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撒泼

其实，这夜，颜知府也根本没睡。秦氏见着颜知府神色忡忡的也无心睡下，“老爷，你这是在想着那位侧王妃的事情？”

颜知府重重叹了口气，睁开眼睛，暗夜中只睁眼看着头顶的帷幄。

秦氏侧身看向颜知府，暗夜中只大约看到颜知府大约的轮廓，她劝道，“老爷，这事如今多想无益，不如先好好养精蓄锐，明日再和幕僚他们问问该如何拿捏比较妥当。”

颜知府又重重叹了口气，道，“按着王爷的意思，‘秉公处理’，自然是该如何，就按律法来就是了。那付慕氏，竟然敢毒杀慕王妃，这说重了是身死抄家的重罪。便是，如今付慕氏下毒未遂，那也是重责难逃的。”

秦氏大惊，“竟然真的是付慕氏所为？”

“八成是。今夜去慕家的衙役大致问了下慕家的人，慕家一个七八岁的女娃说，付慕氏曾经说‘这么好的鱼汤给她吃了便宜她了，要在汤里头加点料’。而且，雾柳街好些人都看到付慕氏去雾柳街。”

“老爷，既然罪证确凿，老爷就按着王爷的意思秉公处理就是。”

颜知府伸手揉了揉自己绷紧的额头，叹道，“事情哪里就那么简单了。如今，我按着王爷的意思判了付慕氏罪责，以后，若是那慕王妃想起了自己娘家的好的，我这不是里外不是人么。”

娘家是女子最强的后盾，秦氏平心而论，若是自己，自己心里虽然也恨不得那有意害自己的人不得好死，可是，这个人却是自己娘家的人，说道出去也是没脸没皮的。而且，这种事情再如何说的都是自伤而已。

颜知府没有睡意，所幸和秦氏说说话，“你说，同样的父母，慕王妃就那般的聪慧，那付慕氏怎么就那般的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付慕氏竟然都不懂的，慕王妃得了好了，付慕氏多少也能受益，若是，慕王妃有的不好的，那付慕氏又能得到些什么？”

秦氏暗道，这女人家的心思哪里就是这般的。女人家向来善于比较，小的时候，比较谁的衣服好看，长大了比谁嫁的好，再后来就该比谁生的孩子优秀了。那付慕氏大约就是见不得慕王妃得了好的，心里不舒坦，可是，蠢还是真的蠢，竟然恶毒到下毒的地步了！不过，就如她说的，这个慕王妃的娘家可真的是拖大腿，还是拖大后腿的份儿。

“我听衙役说，那付氏也是个无理取闹的妇人，便是知道付慕氏做出了那等恶毒的事了，还护着，非说是慕王妃嫁祸了付慕氏。可见是个拎不清的！”颜知府想着明日可能遇到的场景更觉得睡意全无了。

秦氏斟酌地问道，“老爷，不如，我还是看看那位慕王妃，顺道的探探她的口风？或许，慕王妃倒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也说不定。”

“若是如此，自然是最好的！”颜知府睡不着索性坐起身，他叮嘱秦氏道，“明日就辛苦夫人一趟，至于车架，还是轻车简从就好。”

秦氏自然知道颜知府这是所为何事的。

秋桐也是睡不着。有人猜测，那鱼汤本来是给她喝的，但是，殃及了张婶家的猫儿罢了。但是，秋桐觉得，自己和慕雨薇无冤无仇，慕雨薇根本没有害她的动机。

第二日，付氏就跑到了秋桐这边，还未进门也不待秋桐说个话，就指着秋桐的鼻头大骂，说是慕雨薇好心带着亲手做的吃食来看她慕雨桐，却让慕雨桐恶毒地下了毒嫁祸了。

付氏捶着自己的心肝，大声嚎叫着，“你好歹毒的心思——，你是巴不得我快快地死了，是不是——”

隔壁李家婶子早就听见了动静，这会儿正站在门口瞧着热闹。

付氏见着有人围观越发嚎得大声，“黑心肝的！我要去告你！让你也下大牢去——”

慕雨蔷揉揉额头，却见着围过来看热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哎，慕姑娘，这人谁啊？”李家婶子看着看热闹的人也多了，也不惧怕自己会惹事儿，“若是他们欺负你的，你也不带怕的，我们都是街坊邻居，总不能看着你让外人欺负了。”

