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仙狐六瞳 拟态未来
“爸爸，你又要走吗？”
“梅诺，你走吧，别回来了。这个家需要的是一位父亲，一位丈夫，而不是一个常年不归的男人。”
……
我曾放弃挚爱与至亲。
“梅诺挺厉害的啊，在好几次危险行动里都活下来了啊。”
“切，你懂啥？临阵脱逃这种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以后别和他组队，这种人不值得托付后背，随时都有可能背后捅你一刀。”
“原来是这样啊……”
……
我曾放弃战友与兄弟。
“畜生！他还只是个孩子，他是那么的相信你和崇拜你，就因为将那枚气属性的异灵结晶分配给他，你就杀了他吗？他对你梅诺来说，连一枚异灵结晶都不如吗？混蛋！！！”
“别说了，杀了他，血债血偿！”
……
我曾放弃良心与底线。
但放弃这些，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们……为什么责怪我？
你们……有什么权利责怪我？
难道成为异灵的我要被凡灵束缚吗？
难道成为了战友与兄弟，我就要与他们一起送葬吗？
难道为了进阶，我不应该得到那枚本属于我的异灵结晶吗？
凭什么？你们为什么责备我！你们有什么权利？如果我们身份互换，你们能比我好到哪去？
……
叶九白默默地体验着梅诺生前记忆片段里的生活，聆听着那一声声疯狂的低语。
因为迷失的缘故，此时的她正扮演着梅诺这个角色，感受着他生前那些最难忘的瞬间。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人，生前最难忘的瞬间居然如此无趣。
“所以，这个叫梅诺的家伙是因为被追杀才逃到了莫亚沙漠，又很不巧地闯入了决斗之门。”
叶九白轻而易举地摆脱了迷失，甚至都开始冷静地分析起梅诺的行动路线了。
“为什么……你不受影响？”
黑色的幻影在叶九白面前显现，外形酷似梅诺的黑影生物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叶九白突然觉得好笑，她想了想，然后俏皮地对着黑影做了一个马三元曾教给她的国际友好手势，微笑道。
“因为你……很弱啊。”
而国际友好手势不愧是拉仇恨的最佳动作，再配合叶九白的真心话，一瞬间就让黑影狂暴了起来。
“吼吼吼吼！”
黑影愤怒地咆哮了起来，它睁开了那双没有瞳孔的白眼，露出了白色的尖牙，朝叶九白冲了过去。
“仙狐六瞳，绯见樱。”
樱色的六芒星在叶九白冰蓝色的瞳孔里悄然浮现，一圈樱色的光壁陡然展开，将黑影重重地弹了出去。
全身被樱辉覆盖的叶九白径直向前走去，她来到了黑影的面前，当着他的面，右脚重重地踏在了地上。
轰！
数之不尽的黑色的裂缝如同枝杈一般，迅速布满了整片空间。
“怎么可能？你作为迷失者，怎么可能反过来破坏我这个创造者构造的世界，这不可能！”黑影梅诺咆哮道。
“为什么不可能？”
轰！
同样的位置上，叶九白又踏了一脚，而这一次，记忆世界直接裂解，化为点点碎片，漂浮在两人的周围。
“你所构造的这个记忆世界本就脆弱不堪啊。”
没有废话，叶九白立掌为刃，掌间的樱辉瞬间拉长，右手横斩，拉长的辉芒之刃于黑影的脖颈间一闪而逝。
手起刀落，干净利落。
黑影梅诺的头颅与身体彻底分离，随后两者皆化为飞灰，消失在了叶九白的面前。
也知道这一刻，迷失才算彻底结束。
啪！啪！啪！
“看来，这最后的迷失对你来说反而是最简单的咯？”
拉莱薇在叶九白的背后悄然出现，她鼓着掌，踏着木屐向叶九白走去。
看到拉莱薇的身影后，叶九白倒并没有太多的惊讶的神情，眼中的樱色六芒星也开始缓缓散去，恢复了原本的冰蓝色。
“我母亲说过，所谓迷失，归根结底就是异灵死后残余的精神力构造出来的记忆世界。”
“说到底，也就是一个考验异灵精神力强弱的测试罢了，而我所吸收的三枚异灵结晶里，就这个家伙的记忆世界最脆弱，可惜了，他估计到死还以为我是在嘲笑他。”
拉莱薇微微一笑，“这个话题暂且不论，你对我出现在这里，似乎并不惊讶？”
