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救少年众人谋略 盗问情风鸣显威
四海酒家,萧煜纪天华等人正在屋内静心打坐,说是静心,其实此刻谁的心里也不能平静。昨夜唐轩燕成二人夜探磨山至今未归,眼看着天色渐明,这一屋子的人,没有不担心的。冷月首先坐不住了,只见她起身向前几步对着萧煜说道:“萧前辈,燕成二人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事到如今,月儿心中牵挂,坐立不安,实在是…”正说话间,突然房门被打开,一道身影略带踉跄的闪身而入,众人皆是往门口看去,此人非别,正是唐轩。
“总算回来了,怎么样?”纪天华首先开口向唐轩问道,话刚说完,又见他形色不正,瞬间一种不好的念头在脑海滋生。
“你受伤了?”江岚反应最快,她赶紧走到唐轩身旁,搀扶着他坐下之后,立即为其倒了杯清茶,两眼关切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说巧不巧,我与成儿本见着罗前辈,可是他偏不走,说什么门主疾患尚未治愈,还不能离去,叫我二人快速离开,我两正在苦劝之时,不想却被陈震山那老贼暗中偷袭,负伤在身,情急之下我们只好左右分开奔山下而去。可我在山下等了好久,也不见成儿前来,故此再次潜入魔山,见成儿被几人搀扶着进了偏殿,后边跟着的除了罗神医还有个女尼打扮的妇人,我猜想此人应该就是那贼尼翁碧云。本欲冒险去救,可我负伤之躯,唯恐人没救下还坏了大事,权衡一番后,我这才决定先赶回客栈告知诸位一声,在一起设法去救成儿。”说到此处,唐轩面色懊悔之意明显,见江岚双手捧茶给自己,只得微微摇了摇头,接过茶杯喝了几口后,又缓缓放到桌上。
“原来如此,你做的对!与其犯险孤身去救,而且还是有伤在身,不如先回来通知我们!”萧煜首先开口对唐轩肯定的说道。
“何处受伤了?待老朽观瞧。”纪天华说着也来到了唐轩身旁,两眼满是关切的道。
“背后挨了一掌!成儿与我一样,或许他伤的比我还重”唐轩回复道。
“先不要再说什么,褪下衣袍,待为师为你诊治!”纪天华说着便要动手去碰唐轩的衣服,唐轩突然面色一红,巧妙地避开了师父的双手。
“你们几个姑娘先回房去,待唐轩诊治完伤势之后,你们再过来!”萧煜多细心,只一眼便看出了唐轩的心思,故而开口对着屋内的江岚、冷月、江雪三人说道。三人听到后也是明白萧煜的话语,纷纷轻施一礼,退了出去。江岚最后一个迈出房门,然后转身将房门关上之后这才满腹心事的缓步离开。见几位女子离开后,唐轩站起身来,缓缓解开衣襟,褪去长袍和内衫,再看他的背后,一身精壮的背脊左侧有一道明显的青黑手印,纪天华一看之下满是心疼。
“你该是努力去做防御了吧?不然你绝不可能再有逃生的机会!九幽混元掌的力道至你身上纵然只有三分,可也不能掉以轻心。你先穿好衣服,为师为你拿药来!”说话间,纪天华转身去床边包袱里去取药了。待唐轩刚穿好衣服,一女子径自打开房门走到了唐轩身前,手中一个很小的紫檀木香盒,递到了唐轩面前:“这是我七星阁的九转七星丹,你且服下,快则一日,慢则三日必能恢复如初!”女子言语平和却又有几分不容推辞的意思。
“如此珍贵的丹药,我…唐轩愧领了!”本欲推却,一眼看到女子眼中满是坚定,不由得心头一暖,将药收下后直接打开盒子,取出药来一口吞了下去。萧煜早已感觉到了两人中的一丝情意,智者如他,面色平和,不言不语。
“既已有了七星丹,老朽便也不担心你了,先回房好好休息,晚饭后我们再聚集于此,仔细计划一番,准备再入魔山,救出成儿!”纪老将包袱随手丢在床头,转过身对着唐轩仔细叮嘱道。
“纪老所言有理,大家也都是一夜无眠,今日先自行休息,养好精神,晚饭之后我们再商讨燕成一事!”萧煜也是附声对着众人说道。