秋桐朝李家婶子和善点了点头，见隔壁张家也打开了门，张家婶子脸色似乎不善，于是对付氏及慕雨蔷道，“我们先进去吧。”

“我不进去！我就不进去！”付氏见着人多了，却大囔起来，“大家来的刚刚好，让大家都来评评理。”

“是要好好评评理的！”张家婶子三步并着两步冲到秋桐她们这边，“我家的猫儿好好的，乖乖的，没有招惹了你们，凭啥子就死的不明不白了！”

“你们还了了我家的猫儿！”却是张家婶子的小女儿。

秋桐见着越来越多的人，只能先安抚了张家婶子，“张家婶子，这事官府还在查，到时候总会给大家一个说法的。”

“什么说法！”付氏冲到秋桐这边，拉扯着秋桐的手臂，叫囔着，“就是你使的坏！你这人自小就心思歹毒！”

秋桐本就病着，如今被付氏这么拉着，脚下一错不由踉跄两下，也幸亏陈大丫机灵扶着才没有摔着。

“你妇人好生没理！”张家婶子的侄子面无表情看着付氏道，“这位姑娘也是苦主，昨日那蛊鱼汤这位姑娘幸亏没喝着，你这妇人现在却倒打一耙！”

张家婶子也很挺自己的侄子，闻言立马道，“说的也是啊，我和你们家无冤无仇的，或许，那汤可真的就是昨日那个小娘子要毒害慕姑娘你的。”

李家婶子爱凑热闹，立马道，“张家的，也说不定啊，昨日你和那小娘子推攮了下，那小娘子或许心存报复，也说不定。”

围观的人，有的道，“那可真是心思歹毒！就个言语冲突就要下毒害人了。”

有的道，“这么歹毒的人，还是早早的定罪得了。”

秋桐也不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上演家庭闹剧，只能对围观的人道，“抱歉，打扰诸位了。”

“我们先进去吧。”秋桐这么说着，自己率先进入院子里头。

“娘！娘！我们先进去！”慕雨蔷上前扶起付氏，又使了个眼色让跟随着的仆妇去将院子的大门关上。

慕雨蔷扶着付氏进入了客厅，陈大丫担忧看着面无血色的秋桐，“姑娘？你没事吧？”

秋桐望着客厅的方向，轻轻摇摇头，道了声，“没事。”随后，自己也进入了客厅。

陈大丫看着秋桐越发显得单薄的背影，越发觉得，若是马婶在这里就好了，至少马婶在这里他们就不会让慕家的人这般三天两头地欺负了。

小花依偎着陈大丫，听着客厅内付氏持续的高音，诺诺问道，“大丫姐，我们要不要去找马婶？”

陈大丫也是没有主意。

慕雨蔷已经安抚了付氏好一阵了，这会儿，付氏坐在客厅的交椅上眼含怨恨边瞪着秋桐边抹着眼泪。

慕雨蔷揉了揉自己酸胀的脑仁，走到秋桐这边，说的是苦口婆心的，“二妹，雨薇终究是我们的妹妹，便是她再如何的，我们总不能坐视不理！你可不知道，昨夜三更半夜的，好几个官差来了我们这里，二话不说的就把雨薇带走，说是，雨薇下毒要毒害你。爹娘还有你姐夫几个昨夜可都睡不着，天一亮的，爹和你姐夫还有妹夫都去知府大牢那边探望雨薇，也不知道雨薇现如今如何了！”

付氏听到慕雨蔷这样说，又嚎啕一声，“啊——我可怜的薇儿啊——”

慕雨蔷又揉了揉脑仁，对秋桐道，“二妹，你看，你不是也没事，你就去和知府那边说说，也好让雨薇少受些苦！”

秋桐是不信慕雨薇会投毒，但是，若是慕雨薇真的有那个投毒的心思，自然也要受到律法的制裁，所以，她说道，“若是，慕雨薇没有做过下毒的事情，官府自然会给她一个公道。那只猫儿，可能也就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而已，你们再等等，官府那边也说了他们会仔细查一查是什么原因致使那猫儿死了。”

“这官府查来查去的，也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慕雨蔷昨夜就听曹寿说了，这次慕雨薇的事看起来不简单，怕是有着“小事做大的”的嫌疑。

这事需要调查多久，秋桐也不清楚，但是，这个时候，她们也只能耐心等待。

“雨薇一个女子如何在大牢里头待着！这大牢又脏又臭的，二妹，你那是没有见着大牢的样子不知道。”

