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嫌隙内生
话说蒋龙威得知父亲过世,火速离开雀楼,回到龙威镖局。
下得马车,冲入镖局大院的正堂。
正堂内,蒋道功的宝剑被一块白布半裹着,供奉在案台上灵位前的香案架上,众镖师凝目而视,泪珠挂满半脸。
蒋龙威只见父亲的宝剑被供奉着,不见父亲尸身,很是诧异。
二话没说,带着两条泪水奔到杨镖头跟前,一把揪住杨镖头的衣领,怒气冲冲道:“这是怎么回事?”
杨镖头见蒋龙威的举止有些失态,本想扯下蒋龙威扣住自己衣领的手,但想起蒋道功过往对自己的恩德,自己也确实没保护好总镖头,是为失职。
再者,若为这点小事起冲突,实为不该,便来了个默然受之,不予理睬。
耿镖头从旁答道:“去龙虎山庄的路上,在青竹林受到黑衣人歹人的偷袭围攻,总镖头中了‘百丈青’之毒,受了严重的内伤。后在浮萍客栈,总镖头跟许文亭等六人交了手,被逼无奈寄宿于月华客栈。谁知第二天清晨,我们在月华客栈外的街道上,发现总镖头时,他已遭人毒手,过世了。”
蒋龙威听过,将杨镖头往后一推,泪水掉落,道:“可知是谁下的毒手?”
杨镖头回道:“不知道。我们发现总镖头时,他已去世,就身边地上留下六个用鲜血写成的大字,传位于白玉天。”
蒋龙威问道:“那个许文亭是不是凶手?他为何要在浮萍客栈跟我父亲动手?”
耿镖头回道:“许文亭六兄弟跟蒋总镖头在浮萍客栈内动手,纯属江湖上的恶习,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当天上午,他们六人也被暗杀在滩平镇外的荒野山沟里,不知是谁人所为。”
蒋龙威听后,走到案桌前,对着宝剑跪了下去,道:“爹,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一生正气凛然,从无生死仇家,就算有着平常恩怨,也不该害你性命。”
杨镖头道:“白玉天少侠帮忙去查总镖头的死因了,想必过几天就会来总舵,道明事情原委。”
堂内一镖师走了过来,道:“大少爷,总镖头被歹人暗害,镖局不可一日无主,你得尽快继任总镖头之位才是。”
“大少爷,花彪说的在理,你要节哀!先继任总镖头才是。”
堂内其他镖师,除了杨镖头、耿镖头、林镖头三人外,都出声附和。
“那通知下去吧,所有分局的话事人全部回总舵吊唁,推举镖局掌舵之人。”蒋龙威对着蒋道功的宝剑拜了三拜,被杨镖头扶了起来,道:“老杨,我父亲遇害,遗体呢?”
耿镖头答道:“少镖头息怒,遵照总镖头生前遗愿,我们私自做主,将总镖头的遗体葬在了三清山脚下。”
花彪厉声道:“杨怀陵,耿尽忠,林孝恬,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竟敢不经过家属的同意私自做主的?”
“是啊,杨怀陵,是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胆子!”
十几个镖师站了出来,为杨怀陵等人的冒失愤怒不已。
“花镖头,算了。”
蒋龙威想起一事,五年前,随他爹衡阳押镖,遇到大敌,当时蒋道功对他说,如若他遭遇不测,要将他的遗体带回怀玉安葬。
想起此事,朝着杨镖头、耿镖头、林镖头三人微微一躬,道:“你们遵从我父亲的意愿,将他的遗体葬在了怀玉,让我父亲得偿所愿,感谢你们。”
杨镖头道:“大少,我已派叶镖头他们三人去往洪都府、武昌府、长沙府,通知三个分舵的主事人回总舵为总舵主吊丧,商谈确立新任总镖头之事。”
花彪站了出来,目瞪着杨怀陵,大喝道:“新任总镖头还用推选吗,自然是子承父业,惟大少爷不二人选。”
耿镖头道:“大少,不是我等不认同你做总舵主,实在是总镖头留有遗命在前,让白玉天少侠接任总镖头之位。我们跟随总镖头南来北往十几年,自然得把总镖头的遗命放在心上,望大少爷见谅。”
花彪道:“大少爷,你子承父业天经地义,可不能听了这或真或假的遗命。”
另一位镖头站了过来,道:“大少爷,就算总镖头的遗命是真的,也不能将镖局随随便便交给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应该将合肥、金陵、杭州、福州分舵的掌事人全部叫回,到底由谁来继任总舵主之位,由大伙儿说了算,不能光听杨怀陵三人的片面之词,还不知道他们到底安的什么心。”