“走吧,都去休息吧!”纪老再次言道。众人听罢,便都一一施礼后缓缓退了出去。
“坚持住,我心中的人儿,今夜我将前去救你,纵然火海刀山,我也不惧!”想着想着,冷月眸中垂泪,竟这般睡去了。
午后,魔山主峰偏殿,一男子侧卧在床榻之上,跟前一老者刚给他用完药,彼此在说着什么,正这时,殿门吱呀一声从外打开,一老尼步履矫健,走了进来,正是翁碧云,九幽门门主。
“你便是燕玄之子,燕成?!”那人径直坐在床榻对面,两眼如炬,面色却极为平静。
“既然你已知晓,不错,我正是燕成!你又将如何?”燕成双目冰冷,狠狠的盯着坐在对面的那人硬撑着一口气倔强地说道。
“呵呵,燕家之人果然都性情桀骜!贫尼也不会将你怎样,你且在此静养,过几日待伤势好些,我便命人将你送下山去。”翁碧云依旧面色平静的说道。
“你会如此好心?我不信。”
“你会相信的!世人皆视我九幽门如奸邪一派,可又有几人能真正明白贫尼的一番苦心!”
“江湖征伐,杀虐无数,还有燕家满门三十六口;为夺他人宗派守护之物,更是蛇蝎手段,所到之处鸡犬不留!你还要江湖中人如何看待你们?”燕成冷语相向,眸中更是多了三分怨愤之色。
“燕家灭门,非我所为,但凡事有因,你且追查便是;至于其余门派,如不被我所灭,来日也定将被他人吞没,正好他们手里有我需要的东西。你要知道,欲成大事者,需不择手段!”翁碧云言语无奇,但双眼中似有流光闪现。
“好一个欲成大事、不择手段!将自身的罪行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真不怕天下人耻笑!”燕成言语丝毫不留余地的对着翁碧云说道,此刻他的面色却也渐渐得平静了下来。
“若在平时,但凡冒犯我之人,必然没有好结果。今日且看在神医面上,本座不与你计较,你小子好自为之!”说完,她也不再停留,转身离去了。
“成儿休要多言,当下养好身体才是最要紧的。等你伤势康复,老夫便去与她知会一声,到时你我二人同下山去,再作计较。你放心,有老夫在,你不用太过担心。”罗晋面色复杂中又透出几分和蔼之色,跟燕成缓缓叮嘱道。
“我还好,只是担心您的处境。此次前来,本想救您出虎口,却不想自身竟也沦落至此。”话说完,燕成的脸上退去了方才的怨愤,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苦涩的笑意,在额前眉间缓缓凝聚。
一道身形似疾风般的从山顶丛林中掠过,巧妙地避开了所有巡察的小队人马。突然,这道身影在魔山右殿门前停下身来,没有丝毫犹豫,双手轻推殿门,闪身而入。店内陈设有一种古朴的气息,透着窗户的亮光,屋内隐隐轻烟浮动,一股沉香的味道迎面而来。因是白天,虽然关着门窗,屋内却也瞧的清楚。抬头,一眼便看见正堂的墙壁上,挂着的那把宝剑,没错,正是问情剑!此人迅速向问情剑靠近,伸手刚要触碰到剑身,耳边猛地响起一声沧桑的呵斥声:“大胆!”身形一震,男子的双目中满是笃定,右手快速的摘下剑来别在腰际,这才转身看向那声音响起的方向。
“你是何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前来我的右殿盗取宝剑,好大的胆子!”说话间,老者轻束衣袍,似乎在为接下来的打斗做好准备,此刻显然一副盗我剑者,必当一死的神情。
“是谁重要吗?至于为何前来取剑,哼,此剑本也不是你的,你既夺得他人,我怎么不能再从你的手中夺走?”男子剑眉微蹙,也已做好了搏杀的准备。
“好狂妄的小辈,受死吧!”话语刚落,一个缠绕着满是黑色雾气的掌印,隐隐散发出一种荒芜的死亡气息,直奔男子而来。男子反手抽刀,凤鸣之音顿时穿过屋顶,向天际散去,正是凤鸣刀!