少女点点头，“毕竟涉及到传承之术的传承，所以我猜测您应该会与那枚鳞片里的意识进行连接，那么在我的星灵体内见到您的意识化身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哦？你怎么断定大气造物就是传承之术？万一它是命锁之术，甚至是演化之术呢？”拉莱薇玩味地笑道。
“不可能。”叶九白肯定地摇摇头，“或许术的外形可以作假，但是术与术之间的碰撞是绝对真实的。”
“哈哈哈！”
拉莱薇开心地揉了揉叶九白的小脑袋，“后生可畏啊，不过，真没想到你妈妈八雪居然将‘仙狐六瞳’都教给了你，小九白，你不害怕吗？”
叶九白微微愣神，那一瞬间，她的思绪仿佛回到了过去。
……
“妈妈，自从我练习了你教我的瞳术之后，最近老是做噩梦。”
“呵呵，这是练习仙狐六瞳时必然会遇到的问题。但是乖女儿，你要知道一件事，那些噩梦的源头是你的内心，它们其实都是你内心深处最害怕的东西。”
“我心里最害怕的东西？”
“嗯，‘仙狐六瞳’不同于大多数的命锁之术，大多数命锁之术都需要精神力、源力和法则之力共同参与。但‘仙狐六瞳’只针对精神力，只要是个异灵都可以学，学会的很多，学好的很少，学精的更是凤毛麟角。”
“妈妈，为什么会这样呢？”
“原因很简单，先不论六种瞳术，仙狐六瞳的目的就是让你直面内心深处的恐惧，并与你最害怕的东西战斗，以此锤炼你的星灵体，增强你的精神力。”
“哦，可我还是不喜欢做噩梦……”
“别怕别怕，不管多么恐怖的噩梦，经常见也就不可怕了，相信妈妈，小九一定能做到的，对不对？”
“嗯！”
……
“自幼学习仙狐六瞳的我，一直都在对抗我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东西。哭也好，怕也罢，直视恐惧都是最煎熬的，一个不小心，还会迷失其中，彻底疯狂。”
少女看着拉莱薇，静静地说道：“但逃避能解决问题吗？不能，我逃不脱那些恐惧的束缚。”
“那你的选择是？”拉莱薇问道。
叶九白毫不犹豫地说道：“战斗，我选择抗争。正如妈妈说的那样，只要天天见，再恐惧的东西也就那样而已。神尊您问我害不害怕，我当然害怕，现在依旧害怕，只是……稍微习惯了一些。”
拉莱薇则欣慰地笑了笑，“我突然有些明白你在这个年纪就能拥有这份力量的缘由了。”
她伸出右手，墨绿色的光点在她的掌心汇聚，化为一个墨绿色的光团。
“来吧，小九白，让我看看接受了这份传承的你究竟可以走到什么地步，对于你的未来，我有点期待了。”
……
当最后一枚紫金色符号落在了曼陀罗花的花瓣上时，小时与马三元的谈话也迎来了尾声。
“原来如此，看来我不得不走这条路了啊。”
少年双手插兜，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虽然在叹气，但却没有丝毫失落的神情，倒像是……在听了我的一番话后，印证了心中的猜想一般。”
“小时，你这样会没男朋友的。”
小时却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摸了摸马三元的小脑袋，轻声问道。
“后悔吗？因为我擅自选择了你，让你的人生与平凡几乎无缘，却与危险和残酷挂上了钩。”
少年则坦然地笑了笑，“还是活泼俏皮比的设定较适合你，这种贴心大姐姐的设定与你无缘。”
小时不满地嘟起嘴，“喂，我好心安慰你，你干嘛人身攻击。”
“哈哈哈，实话实说嘛。”少年笑道。
小时：“……”
马三元看了一眼逐渐变淡的自己，明白这是意识体即将裂解的前兆，而这也代表意识深潜的状态很快就会解除。
“小时，还记得我们一起聊过的那句话吗？”
“记得啊，你说过‘我们从黑暗中来，然后归于黑暗，中间光明的一段，叫做人生。’”
“是啊，人生的意义是什么，我还没完全想明白，但是有一件事我还是想明白了的。”
“什么？”
“脆弱的人是支撑不起自己的人生的，所以别乱想了，没有你，我的人生未必会比现在美好。”
小时：“……”
咔嚓！
裂解的意识体在虚界里消散，分裂迷宫内，少年睁开了眼睛，璀璨的黄金瞳如同两颗小太阳一般闪耀，片刻之后，右瞳的金色才缓缓褪去，转为黑色。
