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你怎么站在这儿?
丞相安排几人住在了南边的院子里。
院子很大,数十间空房。
假山池塘,小桥流水。
隔音且幽静。
闻笙睡前练剑,冰蓝的见光零星在空中迸溅着。
草木摇曳,池水颤动。
灵气随风而舞柔和而绵长。
只是九幽越舞越快,蓝色的光线很快就连成一片。
闻笙烦啊!
泡在水里的时候还觉得烦。
怎么就......
她哪里来的勇气陪着那老太太在街上撒泼的?
而且...
哪里有苏三少爷说的那么夸张!
闻笙背书,背英语的时候,也心不在焉。
没办法进入状态。
不过就算没有状态...闻笙还是一板一眼的把该背的单词背完了。
半夜,半梦半醒之间。
顾清的脸、大师姐的脸、还有那老太太的脸以及说书老头的脸。
就这么围在她脑子里转圈。
“呼!”
闻笙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多少想给自己两巴掌。
好社死!
她觉得一辈子再也不会有今天这么倒霉,这么频繁的社死。
吃饭、睡觉、练剑、背书。
一幕幕无处不在,根本没办法从脑海中剔除。
闻笙在床上来回滚了两圈,做了几个伸展运动之后,终于是一跃而起。
疯了。
真的快要疯了。
再在这密闭的小房间里呆下去,她的脚趾头都快把床板给抠烂了!
闻笙朝外走去。
越过影影绰绰的屏风时,却放慢了脚步。
月光皎洁如水,闻笙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门边有一道黑色的影子。
是谁?
“......”
闻笙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把匕首握在手心。
开门。
那黑影果然化掌为刃,带着凌厉的杀气劈了过来。
闻笙早有准备,一手格挡,另一手的匕首刺出。
谁知就在这时,那人却突然卸了力道。
闻笙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去,匕首刺空,却落入一个带着寒气的怀抱。
“是我。”
“小师弟?”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沉默和寂静占据着整个空间。
轻微的呼吸声交织着,氤氲着不同寻常的氛围。
闻笙回过神来,连忙推开少年,站直了身子。
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觉得双颊发烫,有些懊恼的咬紧了下唇。
很好。
尴尬社死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让她原地去世吧。
讲真的。
“你...你怎么在这里?”闻笙开口了。
颇有一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裴衍垂眸,少女的的身形在月光中若隐若现,看不清面容。
只看一眼,却狼狈的移开了视线。
闻笙只穿了一件单衣。
有些凌乱,露出精致的锁骨。
大概是真的太瘦了吧,显得有些单薄。
裴衍知道修真界开放,不在乎礼数。
可他终究是在人间长大的,这样......
不好。
“我......”一向干脆利落的裴衍卡壳了。
他不知道要如何说。
他听闻笙背书能够催眠这件事情......
他自己都觉得荒唐,又如何告诉别人。
“睡不着。”裴衍道。
三个字简短冷漠,却又一丝不易觉察的紧张。
事实是,他方才确实靠在这里睡着了。
闻笙深吸了一口气,未曾起疑问。
裴衍失眠?
半夜睡不着觉?
这样才正常嘛!
然后呢?
闻笙又忍不住扣手指了。
她睡不着,裴衍也睡不着。
又不是怀民亦未寝,他俩总之是不可能跑到院子里看什么“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
“你不喜欢吃鱼。”
裴衍先开口了,倒是让闻笙觉得很惊讶。
闻笙点了点头,后知后觉想起裴衍应该看不到,于是“嗯”了一声。
心中轻松了不少。
“今日在街上,你也瞧见那盲女了?”裴衍不习惯说这么长的句子,语气中有些不自在。
今夜他自知理亏,不想任由空气就这么尴尬下去。
闻笙急了,慌忙反问:“你也在场!?”
裴衍一愣。
鲜少见面前这人说话这么急切,于是摇了摇头。
闻笙松了口气。
还好。
要老命了!
心情平静下来后,闻笙开始烦躁了。
小师弟真的不会聊天!
真的。
把她的尴尬一而再再而三的扒出来。
啊啊啊啊啊!
闻笙在心中尖叫。
随后一句“你该叫我师姐”转移了话题。
...
......
在丞相府住了不过两天,白贵妃生辰,皇宫里张罗着晚宴。
丞相为三人争取了名额。
以外地巫师的身份进入宫宴。
很不巧,在碧水殿前边的花园里,遇到了闻音和顾清。
苏丞相和另一位老者遥遥相望,空气中碰撞着火花。
闻笙却看向老者身侧的两人,面无表情。
社死的事情经历多了……
她现在心如死灰。
怎样也不会有比昨天更坏的结果了。
“两位大人好!”
此时,一道白色的身影插入剑拔弩张的气氛中。
“岑公子。”
“岑公子。”
气氛缓和,两个老头纷纷同那人问好。
闻笙:!!!
说她目眦欲裂也绝不过分!
什么岑公子,这不是昨天她在街上遇到的那个白衣公子吗!
闻笙本能地握紧了双手,心中再次被不祥的预感笼罩。
她看着岑公子朝这边看开,眼睛里陡然闪出一阵流光。
完了。
闻笙这样想。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那岑公子又扭头看向了闻音。
再回头望她时,那双眼睛充满了难以置信。
闻笙:“……”
真好。
原来社死真的是没有底线的。
于是众目睽睽之中,岑公子朝着闻笙这边走来。
闻笙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了唐婉卿的身后。
唐婉卿本人满面愁容,悲伤刻在眼里。
看的顾清头皮发麻。
“岑某能邀请这位姑娘单独谈话吗?”岑公子到底是停在了闻笙面前,发出了邀请。
闻笙看到大师姐皱了皱眉,眼中闪过躁意。
连忙开口:“好!”
理智告诉她,一个人尴尬只是尴尬。
要是让所有人尴尬,她就要再次社死了!
“唉……”岑公子看着闻笙,缓缓地叹了一口气,眼里闪着莫名的情绪。
闻笙读懂了这种情绪。
有难过、怜悯、同情。
“岑…岑…岑夫子请!”
闻笙真怕岑公子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一时间有些着急。
结果嘴瓢了。
闻笙45度抬头望天。
听说这是悲伤的角度。
再也不见,岑夫子!
再也不见,丹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