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入南都拜见姨娘章丘山归还灵气
天色逐渐明朗起来,而这座院内的众人依旧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气氛极度紧张。
“朕知道拦不住你,可也不能眼睁睁任你离去!身为一国之君,总归还是要顾及一些颜面的。”池田行至院落门口,拦住了燕成的去路,面露无奈之色,小声对面前的男子说道。
“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杀了你!要知道,眼下这个距离,没人能救的了你!”男子言语沉稳,但脸色却逐渐阴沉。
“没有你,便没有如今这座江山!朕也日渐老矣,若是你能好生对待举国百姓,朕的性命又何足道!如果你愿意,随时拿去。”池田此时似乎坦然了许多。
“若非见你真心对待百姓,当初岂会助你坐下江山!……罢了,你我就此别过!”男子一个侧身,从院门跻身而出,随即一个闪烁,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陛下,一定不能让他全身而退呀!要不然我们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上杉义久急忙上前两步,一脸焦急之色的对池田说道。
池田举头望向东方天际那似乎就要初露头角的红轮,随即往日里燕成与章昭二人舍生忘死的为他南征北战的场景,一幕幕浮现在他的脑海。
好半天,这位太和国的开国皇帝,终于长出了一口气,默默的对身旁的上杉点了点头。
上杉在焦急的等待中终于得到了陛下的命令,瞬间一脸喜色,转身就要安排人手前去追杀那个曾经无比耀眼的男子。
“最好能留他性命,将他带回并肩王府!”池田最后叮嘱一句,一挥袍袖、转身离开了。
三日后的清晨,海岸之上站定一人,一身黑色袍服,身背长剑星辰。一头乌黑长发有几绺被海风吹拂着往后肆意飞舞。一张坚毅的面庞之上,两眼却露出了狡黠的目光。
面对着身后三十余丈外快速向他奔来的几百匹快马,他默默的将手伸进怀里,随后一片龙鳞被他拿在手中:“能不能顺利离开这里,就看你有没有用了!”
男子喃喃自语一声后,下一刻只见波光粼粼的海面突然之间风起浪涌,声势激猛。
快马尚有二十丈距离!
一条黑龙自狂浪之中现身而出,诺大的体形直接惊得那数百人马瞬间止住飞奔的脚步,有的甚至连人带马一个不慎,直接翻倒在地,后方人马避之不及,也只好从地上之人的身体上踏过,随后才逐渐的止住奔走之势。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掉落马下之人皆狼狈不堪。
再说那黑龙,于半空之中见男子手持龙鳞,方才还是凶神恶煞的模样,一下子竟是变的温顺了许多。
黑龙身形一半隐于水中,另一半浮于空中。硕大的龙头缓缓靠近岸边黑衣男子,两根长长的龙须有意无意的触碰着男子随风飘摆的衣衫,样子显得十分乖巧。
“龙兄,今日你可否带我离开此地?”黑衣男子莞尔一笑,大声问道。
黑龙自然不会言语,可它竟像是听懂了男子的话,随即上下晃动着它的大脑袋,表示肯定。
“那就有劳龙兄了!”男子说完,身形一跃,直接站在了龙头之上,衣衫猎猎作响。
黑龙一声长吟响彻天地,然后整个龙身一个扭转直接全部没入大海之中,消失不见。
身后那群被龙吟似乎吓破了胆的数百马匹,浑身颤抖、噤若寒蝉,四蹄不断起着碎步,往后倒退着,任凭马背之人如何喊喝鞭打,依旧不敢向前一步。
这就是源自于血脉深处的绝对威压,任谁也逃不掉!