慕雨蔷话还没说完呢，那边付氏已经脸色惨白继而嚎啕大哭起来，却是真的伤心，也真的担心。她是经历过牢狱之灾的人，她比谁都清楚牢狱是多么可怕的地方。

慕雨蔷扭头轻喝住付氏，“娘——你能先别嚎了吗！我和二妹正说事儿呢！”

“薇儿，我的薇儿——”付氏反倒是拉着慕雨蔷的手，“蔷儿，薇儿现在在大牢里头，大牢里头不仅又脏又臭，还。。。那些人，还会欺负人！我的薇儿完了——”

慕雨蔷面色微白，知道付氏说的欺负人是什么意思了，可，她却觉得，那还不至于，毕竟雨薇的罪名可还没有定下。

“娘，你不要瞎想！”慕雨蔷安抚付氏也是安抚自己，“那些人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的人家，不敢乱来。你想想，昨夜，那些差爷，不是对我们也挺客气的。也只说，雨薇只是嫌犯需要关押而已。”

付氏这才点点头，又抹了把鼻涕和泪水，色厉内茬，“没错，若是，他们敢对薇儿如何，我就和王爷女婿说了，让他们所有的人都不得好死！让他们都统统抄家流放去！”

慕雨蔷揉揉额头，她娘到现在怎么没搞清情况，靖元王爷会不会认他们都还不清楚，不过，现如今，让她娘能安静些也好。慕雨蔷反过身来，皱着眉再度劝说秋桐，“二妹，大牢那地儿，却是不是女子能待的地方。你还是去和知府那头说说，这般的爹和娘才能安心！你可不知道，昨夜，爹娘可都是一夜没睡。”

秋桐确实信的，付氏今日眼中遍布血丝，整一个没休息好的状态。

慕雨蔷挨着秋桐坐着，向秋桐保证道，“雨桐，姐姐向你保证，雨薇，以后一定不会再如此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那个还不满周岁的侄儿！这孩儿没有娘亲，可真的就是路边的杂草似的。”

秋桐似有所动，但是，她提醒慕雨蔷这个事实，“猫儿是对面的张家婶子的，她是苦主。而且，具体是谁投的毒，官府总要查清楚，总不能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付氏听秋桐这般说，可就不干了，她一下子就跳起来，再度指着秋桐的鼻头，怒骂着，“你这个黑心肝，你就是巴不得雨薇多受点苦，你就是想报复！是吧！你怎么这般恶毒！早知道你这般恶毒，我当初就该溺死了你！”

“娘！”慕雨蔷恨不得堵上她娘付氏的嘴巴，她实在是后悔怎么就听了她娘的话带着她娘一起过来了，她娘这不是拉仇恨的么。

秋桐也没想和付氏计较这些，她同慕雨蔷说道，“我觉得，慕雨薇也不一定是下毒这人，或许，是其他人假借她之手也说不定。”

慕雨蔷愣了愣，付氏再度跳出来，朝着秋桐道，“薇儿当然不可能那么心思恶毒，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做了什么缺德事，人家才想杀了你。你这个扫把星倒是没事，我可怜的薇儿却成了替罪羊！我可怜的薇儿！我可怜的福哥儿！才几个月大就要没了娘亲了！”

秋桐不知道慕雨桐的过往，但是，她觉得自己倒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而且，这事说不准针对的是慕雨薇，也或许可能，也有可能是对面的张家。

“娘，你先别打岔。”慕雨蔷紧张看向秋桐，问道，“二妹，你觉得，谁会是那下毒之人？”

“我也不知道。”秋桐低眉想了下，再度抬头，不急不徐说道，“但是，那天和慕雨薇接触的人都排查一遍，或许能找到答案。”

慕雨蔷脸色蓦然一变，想到今晨慕雨薇身边那个突然身亡的仆妇。那仆妇是可能在昨夜就已经自杀死了，到今晨被人发现身体都已经僵硬了。而那仆妇好端端的怎么就自杀了，很可能是畏罪自杀！而且，希姐儿也说她听到雨薇和那个已经身亡的仆妇道‘要往汤里头加料’。

秋桐发现慕雨蔷的异样，还想问问她是否发现了什么线索，就见陈大丫出现在客厅门口。

陈大丫有些戒备看了下付氏和慕雨蔷，然后才对秋桐道，“慕姑娘，有位姓秦的夫人过来，说是找你。”

姓秦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