个少年的肩头,一只身形小巧的白猫呲牙咧嘴,仿佛随时都会扑上来咬你一口。
在这两人一猫对面的床榻上,一名被捆住的红衣女子正襟危坐,目光略微有些游移,脸上稍显尴尬之色,显然自己被自己的术法魅惑住,让她感觉很是丢人。
对视一眼,君尚率先发问:“你是何人?”
那女子瞟了君尚一眼,嗤笑一声撇过头,没搭理他,君尚顿时就炸毛了,一把抓起白猫扔了过去。
“给我挠她!”
白猫早就看这女子不顺眼了,当即小嘴一咧,小爪子噌的一下弹出半寸,朝着女子的脸就是狠狠一爪。
“惑心!我是惑心!”
爪子还没触碰到女子的脸,一只手便探了过来将它给捞了回去,白猫对着空气一阵抓挠,扭过小脑袋,很不爽的瞪着君尚,那眼神怎叫一个幽怨。
君尚随手将白猫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包小鱼干递了过去,这才消了喵大人的火气。
“惑心?”林双手中玉笛转动,单手撑着下巴一阵沉吟:“邪修?”
女子嫣然一笑,那模样可谓是千娇百媚:“邪修不过是他人强加在我们身上的称呼,我们更喜欢称自己为……魔。”
“有点意思。”林双轻笑出声,手中转动的玉笛猛的顿住,脑中思绪转动,很快便猜到了个大概。
“对我下手,看来你们对中洲有所图谋。”
“让我猜猜,中洲的混乱,有你们的影子。”
女子的笑容依旧美不胜收,她美眸泛着秋水,媚声回道:“司命大人,中洲可不止我们参合一脚,太虚仙宫,人皇,南疆妖族,谁不想将中洲收入囊中。”
“可中洲有天宫悬于苍穹,保住中洲气运虚而不散,所以,尔等便想从我身上入手,将我擒住,控制天宫?”林双顺着思路往下捋,而后叹息一声,神色颇为无奈:“如今的天宫已经威胁不到任何势力,为何你们还要紧抓着不放。”
女子沉默不语,那泛着秋波的眼眸低垂着,显然是不准备继续回答。
君尚看得一阵窝火,凑到林双耳边小声说道:“这女人身上业障不少,要不我们将她给……”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用眼神示意林双:“抹去这个隐患,还能收割一笔不菲的功德,多少也能让天宫神池增加那么一点点神力。”
“杀了她,她的同伴可就要出手了,我倒是有手段自保,你确定你挡得住?”林双瞥了君尚一眼,而后扭头看向窗外,目光仿佛能看透黑暗,直视那躲在暗中那人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