数百军马眼睁睁看着那人乘龙入海而去,干着急却也没有丝毫的办法,一时间竟都是杵在原地,借着海风余浪的吹打,来抹平心中尚未缓过来的震撼。
是夜,东海野渡。
“多谢龙兄援手,今日之恩无以为报。一路之上我看你对这片龙鳞颇为感兴趣,你要是喜欢,我就送给你了!”燕成话刚落下,依旧大半身没于水中的黑龙竟是激动的差点落泪。
“看你这表情,这龙鳞应该是对你有益,你接好了!”说着话,燕成随手一扬,那片龙鳞直接飞向黑龙脑袋的方向。
黑龙凌空飞掠,那片龙鳞正好落在了他的两眼中间。顿时,一片光芒大盛,黑龙原本的身体迎风暴涨,几乎是之前的两倍。浑身的鳞片也似乎比起以前更为的坚实了,那双本就精明的双眼,此刻正散发着两道金光,感恩戴德一般看着燕成。
“你叫燕成?龙鳞之恩老龙记下了,他日你若有难,老龙必定舍死相报!”黑龙突然间口吐人言,还不待燕成有所反应,它便一个神龙摆尾,又溺于大海之中。
“这......它、它竟然会说话?......”燕成满目震惊的盯着黑龙消失的地方,久久不愿离去。
南都城中,依旧一片熙攘繁华的景象。
北方的寒冬似乎从来都没有波及到这座自由之城。
“三长老,今年南都城的总收益比起往年,可是要多出一倍有余!”一个中年汉子徐步而来,对着坐在正堂右侧的老妇人出言说道,语气之中难掩喜悦之色。
“这都是你们的功劳,东海抗倭之后,太宗皇帝免去了我们南都城向朝廷缴纳的岁贡,所以收益自然比往年多上许多。不过收益多了也未见得是件好事,我看等春节过后,我们留足本年内的花销之外,其余银两可以适当的送给那些真正需要它们之人,也算是我们对朝廷的回报吧!”老妇人面色和善,款款而谈。
“梁某正有此意,想不到竟和三长老不谋而合,还真是不容易啊!”中年人哈哈大笑几声,忽闻外边有人匆匆来报,便正了正形容,坐于一旁。
“报,门外有一男子,求见两位长老!”一个年轻护卫微微弯腰拱手,对二人说道。
“哦,年轻男子?你可认得?”中年男子率先出声问向来人。
“似乎是有些眼熟,可我想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来人面色微皱,如实答言道。
“那你再去问问,来人姓甚名谁。若是有来头,见一见倒也无妨;倘若是个平常之人,便给他些银两打发走就是了。”中年男子略一思索,出言嘱咐道。
堂中那人闻言后,正要转身离去,不想又被三长老出言拦下:“也罢,今日难得闲暇,心情也不错,请他进来见一见,倒也无妨!”半老妇人说着话,两眼不由得斜了中年男子两眼,暗暗一笑不再说话。
中年男子见状,微微摇了摇头,端起茶碗仔细地喝了两口。二人就这样静静的等待着那个门外之人的到来。
等待之中,两人心中平静,未有一丝波澜,更没有任何的期待。
“两位长老就在屋内,你请进去吧!”只听门外年轻男子声音落下,随即一袭青衫的另一名男子对其抱拳言谢之后,一步踏入屋内。
下一秒,一道坚毅的身影进入了屋内二位长老的眼中。一瞬间,两人均是不约而同的张大了嘴、一齐站起身来。他们一脸震惊又不可置信的看着堂下那张熟悉的面孔,一时间呆若木鸡。
堂下男子见状,微微一笑,率先打破了屋内的沉寂:“成儿见过姨娘和梁叔叔!”
话一出口,中年男子微微颤抖的右手中的茶碗,终于是“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惊得门外之前进来报道的那位年轻男子急忙两步来到屋内,腰间长刀已出鞘三寸。
年轻男子站定身形,却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两位长老皆都满脸震惊之色,而被他带进来的男子只是规规矩矩的跪拜在堂下二人面前。
年轻男子也算聪明,因此他不动声色的悄悄退了出去,只是心中依旧充满疑惑:那个男子到底是谁啊?我还真没见过他们如此失态的时候......
