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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负屈含冤

刘素玲站在丈夫面前,心想:“他今儿个准是遇到忒挠头的事了,不然他不会是这个样子。”她提着心,忐忑不安的问道:“大虎他爸你今儿个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范祥照依旧低着头裹着烟,努力的用平静的口气说道:“不怎么,没有什么事儿,我能出什么事啊?”

刘素玲:“我不信,没有出什么事儿,你今儿个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呢?你出了什么事告上我,要不我该不松心了。”

范祥照直起腰来,也没看妻子一眼,把裹好的烟叼在嘴上点着,抽了口又弯下腰。两个胳膊肘拄在两条大腿上,一口接着一口不停抽着烟,脸上一副心烦意乱的神态。

刘素玲看到丈夫的神情,她更加站立不安了,着急的问道:“兵全叔找你说什么事了,说了这么大的工夫儿?”

范祥照朝上翻了翻眼皮儿,看了妻子一眼,沉闷的说道:“没有说什么事儿。”

刘素玲略提高了点嗓门儿:“你赚唬谁呢?你以为我是吃奶的小孩啊?没有说什么事儿,俩大老爷们大眼瞪小眼的呆这么晚?”

范祥照直起腰,紧皱着眉头,咧着嘴,烦燥地说:“我的大姑奶奶,你就别问了行吗?都快把我给腻味死了,这一大盆子带着老菜瓜子的,稀屎汤子半点没有糟践哪,全都扣在我的脑瓜子上了!”

刘素玲吃惊的忙问:“扣的你脑瓜子上什么事了?”

“唉,还能有的了好事吗?丢人现猴眼的事呗!我、我我、我都没有法张嘴往外说,你就别问了。嘿嘿嘿,唉!”范祥照叹了口气说道。

刘素玲是个火暴子脾气,她一扭身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扭着头冲着丈夫急赤白脸的说道:“我不问不行,你今儿个要是不把事说清楚了,我准叫你儿子闺妮,没有地方找亲妈妈去了你信不信?你说你有什么事儿,不能跟己个的老婆子说的呀?亲莫过父母,近莫过夫妻。你知道不知道哇?”

范祥照本来是不想把有人检举他和成桂芝,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的问题,以及公社党委停止了他的队长职务,接受组织调查处理的事告诉刘素玲的。他深知自己的妻子是个点火就着的脾气,心里不压事儿。他担心妻子听了一上火一犯脾气,胡打乱挦毛,节外生枝把事闹大搞复杂了,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所以他进家门的时候,努力装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可是今天村支部书记邹兵全找他谈的话,说的事情过于太严重了,使他不知不觉的脸上流露出,往日从没有过的近乎失态的神情来了。

范祥照清楚妻子是一个,说的出来办的出来的人。他心想:今儿个的事情,肯定是瞒不过去了。不告上她也不行,这么大个事她早晚得知道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就告上她吧!想到这他狠狠的抽了两口烟,坐直了身长出了一口胸中的闷气,扭头嘱咐妻子:“咱前把事说好了,我告上你行,你听了以后千万别上火儿、耍浑蛋,把事闹的更大了。”

刘素玲爽快地答应:“行,你说吧。你还能有个多大的事啊?咱一没有杀人,二没有放火,三没有做贼,四我没有养汉!”

范祥照叹了口气:“唉,还不跟你养汉去哪,今儿个出的这个事儿,比你养汉可丢人现眼寒碜多了,事也大多了!”

刘素玲睁圆了一双眼:“你你你、你说什么?你快着告上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我的个老天爷呀!”

范祥照低下头犹豫一下,然后抬起头来扭脸看着妻子,涨红着脸:“我我、我就告上你吧。有人给给公社里,写了一封检举信举报了我。”

刘素玲一愣,打断了丈夫的话:“举报你!举报你什么呀?”

范祥照又低下头儿,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屋里地,吞吞吐吐的说道:“举、举、举报我,举报我……”

“举报你什么事啊?你快点说呀!跟你己个的老婆子有什么事不好说的?”刘素玲催促道。

范祥照把头不自主的又往下低了低,面红耳赤的说道:“有、有人举报我跟、跟跟跟、跟思忠他妈妈有有有、有一腿,还不是一年二年的了哪。嘿嘿!你说这这都是哪跟哪的事吧?”

刘素玲“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气的火冒三丈,怒气冲冲的骂道:“哎呦!我我、我操他八辈的姥姥哇!这这是哪个不是人揍的人,写的这封浪xx检举信哪,这他妈的不是冤枉好人嘛。你你告上我,这是哪个坏种写的。”

范祥照坐直了身,看着妻子苦笑了一下:“我告上你什么呀,我也不知道这是谁写的。”

刘素玲:“不行,你不知道那好,我去问问兵全叔。这是哪个不济种写的浪xx检举信,这不是想害死人吗?”

范祥照:“兵全叔也不知道,就连公社里也不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的。是匿名信,写这种信的人,是不会在信上写上己个真名的。”

“哎呦,我的老天爷呀,这可怎么办哪,这可怎么办吧!”刘素玲怒形于色,又气又急,在屋里地上转了仨圈儿,停住看着丈夫说道:“不行不行,我得找兵全叔跟公社里去,我给你当证明,证明你没有干那个缺了八辈子德,畜猎才干的事儿!”

范祥照:“你给我当证明?他们不信你的话。”

刘素玲:“他们不信我的话信谁的话呀,我是你老婆子,你在外头跟别人家的老婆子相好,能瞒的住我吗?”

范祥照:“咱俩是夫妻,是不能互相做证的。”

刘素玲又一下子坐在了炕沿上:“这、这可怎么办呢?”

范祥照沉默了一会说道:“俗话说的好: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事情已经出了,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反正我没干那种叫人戳脊梁骨的事儿,公社来人叫他们随便调查好了。”

刘素玲问道:“上面要是调查清了,你根本没有那么回事儿,公社里怎么着哇?”

范祥照“唉”了一声:“没有就没有呗,你还能找谁打官司去?”

“嘿!上面这么办事忒不公平了。”刘素玲用手指着范祥照说道:“我早就劝你,叫你别当这个歇乐虎子戴草帽儿,两头不露人受夹巴气的队长了,你就是不听。现在怎么样?你非得落个赛大泥胎似的,人不人,鬼不鬼,仙不仙,神不神的下场不行,到那个时候谁也救不了你,你就好受了。”

范祥照挺了挺身子:“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谁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反正嘴是他们的。”

刘素玲:“喝!你倒是豁出去了,你就不替你儿子,你闺妮想一想,以后他们都长大了怎么着哇?”

范祥照:“我的事碍的着儿子,闺妮什么事了哇?”

刘素玲:“怎么碍不着哇?你这回要是落下一个串老婆门子的臭名声。以后谁给你儿子说媳妇儿?谁给你闺妮说婆婆家?儿子要是打了光棍,你家这门就绝户了。闺妮要是聘不出去,你就给她们养老吧。嘿!到那个时候,你就知道铁烧红了是热的了。”

范祥照瞪了妻子一眼:“你行了,还不至于哪。”

刘素玲:“你说怎么还不至于呢?我告上你,满世界没有一个闺妮愿意给一个,串老婆门子的公公当儿媳妇的,也没有一个小伙子愿意有一个,串老婆门子的老丈人,人家跟着丢不起那个人,现不起那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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