蒋龙威听过,看了杨镖头、耿镖头他们一眼,道:“好。所有分舵的掌事人全部叫回,到底由谁来接任总镖头一职,由大伙儿说了算。仅凭一道或真或假的遗命,让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来我们头上拉屎撒尿,别说你们不愿意,我也绝不同意。龙威镖局可是我祖上两代人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基业,那有轻易拱手相让的道理,到那里都没有这个理。”
耿镖头正要说话,被杨镖头拦了下来。
杨镖头道:“少镖头,我等跟随你爹十几年,为总镖头的言语马首是瞻,我等若是对你有不敬之处,还请见谅。”
花彪大喝道:“杨怀陵,你别不识好歹。蒋大少身为蒋家独子,继任总镖头一职,是子承父业,天经地义之事。你若想窜通外人来扰乱龙威镖局,我劝你还是早早打消此念头的好。如若不然,别怪兄弟们不念旧情,对你们不客气。”
十几个镖师朝着杨怀陵、耿尽忠、林孝恬三人合围过来,大喝道:“杨怀陵,自古以来,都是父业子承。你若不识好歹,再在这里妖言惑众,兄弟们可真要对你不客气了。”
蒋龙威猜想父亲遇害,定是有人不安好心,觊觎着龙威镖局这块金字招牌。若现在镖局内部不能团结一心,让人有机可乘,那可真就有负祖上两代人的艰苦创业了。
想到此处,站了出来,将围攻杨镖头三人的镖师们推开,道:“花镖头、卢镖头,杨镖头他们追随我父亲近二十年,惟我父亲的遗命是从,这并没有错。到底由谁来继任总镖头之位,还是等各分局的话事人全部到齐了,以投票的方式定吧,先办好我父亲的丧事要紧。”
花彪等人见蒋龙威没有想挤兑杨怀陵三人的意思,便也退了开去,道:“是,少镖头。”
蒋府管家走了来,走近蒋龙威的跟前,问道:“大少爷,老爷的丧事,需要通知老爷往昔的各路朋友吗?”
杨镖头道:“瞿管家,总镖头生前就爱惜名声,喜爱交友。现被人暗害,自是该通知那些昔日的好友,让他们前来吊唁一番。一来,他们也可送总镖头最后一程,于往昔的情意话个圆满;二来,龙威镖局日后的掌舵之人是谁,也免了单独发送拜帖通知他们。”
瞿管家是个明事理之人,一听就听出了杨怀陵的用意。心想,他杨怀陵不过是想借吊唁一事,将总镖头往昔的好友聚拢来,好对总镖头的遗命说一声支持,为那个姓白的小子接任总镖头之位呐喊助威,聚个人气。
花彪等人一向跟蒋龙威走得近,为了日后各自的利益,一起看向蒋龙威,表面上虽安静无语,眼睛却装满太多的不好受。
蒋龙威将众人看了一眼,面向父亲蒋道功那把宝剑,静了静,道:“瞿叔,就按杨镖头的意思办吧。我爹生前重义气、爱热闹,现已仙逝,请那些昔日的朋友来前来吊唁一番,是应该的。”
“是,大少爷。我这就准备去。”瞿管家走了开去。
蒋龙威见瞿管家走远,朝杨怀陵问道:“杨镖头,那白玉天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否告知一二。”
杨镖头答道:“大少爷,白少侠年轻俊美,面相亲善,正气一身,是个不可多得的年轻人。总镖头跟他两次见面,都是言谈甚欢,喜欢的紧。”
蒋龙威见杨怀陵对白玉天的本事避而不谈,有些生疑,轻声问道:“他人品怎么样?武功怎么样?出身怎么样?”
杨镖头答道:“我们跟白少侠相处不过两个日头,由于处理总镖头的后事要紧,没来得及问他的出身。至于他的人品,看上去不错,性子直来直去,有一是一。至于武功,就见他跟用百丈青之毒偷袭总镖头的黑衣人对过一掌,不分胜负。”
蒋龙威穷追不舍地问道:“我们镖局里的人跟他交手,可否能走得了一招半式?”
杨镖头见蒋龙威不死心,答道:“大少爷尽得总镖头真传,若是与他交手,白少侠应该得不到多少便宜。”
花彪走上前来,道:“老杨,那姓白的多大年纪了?”
耿镖头接话道:“不过二十三四岁,嫩着呢!”
花彪冷言道:“老耿,你这就不对了,一个嫩娃子,那有什么资格接任我们龙威镖局的总镖头之位,况且还是个不相干的外人,你们是不是太儿戏了?”
“是啊,老杨,老耿,你们想让一个二十来岁的娃子执掌龙威镖局,是不是好在后边操控龙威镖局啊?”一个镖师很是大意,竟然说出这等话来,全堂气氛立马紧张起来。
杨怀陵再也忍无可忍,大声道:“卢照宁,你好大狗胆,竟敢在总镖头的灵位前口出恶言恶语,就不怕日后遭天谴报应。”
“都给我住嘴,日后若是有谁再在镖局里恶言相向,请他自动离开镖局。”蒋龙威大喝一声,一把拉开卢照宁,息事宁人地对着众镖师说道:“各忙各的去吧。”
众镖师见蒋龙威发话,不得不听,各自散开,忙活着手头上的事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