“成......成儿?你是......你是燕......燕成?”半老妇人最先明白过来,可是她的言语仍然是断断续续,心内的跌宕起伏可见一斑。
“错不了,他......他就是......燕成!”中年男子也终于是反应了过来,不过似乎突然僵硬的身体,让得他未曾挪动半步。
“姨娘、梁叔叔,正是燕成,如假包换!”男子依旧跪拜于堂下,只不过此时那抬起的脸庞,已有温暖笑意浮动。
“成儿,我的儿!”妇人终于相信了眼前景象不是虚幻,故而压抑在内心的那一股牵挂和心疼在这一刻终于全部释放出来。她快步走到男子近前,竟是没有第一时间将他扶起,而是直接弯下身躯,一把抱过男子,泣不成声。
中年汉子此时望着堂下的景象,虎目涨红,不再言语,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
当夜的酒席之间,燕成把这些年来的经历大致对姨娘及众位叔伯讲述了一遍,众人唏嘘感慨之余,都不免对眼前这个年轻男子多了几分敬重和佩服,无关辈分。
面对满桌的亲人,燕成饮酒之时自然不会有任何推脱,因此直至三更初时,他已然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了。不过在被几人扶下去之时,他的脸色虽然通红,却依旧满是笑意。
第三日清晨,燕成才从醉梦中醒了过来。
“你醒了?我这就去给你打水去。”刚一睁眼,一个约有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对着床上半起身形的燕成,轻声说道,言语中似有三分怯意。
“有劳小兄弟照顾了,不知怎么称呼你?”燕成揉了揉眼睛,对着男子微笑着问道。
“我叫孟虎儿,大家都叫我虎子。”
“哦,那我也叫你虎子吧!”燕成边收拾衣衫,边对孟虎儿说道。
正这时,梁天达从屋外一步迈了进来。
“听说你醒了,你姨娘非得让我过来看看你。”中年汉子爽朗的笑声顿时在屋内响起,言语之外更有掩不去的几分关切之意。
“成儿又让姨娘和梁叔叔担心了!”燕成正好整理完衣袍,冲着梁天达深施一礼。
“都说了,别再这么客气了!都是自己人,你这见面就行礼,显得外道了。对了,正好虎子在这,我就给你介绍介绍。孟虎儿,今年十九岁,他可是继你之后咱们南都武会又一个武状元呢!”
梁天达说完,直接将虎子一把拉到燕成面前,这一幕使得年轻的虎子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说这孩子看上去满身的精气神,原来你就是这一届的状元郎啊!只可惜我身处异国,没能亲眼一睹你的风采!”燕成听闻梁天达的介绍,对这位眼前的年轻人更是莫名的多了些亲切。或许是同为武状元的原因吧,总之他很喜欢这个年轻人。
“虽是状元郎,但你待人接物、处理人情方面,明显有些怯懦,这可不行。男子汉大丈夫,行于天地之间,当有吞吐宇宙之志!即便有的事情做错了,那也得堂堂正正,不必唯唯诺诺,左右他顾。你能听得懂吗?”话锋一转,燕成不由得对眼前的年轻人出言叮嘱一番。
“多谢前辈训教,虎儿记下了!”年轻人缓了缓心神,尽量露出笑脸对着燕成拱手揖礼。
“这不是训教,我也不是什么前辈!你就当是个大哥哥,对你提出的一点小小的意见吧!”燕成一拍他的肩膀,转身就要出门而去。
“燕哥哥,你还没有洗漱呢!”孟虎儿见状喊了一句。燕成闻言,刚要迈出门槛的右脚又不得不尴尬的收了回来。
“你瞧我这记性,忘了......忘了!”
吃过早饭,众人餐食罢去,便各忙各的去了。
“成儿留步!听你梁叔叔刚才说你准备独自再入章丘山?这可是件大事。”柳素梅出声叫住燕成,然后与他一齐迈步院中,边走边问。
“正是!成儿此次再入章丘山,是有件事情需要进去一趟。”燕成坚定的回应道。
“按说,章丘山百年才能开放一次,虽然我们每十年一次武会之后,都会让一些有名次的后辈进入其中寻找机缘,但那也得至少八位高手一齐出动,这才勉强能打开那扇荒门。如今荒门关闭才两年之久,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轻易动它为好。”老妇人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姨娘放心,虽说成儿一定要进入其中,可是不用再跟以前那般撑起那么大的阵仗。再说,荒门我也不会去动,这一点请姨娘放心。”燕成坦言说道。
“不动荒门?那你如何进得去?”老妇人面色疑惑,转头停下脚步,紧紧盯着自己的外甥。
“反正成儿自有办法!”话说完,他便逃也似的快速向着院外跑了出去。
“你可得多加小心,万事不可逞强。要实在不行,我可以让你梁叔叔带人过去,替你撑开荒门!”老妇人紧在后边喊着,可燕成的身形早已来在了章丘山脉脚下。
“先祖,不知道近些年来您还好吗?”心中叨念一声,燕成的身体突然凭空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然来在了山脉深处、野叟洞前。
“燕家不肖子孙燕成,拜见先祖!”山洞外,燕成双膝跪倒,俯身而拜。
“燕成!成儿来了?”洞内一须发皆白的老人顿时一惊,随即又面露喜色的缓缓起身,往洞外而去。
“你来了!”一把将男子搀起,老人笑而出声。
“经久不见,先祖可好?”燕成一脸激动之色的看向老人。旦见其眉目间的苍老之色,一时又深感心痛。可是岁月的流转,谁又能敌得过?
