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合吾声起

话说白玉天一行四人出得黑虎寨，勒转马头向北行进，不料几匹骏马由北向南四蹄如飞，好像一群没长眼睛的猛虎，强行从四人身边一闪而过，刮起的冷风差点将胡燕青从马背上掀翻。

四人脸上的笑容瞬间一落千丈，愉悦的心情一扫而空。

卓一飞怒气满腔，瞧着那几匹马儿身后一片飞扬跋扈的尘土，大声喊话道：“这般赶路不长眼睛，是不是赶着去投胎啊！”

白玉天见马儿早已跑远，卓一飞的言语好像成了无的放矢，微微一笑，道：“卓一飞，说这些没用的干吗，那有赶路不长眼睛的。”

胡燕青受了惊吓，心中自是来气，没听出白玉天的言外之意，愤然说道：“白玉天，你这不是废话吗。赶路不看路，前边有没有危险不用在意，不是没长眼睛是什么！”

白玉天见胡燕青怒气难消，打趣道：“卓一飞，那些人好像朝黑虎寨的方向去了，要不我们原路返回，让他们赔礼道歉一番，给我们燕青妹妹解解气。”

胡燕青冷言道：“白玉天，这你就别想了。别人一向以‘惩恶扬善’的使者自居，要他给我赔礼道歉，还不如让他一刀将我杀了来的痛快些。”

白玉天很是奇怪，道：“燕青，你认识那领头的？”

胡燕青冷哼一声，道：“正义山庄江玉郎的大管家，‘路头神’齐左，淮河以北，谁人不知，谁人不识，就算不认识也见过。”

白玉天心中一惊，快语道：“他来此地干吗？”

张燕儿接话道：“白大哥，你忘了，丁叔叔不是说过，韩寨主可是拜了江玉郎为大哥的。黑虎寨先前打算向龙威镖局发难，定是应邀前来助拳的。”

白玉天想了想，自言自语道：“不对。黑虎寨跟正义山庄相隔千里之遥，就算马不停蹄，消息送去，人儿赶来，没十天半个月不行。从蒋龙威放出‘走陆路护镖北上’的消息到现在，也不过十来天，这个齐左若是应邀前来助拳，该晚几天赶到才是。”

卓一飞道：“这般不管不顾，只管赶自家的路，看不见他人存在，不是应邀前来助拳，那他用得着这般火急火燎吗！”

白玉天朝前路看了一眼，回头又朝后路看了一眼，心神有些不定，朝卓一飞说道：“卓一飞，这个齐左好像来者不善，你俩口子还是先折返回去，将黑虎寨这里的事情跟净隐道长他们说个明白，求个对策。”

卓一飞道：“那你们两人呢？”

白玉天道：“此事连正义山庄都掺和了进来，定不会那么简单，徽州府衙大有可能被他们说动或收买。若程万鹏、冯万里他们不信守承诺，跟青龙堂那些杀手们合力一处，我们若得不到当地官衙的支持，实难取胜。我得尽快赶往徽州府，就算不能说动徽州知府相帮我们，也不能让他将我们当成草寇，与我们为敌。”

胡燕青朝张燕儿看了一眼，见燕儿美丽一身，半点杀气都没有，似有忧虑，道：“强敌环伺，就你们两人前往，教人怎么安心。要不燕儿妹妹跟我折返回去报信，你跟卓一飞一起赶往徽州府。”

都是新婚燕尔，浓情蜜意，能不分开，自然是不分开的好。

白玉天见张燕儿低着头，一脸的不乐意，便也柔情在心，难以涣散，微笑道：“没娘子在身边，定是吃不好、睡不香，还是成双成对的好。”

卓一飞哼哼欢笑几声，道：“既如此，双宿双飞，一路保重。”调转马头，马鞭一扬，朝着南边奔驰而去。

胡燕青见此，也没什么好说的，除了留下娇美的笑容一个，就是马鞭一扬，朝卓一飞的背影追赶上去，尘土扬起，遮盖半路。

马蹄声远去，张燕儿小低着头，小声道：“白大哥，我是不是......”

“那有的事。如果连娘子想陪伴着相公都不能心如所愿，那相公深爱着娘子的那句话，肯定是假的。”白玉天打断张燕儿的话，跨着马靠近了去，并排在一起，朝着北边慢慢行进，欢声趣语难以叫停。

两匹马儿载着卓一飞、胡燕青两人，一路奋蹄狂奔，几十里山路抛在身后，喘着粗气，不是马鞭在屁股上不停地挠着痒痒，实在瘙痒难耐，真想停下来歇会儿脚，喘口粗气，顺便吃口青草。