……
与此同时，拉莱薇正一边哼着歌，一边修补着那被她摧残了不知多少次的屋顶。
“拉莱薇，拉莱薇！”
金光一闪，穿着红袍，踏着木屐的金发少女便来到了妖娆女郎的身旁。
“怎么了？我又不是第一次拆屋顶了，拉拉琪你至于这么惊讶吗？”拉莱薇一边操控岩之花修补屋顶，一边问道。
拉拉琪一个箭步冲到了她的面前，气呼呼地问道：“为什么对我有所隐瞒？”
拉莱薇微微一愣，“隐瞒？隐瞒什么？”
“少来！你让我留一具时间化身给你，我照做了。你把它带到分裂迷宫，我也默许了。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个与我见面的人族少年是疯狐狸的徒弟！”
“疯狐狸？等等……你说的不会是你的大师姐……风神椿吧。”拉莱薇惊讶道。
“除了她还有谁？等等，你不知道？”拉拉琪疑惑地看着拉莱薇，对方惊讶的神情不似作假，而且拉莱薇也不屑干这些事。
“你确定？”
“我亲自将传承之术‘将来’传给了他。”
拉莱薇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喊道：“你疯了？就为了验证一个猜想，你就把传承之术交出去了？”
拉拉琪神情一肃，认真地说道：“如果他不是，我依旧有办法收回传承。但问题是，他是！在他的灵魂与传承之术里内容融合的那一瞬间，我真真切切地感受了风神椿的气息，以及传承之术‘现在’的痕迹。就算玛卡里亚的血镰印记可以作假，与灵魂融合的传承之术是绝对不可能作假的！”
“风神椿不但没死，还收了个徒弟？而这个徒弟又恰好被你撞见了。”
拉莱薇停下了手中的活，默默地沉思了起来。
难道……这一切也是您的安排吗？如果是的话，您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正当拉莱薇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拉拉琪开口了。
“拉莱薇，我要离开万神殿一段时间。”
“你要去琪美洛的莫亚沙漠？”
“没错，这一次，就算你阻止我，也没得谈。”
“哦，那我和你一起去。”
“啊？”
拉拉琪不敢置信地看着拉莱薇，一时间她竟以为自己听错了。
拉莱薇暼了她一眼，转身准备离开，“愣着干什么？还不和我去大神尊那里汇报一下。万神殿一口气少了两个神尊，怎么也要和管事的说一声吧。”
“哦哦哦……”
……
“哟，我俩还活着啊，神兽就是神兽啊，一巴掌就把我扇晕了。”
梅耀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马三元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握了握拳头，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老梅，感觉如何，可有不适？”
梅耀晔挠了挠后脑勺，“也没啥不适，就感觉自己好像睡了一觉，但是这一觉睡的又没什么感觉，迷迷糊糊的。”
“迷迷糊糊？和惑时幻域是一个类型的时间术法吗？不过我才苏醒没多久，他就醒了，难道这也是拉拉琪设计好的吗？”
马三元摩挲着下巴，静静地思索着，“如此看来，他应该没有发现我接受传承之术的事，这是好事。不过，拉拉琪的传承之术为什么和祸水姐姐的传承之术是一脉的呢？她们一个是神兽，一个是狐仙，八竿子打不着边啊。还是说祸水姐姐与万神殿有什么联系？”
拟态未来！
术如其名，一定范围内，马三元可以主动观测多个个体，一段时间内的未来运动轨迹。
因为未来充满了未知与不可测的变化，所以观测时的轨迹不止一条，但仍可以预测出大致的趋势。
而观测的范围越小，观测的时间区间越短，那么范围内未来轨迹的重合度就越高，对未来的观测也就越准确。
可以说，这是一个功能性十分强大的时间系命锁之术。
但此时此刻，马三元的关注点并不全在这个术法的效能上。
对他来说，他更好奇在他的脑海里，这个命锁之术的另一个名字。
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