“好、好、好!”一连说出三句好字,可见此时老人心中的欢喜之情。
二人一起携手,来在了石洞之内。再次打量一番洞内的场景,燕成终于还是留下了两行清泪。
这洞内,有着他与她的记忆,那个时候她刚刚打开了自己的心门,自己也完全丢掉了对她的偏见。一晃十多年过去了,而今却落得个物是人非,怎叫人不为之伤感?
“这里的一切,都还跟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化。”打量一番之后,燕成对着老人感慨的说道。
“能有什么变化?老头子孤身一个,也没什么力气再折腾,所以就都和从前一样。”老人呵呵一笑,面色和蔼。
“十多年来,成儿无不想念您!今日得见先祖安好,成儿心中非常高兴。”
“老头子别无长物,不然就再吃一次银斑鱼?”老人转头问向燕成。
“好,都听您的!”
“喜欢吃就好,你且稍待片刻。”老人说完,就起身往洞外走去。看着老人家佝偻的身形,燕成心中再次涌现出许多伤感之情。
“先祖如今体内气机充盈,也实属不易。只不过他的境界还停留在地元境初期,如果我把灵气归还于他,想必至少会让他再进一步,迈入地元境中期!至于后期嘛,还是有些勉强。不过按照剑域的规则来说,人世间的地元境中期,怎么着也得有个三百年的寿命吧。”想到这里,燕成暗暗打定主意。
约有一炷香的时间,一股清香自洞外飘来。
“好香呀,应该是鱼汤做好了吧!”随口说了一句,他便快速走到洞外,不由分说的从锅里直接拿起一块鱼肉,边吹气边往嘴里嚼着。
“你慢点,可别烫着了!”老人一边叮嘱,一边用勺子盛着鱼汤,时不时还一脸慈爱的瞅着那狼吞虎咽,一副饿死鬼样子的燕家后辈。
几点星辰闪烁天际,燕成起身准备向先祖告辞。
“终于是要走了吗?”老人没有抬头去看他,只是问了一句。
“是该走了,免得姨娘他们担心。”燕成回应的同时,也一样没有去看老人。
“你应该知道,那场天劫就快来了!”老人突然说了一句。
“我知道,该是在明年入秋之时吧。”燕成终于低头看了老人一眼,言语平静。
“你准备好了吗?”老人抬头,正好四目相对。
“您呢?”燕成反问道。
“听天由命吧!一百三十多年了,已经赚了。”老人面色没有丝毫改变,依旧慈爱的看着燕成。
“临走前有些东西,我也该还给您了。”燕成言语坚定。
“你跟我这个老头子还说什么借啊还呀的!”老人闻言,自然知道燕成言语所指,故而装出一副略有不悦的样子。
“成儿心中有把握,还望先祖莫要阻拦!”
“难不成现在的你看不上那点灵气了?”老人低头相问,语气苦涩。
“非也!当初的三缕灵气,可是耗费了您二十年的修为,成儿心中实为不忍。”
“这不单是为了你,更是为了燕家,别说是三缕灵气,即便是老朽这条不值钱的老命,我也甘心情愿!所以,你不必总是记挂在心。”老人的言语突然间有了些动容,老眼之中浊泪几乎滴落。
“您年事已高,即便身处深山,可依旧心系燕家。身为燕家后辈,成而不能视而不见!”
“你多想了......”话刚说到一半,燕成身形一闪,一指点在老人前胸。
“请先祖勿怪成儿鲁莽!”燕成对着老人一礼,随即一指再次点出,三缕白色光团自指尖而出,直接飞向老人眉心,下一刻完全没入老人体内。
这还没完,燕成一动心绪,随即一团紫气再次被其注入老人体内。
等这些事情都做完了,燕成重新在老人面前跪倒,与他拜别。
“一个时辰之后,您便可恢复行动。先祖,成儿就此拜别!”
老人动不了身形、也不能开口说话,只是望着那逐渐离开石洞的背影,两眼之中的浊泪,终于是滴滴答答,掉落而下。
“也罢,等大劫到来之际,老头子再助你一臂之力吧!”
洞口处,年轻人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随即一个闪烁,离开了这片山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