原来,唐轩在服用过九转七星丹之后,盘腿打坐,半个时辰左右,自觉体力恢复了八九成,深吐一口浊气,这才放下心来。可是转念一想,燕成此刻可还留在魔山,既已被俘,应该少不了吃苦头,想到这里,他的内心终于又不再平静了。“不如我再去探山,虽是白天,想必防御不会太紧,应该没有人会觉得这大白天的有人敢去闯山,出其不意,或许效果更好。转念一想,成儿的剑我必须先替他找到,不然也是麻烦事,就这么定了!”唐轩是条汉子,一身胆气,他瞒着所有人,只身再闯魔山,虽负伤在身,又有何惧!今日,注定了他的璀璨。
“鸾凤九天”心里默念一声,霎那间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带着三分正气与那掌印撼在一起,一瞬间强大的波浪自中心爆发开来,老者的身形往后倒退了五六步方才稳下来,而唐轩更是退到了墙边,身形被墙壁所挡,方才停下来。右殿内桌椅狼藉,屋顶处竟然出现了丈许的裂痕,不时的往下散落着尘灰。再看二人,陈震山衣袍破碎,脸色微微泛白,气息有些许急促,他的体内更是气血翻滚,虽说无碍大局,但也确实有了创伤。唐轩一样刨袖破碎,但令人惊讶的是他除了嘴角淌下来的一丝血迹之外,竟看不出还有什么异样,对此就连陈震山的心中也是一惊。
“好小子,竟还有些本事!不过也就这样了吧。”话语刚落,老者又是一阵黑雾缭绕,一双比之前的掌印小了许多的黑色掌印凌空出现,相比之前的那一掌更加的凝实,细看之下,竟有许多黑色如同流萤一般的明光在其表面来回游离。“就这样、去死吧!”陈震山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心中暗骂了一声,直接双掌往前重重的推出,一双掌印飞速的向着唐轩疾射而去。再看唐轩,凤鸣刀横在身前,双眼之中没有一丝惊惧,反而有越来越多的战意涌现。只见他双手握刀,金色的流光在刀身游走,隐约一种古老的气息自刀尖散发而出,一只身披金色火焰的鸾凤在其刀身凝聚而成,突然刀身一震,金色的鸾凤带起一阵凤鸣之音猛地朝着那双黑色手印俯冲而去,又是一声巨响之后,空中的黑色印记逐渐散落,唐轩手臂的鲜血顺着刀身的血槽一直往下流淌着,却奇迹般的一直没有滴落在地,仿佛是被刀身吸纳一般。他用尽全力的站立身形,抬起双眼看向对面的老者。那老者此刻却是痛苦不堪的用左手扶着右肩,细看之下,竟是整个右臂都被那一道鸾凤之影生生切断而去,故此即便是以陈震山的功力竟也一时压制不住疼痛,整个人都蜷缩在地,不时的痛苦呻吟着。他哪里知道,这招鸾皇灭寂断去臂膀是小,更重要的是它的光影一旦顺着伤口侵蚀到身体里,那才是一种罪孽。鸾皇灭寂在体内横冲直撞,摧毁脏腑,即便你修为再高,便也难逃厄运,每日疼痛难耐,直至四十九日,必然身死魂消。当然,这一切就连唐轩自己也不清楚,此次面对强敌,他便没有活着离开的打算,置之死地而后生,故而无所顾念,全力一战,进而战意越发强大,终于唤醒了凤鸣刀内一丝远古鸾皇的血脉,加上他不死不休的意念和陈震山的轻敌,故而才能一招制敌。唐轩现在也算是拼尽全力了,他没有心思想着刚才那一招数的强大,只以刀杵地,一步一步逼近老者面前,他心中唯一所想,便是趁此时机彻底杀了老者,也算是为江湖出一份力、尽一份心,自身还能苟活,也算是侥幸了。可他刚走没两步,突然头顶传来咔嚓、咔嚓的一声声响动,刚一抬头,只见整个右殿的屋顶,终于是支撑不住被两次对轰的劲力所折损,轰的一声径直朝着地面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