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睡上她的床
秦云蔚确实没打算让墨渊宸缠着挂脖子的绷带出去。
不然,真是太有毁他形象了。
她想了想,从旁边找了个干净的帕子递给他。
“首辅大人,这里没有麻沸散,缝合伤口会疼,委屈你忍着点,疼的话,就咬住这个……”
她眸光往帐门口的方向瞥了一眼,玉白的食指抵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意有所指道:“不能喊出声。”
少女嗓音低低的,却仿佛自带一股魔力,让人忍不住去看她说话时的神态姿容。
随着她的声音传入耳畔,墨渊宸的心不自觉地跟着静了下来。
他十分清楚她在顾及什么,只瞥了一眼她递来帕子的手,没接,嗓音低冷,“不必。”
秦云蔚立马蹙眉,声音都有些急了。
“那万一……你……”秦云蔚硬着头皮道。
“你发出声响,惊动了外面的侍卫婢女,让人知道了你与本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造成误会……”
纵然他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可此朝风化便是如此。
深更半夜,未婚男女,这种事情一经传出,他们就算是有十张嘴都解释不清。
“会徒生麻烦。”秦云蔚很谨慎,一脸较真。
“日后,皇上也不会准允退婚的,最差的结果,还可能会顾及本宫颜面,直接下旨让你我完婚。”
闻言,墨渊宸俊眉紧拧,心头忽的不知怎么就闪过一抹了不舒服。
他眯了眯眼,忽略了这股奇怪的感觉,没去深究。
“不必顾虑,长公主放心,这点小事,臣能忍,不会坏了长公主的清誉。”
墨渊宸几乎没有多想,看她紧张的模样,鬼使神差地给她下了承诺。
秦云蔚打量着他。
暖黄的烛灯下,男人一张妖娆冷峻的容颜,眸中的深沉令人无法参透,却会下意识相信他。
秦云蔚等的就是他的一个态度,只要能摘掉自己的责任,他想咋样就咋样。
“行吧,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出了事,怪不到本宫头上。”
墨渊宸抬眼,嫌弃道:“长公主何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了?”
秦云蔚懒得计较,找准位置,柔软冰凉的手指停在了他劲实精炼的手臂上。
伤处泛白,看起来还是有些吓人的。
可秦云蔚甚至连眉头都没动一下,直接在上面下了针。
霎时,墨渊宸的眉心凝了起来,手臂无可避免地微微一颤,但脸色却淡定如常。
这点疼,确实不算什么。
秦云蔚速度很快,眨眼的功夫,就替他缝了个花状的图案出来,秀巧的双手灵活翻转,挽了活口结。
“搞定!”
挽花结,这是她上辈子行医养成的习惯,颇具艺术美感,实用美观。
最适合墨渊宸这种完美主义的人了。
她极为满意地夸了自己一句,“完美!”
秦云蔚大大松了口气,收起针线,侧眉抬眼去看墨渊宸。
谁知,这家伙竟然没有动静,桃花眼紧闭,安静得好似睡着了。
秦云蔚笑不出来了,脸上的表情像是被凝固住了似的,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升了起来。
“墨渊宸,可以啦。”秦云蔚轻轻地拿走了固定他手臂的支架,低声唤他。
奈何,墨渊宸纹丝不动,呼吸平缓,俊美的脸上薄汗晶莹,似乎很累。
秦云蔚简直抓狂地想骂人,这算什么事啊。
他在这儿睡了,那她今夜睡哪儿?
这儿只有一张床,能容得下两个人,大小却不比皇宫和长公主府里的。
她总不能跟他挤在一张榻子上吧?
苍天,墨渊宸是你专门派来讨债的吧?
过一会,烟禾还要带人把浴桶撤下去,若是让她发现帐中多了个男人。
她这不仅是社死,是真的要死。
秦云蔚挠了挠头,彻底不想说话了。
“墨渊宸,本宫真是欠你的,任劳任怨地给你医伤不说,还得替你收拾烂摊子,你倒好,直接睡上本宫的床了。”
“本宫允许你睡了吗?”
墨渊宸兴许是真的累惨了,向来警惕心极盛的他,这时却睡得格外安宁,完全听不到秦云蔚崩溃的指控。
“殿下,好了吗?”
这时,烟禾询问的声音从帐外传了进来。
秦云蔚已经不想挣扎了,淡淡道:“本宫乏了,已经歇下了。”
帐外,烟禾心头的疑惑更甚,下意识以为秦云蔚出事了,“殿下,是出什么事了吗?”
秦云蔚声音一厉,语气似有不耐烦,“退下,哪儿那么多废话?”
烟禾吓了一跳,旋即就反应了过来,不敢再有质疑。
长公主向来喜怒无常,她怎么因为这两日长公主没有对宫人发脾气,就以为主子转了性子。
“是。”烟禾恭敬地领命,“奴婢告退,长公主安歇。”
外面彻底寂静了。
帐内,秦云蔚盯着床榻上的男子却犯起了难,愁得不行。
现在,她一见到墨渊宸这张脸,太阳穴就忍不住突突直跳。
怎么办,她好想过去把他摇醒。
那可是她的床!
这狗男人一出现,不光毁了她美美泡澡的计划,还霸占了她的床。
折腾了那么久一旦放松下来,她眼皮子就开始打架。
就算墨渊宸是病人,也没有强占别人地盘的道理,真是岂有此理!
她活得可太憋屈了!
整整挣扎了半刻钟,秦云蔚恨恨地把墨渊宸额头上的帕子拿了下来,清洗了一番,又重新覆了上去。
明日,她一定要报复回来!
秦云蔚认命地叹了口气,拉过衾被盖在了墨渊宸身上。
也罢,她还是好好想想,蛮夷细作和镇南侯的事情吧。
秦云蔚在桌案上铺开一张宣纸,埋头提笔勾勾画画了起来。
不知不觉,夜已过半,她笔尖一拧,整个人靠躺在藤椅上,迷迷糊糊入了梦。
翌日,天光欲晓,万物朦胧。
墨渊宸睁开了一双怔忪的双眸,动了动右手,身上的被子滑落了一角。
墨渊宸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秦云蔚那张生动的小脸来。
他冷冽的神情微怔,余光瞥见了毫无形象躺靠在藤椅上的少女。
这个蠢女人,就这么睡了一夜?
她都不会喊醒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