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往年草木处处清香
秦云蔚对首位上的少年点了点头，秦安澜眯起锐利的眸子，冷冷开了口：
“经查明，午时猎场混入了外族刺客，险些困长公主于危境，好在墨首辅在场，及时护长公主安然无虞。”
“非我族类，能于皇家猎场设伏，朕即便不挑明，诸卿心中也自当多有考量，此等阴毒卑劣行径，朕痛感激愤！”
“此时把众卿召集于此，便是要让你们亲眼看看，谋害朝廷肱骨的下场！凡有异心者，朕绝不会姑息。”
此言一出，一时间，猎场之地唏嘘哗然一片。
“朝中竟有外族奸细！”
“太可怕！这些刺客居然是外族之人，皇城岂不是不安全了！”
“难道是有人联合外敌来谋害长公主？究竟是何人这么恶毒！”
揭开夷狄混入的真相，在场众人不禁脊背发寒，止不住的恐慌惊惧。
“幸亏有墨大人人在，不然不知道会酿成什么祸端了！”
“长公主真是受惊了……”
方才众人到场时，看到秦云蔚身上披着男子的外袍心里就疑惑不已，现在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秦安澜目光划过下方，当着所有人的面下令，“我朝明法律令，不容挑衅，众卿皆好好看着。”
他话锋一转，看向了秦云蔚，“皇姐，朕答应过你，他们交由你来发落。”
话音一落，台下叫好声一片，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落在了秦云蔚身上。
秦云蔚不疾不徐地随手端起一旁的茶盏，呷了一口，淡淡道：“处死吧。”
她美眸流转间，不经意掠过了霍瑞泽和柳轻容所站之地，唇畔弧度微扬。
就算如今没有能够捶死镇南侯谋逆的铁证，也不能让他们的日子过得舒坦。
手起刀落，血溅三尺，两个奄奄一息的蛮夷人被当众斩杀。
角落里，霍瑞泽紧攥着双拳，俊逸非凡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秦云蔚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专心品茗，喝着喝着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好像没让人沏茶啊？
她眼神古怪地往身旁的墨渊宸看去，却只见男人侧脸棱角分明，轮廓冷硬，注意力压根不在自己身上。
见鬼……或许是她想多了吧。
视线下移，秦云蔚眸光落在了他极富节奏地轻叩在扶椅上的修长指尖上。
忽的，脑海里就闪过了方才他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身后，用手护住她头的画面。
她就是想避开他，才不着急回去换去这身血衣，可这人竟然不请自来，自己找了过来。
秦云蔚想得入神，耳畔冷不丁传来一道磁哑戏谑的声音。
“长公主这么盯着臣的手，莫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墨渊宸似是才察觉到她胶着在自己手上的目光，侧身凑近，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明澈的双眼。
秦云蔚小脸一红，恨不得一拳头捶死自己。
她轻咳了一声，故作冷静，说出了回来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首辅大人伤势未愈，怎么不回营帐歇着？”
她极其了解他，这家伙可不是爱凑热闹的人。
“长公主原来是在担心臣。”墨渊宸笑容意味深长。
秦云蔚不知这只妖孽狐狸又在发什么疯，在算计什么，压低嗓音正色道：
“首辅大人，你无事要多静养，伤才能好得快，这种人多嘈杂的地方不适合你。”
两人交头嘀咕之时，秦安澜挥手让众人都散了。
柳轻容转身之际，目光正巧划过了那两道亲密无间的身影，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霍瑞泽没等她，说是猎场刺客已然伏诛，隐患已除，让她不必害怕，就先走了一步。
柳轻容没有多想，此时，她也不想让霍瑞泽陪着她。
今夜见了墨渊宸给秦云蔚倒茶，她心里总觉得堵了什么，十分不好受。
她怔怔地盯着秦云蔚脸上笑容，不知站了多久，直到贴身婢女在一旁唤她。
“小姐，夜深了，明日还要去山上狩猎，我们该回去了。”
柳轻容咬牙，脸上失去了一贯的温婉，“要你多嘴。”
谁知这一抬头，就见秦云蔚要过来了，等她再想走，却已经来不及了。
有了前车之鉴，身份之别在那儿，柳轻容再怎么打心底里嫉妒秦云蔚，都得恭恭敬敬地给她欠身行礼。
“臣女见过长公主。”
女子清冷的嗓音不轻不重地传出，“柳姑娘，你不走，是想留下来为他们收尸吗？”
闻言，柳轻容脸色一白，骤然抬头，露出了一副委屈不解的神情。
“长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臣女不明白。”
秦云蔚早就注意到柳轻容了，与秦安澜和分开后，她要回自己的营帐，必然要碰上同在一个方向的柳轻容。
只是，柳轻容盯着自己不放的眼神未免太炙热了些，她不好装作看不见啊。
“不明白啊？”秦云蔚拢了拢身上的红色衣袍，嘴角泛起一抹玩味。
“此番遇刺，本宫感怀良多，不禁想起了白日里你说的一件事来，柳姑娘可有兴致一听？”
她不给柳轻容拒绝的机会，一口气说下来。
“就算没兴趣，听一听也无妨，日落山上白狐传闻是真的，柳姑娘，你之前不是想给本宫和墨首辅赔礼吗？既然你如此有诚意，就替本宫把那只白狐猎回来吧。”
秦云蔚夸张地抚了抚心口，“你也知道，本宫今日受了惊，御医说了，本宫不宜再骑马射箭了，此事，就有劳柳姑娘了。”
“咳……”听了秦云蔚意有所指的话，柳轻容眸色微闪，被呛了一下，无声地咬紧了唇。
“长公主，白狐乃祥瑞之兽，亲自猎来兆头才好……”
“臣女知道，长公主是因为臣女提了一句日落山有白狐，才让长公主误入贼手，险些毁了女子声誉，给人留了话柄，长公主不必拐弯抹角，直言便是！”
秦云蔚傻眼了，美眸微缩，被雷得外焦里嫩。
然而，柳轻容还不依不饶。
“长公主若是因此对臣女不满，心里有了芥蒂，那么，臣女愿意代劳，替长公主猎得白狐，赔礼道歉！”
“哎呀，这猎场今年怎么回事？”秦云蔚要恶心吐了。
她蜷着手指抵在鼻尖处，一脸嫌弃之色，“往年处处草木清香，而今，本宫怎么闻到好浓的一股茶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