不幸的马儿总算等来了幸运的降临。

路边一山野小店被卓一飞给注意到了，见日头靠近晌午，两人便下得马背，将马缰拴在路旁边林子里，朝小店走去。

卓一飞牵着胡燕青走到草棚下坐好，点了四五人才吃得完的酒食，胡燕青感觉肚子不饿，认为卓一飞有些铺张浪费，心有怨言，卓一飞不敢跟她理论，一笑置之。

伙计刚帮两人斟好茶水，摆上碗筷，端来酒食，渐渐听到几个“合吾...”、“合吾...”、“合吾...”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山道上传来，口号声跟马蹄声夹在一起，越来越响，穿透片片树林。

胡燕青两耳听过，不知其意，道：“什么人这么大声，就不怕闪了舌头。”

“合吾一声镖车行，半生江湖平安归。”卓一飞给桌上的酒杯斟满酒，欢欢喜喜地起身，走出茶棚，等待着马蹄声靠近。

马儿奔来，马蹄停下，马上之人跃下马背，朝卓一飞拱手招呼起来：“见过卓少侠。”

卓一飞拱手回礼道：“见过杨镖头，见过耿镖头。”

杨怀陵、耿尽忠将马缰系在旁边松树上，同着卓一飞走到饭桌边，跟胡燕青打过招呼，一人坐一方，吃喝起来。

两杯小酒喝过，卓一飞问道：“杨镖头，耿镖头，你俩可是镖局里的中坚力量，怎么这次做起趟子手来了？”

杨怀陵喝过杯中酒，答道：“老总镖头已逝，新总镖头就靠这趟镖打开局面，赢得威望，重振龙威镖局的雄风，自然得处处谨慎、事事小心。”

耿镖头接话道：“我跟老杨在这条道上走镖，零零散散已有十来年，算得上是一张熟面孔。由我俩开道，意在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知道，我们龙威镖局对这趟镖空前重视，要想劫镖，先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再动手。”

卓一飞喝下杯中酒，吃了两筷子菜，朝坐在左手边的杨怀陵问道：“杨镖头，镖车在你们后边多远？”

杨怀陵吞下口中食物，答道：“快的话，个把来时辰的行程。”

卓一飞微笑道：“那好，我们慢慢吃，慢慢喝，等他们一等。”

耿尽忠有些不解，问道：“卓少侠，前边就是黑虎寨，你们到过那里了？”

胡燕青给三人的杯子斟满酒，答道：“到过了，不是也不用往回走，在这里遇上你们。”

杨怀陵动怒起来，道：“怎么哪！那韩四通见老总镖头已故，想在这个时候向龙威镖局发难，做那乘人之危的下作之事不成！”

卓一飞敬了杨怀陵、耿尽忠两人一个，道：“老杨，别动怒，韩四通已答应我们，跟龙威镖局的过往恩怨不再提及，自不会做那乘人之危之事。”

杨怀陵听之，怒气顿消，喝下杯中酒，道：“那你俩折返回来，所谓何事？白少侠他夫妇俩呢？”

卓一飞放下酒杯，答道：“白玉天担心徽州知府不明事理，被屠龙会的人欺骗，将我们当成草寇，急着赶往徽州府一探究竟。”

耿尽忠吞下嘴里的酒菜，道：“卓少侠，前路凶险，多个人多分力量。要不你们夫妇也赶上去吧，这里交给我们就可以了。”

胡燕青觉得耿尽忠说的很有道理，朝卓一飞说道：“要不就听耿镖头的，他俩留下来传信，我们吃完就赶上去。”

卓一飞其实也忧心白玉天的安危，万一跟碧落湖那些人动起手来，张燕儿就是个不会武功之人，很难自保。于是朝杨怀陵、耿尽忠说道：“杨大哥，耿大哥，对龙威镖局护送的官银虎视眈眈的，不止青龙堂那一股势力，碧落湖跟正义山庄好似也牵涉其中，望总镖头慎重对待此事，千万别跟黑虎寨计较过往恩怨，少个敌人就是多个朋友。”

耿尽忠跟杨怀陵共同举杯，敬了卓一飞、胡燕青一个，道：“卓少侠放心，走好这趟镖，事关龙威镖局的生死存亡，我等定会一字不差的向总镖头转述你的话。”

卓一飞、胡燕青喝下杯中酒，快速吃过一碗米饭，起身告辞。牵过马匹，跨上马背，朝着北边奋蹄狂奔，杨怀陵、耿尽忠相送在后。

马蹄声远去，杨怀陵二人刚走回饭桌边，正打算坐下来接着喝，小店的大门口走出两个汉子，手持钢刀，漫步而来。

杨怀陵、耿尽忠江湖行走几十年，友人、敌人一看便知。

见两个汉子手中的钢刀握的咯咯作响，定是来着不善，但又不知对方武艺如何，敌不敌的过。想到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急忙拿起立在饭桌边的宝剑，朝旁边的马匹快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