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信口胡言
范祥照看到小陈蛋的滑稽样儿,忍不住的笑了:“耗子饿的死饿不死的倒没有什么,你记住后晌别净在家里睡大觉就行了。”
小陈蛋弯腰两手一拍大腿,又直起身:“嘿嘿,范队长你可不知道哇,我就是个夜里欢儿、夜游神,我想在家里睡觉都睡不了。”
范祥照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小陈蛋问:“你是怎么回事啊?”
小陈蛋见范祥照露出了怀疑不相信的目光,他眼珠子转了转,一跺脚:“我是怎么回事啊,我告上你祥照同志。我给你说个夜里个后晌,在我们家出的一个事儿,你就知道我为什么睡不了觉了。”
范祥照也想听个究竟,于是问道:“你说说我听听,你们家夜里个后晌出了个什么事啊?”
“你听着,我跟你说啊。”小陈晃了晃小脑袋儿,挤鼓了一下双眼:“夜里个后晌前半夜儿,我那屋里头哇,闹了半宿的蚊子。那蚊子一大帮一大帮的,都赛蚂螂狗似的那么大个儿,是轮着拔的咬我呀。它们把我身上的血都快吸完了,好不容易这帮蚊子吃饱了,找了个地方睡觉去了不咬我了,我想睡会觉。嘿嘿,我刚躺下又来了一大帮虼蚤起着伙的咬我、磕我呀。这帮虼蚤长的都赛他妈的,屎壳螂那么大个儿。我想轰跑了它们我还惹不起它们。它们那俩眼珠子一瞪看着我,妈了个臭x的都赛大牛眼珠子似的。我只能干挺着叫它们吃我的血,最后这帮虼蚤把蚊子吃剩下的,我身上的一半血吃完了。它们连个客气话都不跟我说一句,都他妈的走了。那个虼蚤头儿,还踢了我两脚才气乎乎的走了。虼蚤走了我也没有力气了,我身上没有血了还有什么力气呀。我就趴在窗户台上,往外头看月亮想点美事儿,偷着乐开开心儿。不一会,我就看见一头大耗子打外头跑进当院里,钻进了我的屋里。你说要是个大闺妮有多得呀?”
范祥照没有好气的说:“你小子净胡说八道!耗子哪有论头的都论个儿,猪才论头哪。”
“嗯,这我知道。你问题是那个大耗子比咱队里,过年宰的那头大肥猪个头还大哪。”小陈蛋说完顿了下,仰头望了望天上,又接着说道:“不大一小会儿,我就听见外间屋里头叮咣叮,叮咣叮,叮咣叮了个叮咣叮。范队长同志,你猜猜这是怎么回事呀?”
范祥照想了想:“我猜准是哪个大耗子在外间屋里,翻箱子倒柜的找东西吃哪呗。”
“哎呦,祥照同志,要不你当队长,脑袋瓜子转的就是比我快,比我聪明,一下子就叫你给猜着了。”小陈蛋冲着范祥照双手挑了挑大拇指,又说道:“那个大耗子在外间屋翻腾了一会儿,又呼的一撩门帘子蹿进了里间屋里。”
范祥照:“你不会把它打跑了哇?”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我一看哪个大耗子长的比我个还大,比我还胖。再说我身上一点血都没有了,还上哪来的力气呀?我不是它的对手哇。”小陈蛋咽了口吐沫,继续往下信口开河地编着:“吓的我呀,抱着头鞧在墙旮旯里,一动也不敢动,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大耗子炕上炕下的一通翻腾,吓的我都尿了裤子了。”
范祥照:“看你那点出息,它再大也是个耗子,你怕它干什么呀?”
小陈蛋:“我怕它干什么?我怕它翻腾不到东西吃,一生气、一急眼把我再给吃了。”
范祥照摆了摆手:“行了,你说的也有点忒邪乎了是不是啊?”
“我说的一点都不邪乎,真是有这么回事儿。”小陈蛋用右手的手背,用力擦了擦嘴巴:“那个大耗子在里间屋里,一直折腾到傍亮子才走出里间屋。弄的我也一宿都没敢睡,还齁xx饿。我等出了日头,才乍着胆子下了坑,想出去在人家里也好,在地里也罢找口吃的东西儿。我撩开里间屋的门帘儿,往外间屋里地上一看,你猜怎么着哇?”
范祥照:“还能怎么着哇?”
小陈蛋:“我一撩门帘子往外间屋里地上一看,可他妈的把我给吓坏了。那个大耗子躺在外间屋里的地上给死了。它那俩眼睛血红血红的圆睁着,它这是死不瞑目哇。它那嘴张的比狮子嘴都大,肚子鼓的就赛扣了个九刃锅似的,你说吓人不吓人吧?”
范祥照:“这大耗子怎么会死了哇?”
小陈蛋:“是气死的呗,你想啊,它里间屋外间屋的翻腾了一宿,连个饽饽渣跟一个小米粒都没有找到吃,它还有个不生气吗?要不它的肚子这么个大?这耗子也真是的,死心眼子一根筋!它也不换个有粮食吃的主儿,偷点吃的去。”
范祥照看了看小陈蛋没有说话。
“范队长,亏了耗子不吃肉。它要是吃肉的话,这会咱们俩就甭站在这说话了。”小陈蛋眨巴着眼说。
范祥照:“行了,你别在这瞎白话了。你往后好好的正道的过日子,过的有吃有喝的了比什么都强。”
小陈蛋:“我不是不想正道的过日子呀,可就是过不好。你说谁愿意卖了媳妇儿,去逛窑子呀是不是啊?”
范祥照:“你就别说这些个没有用的话了。”
小陈蛋:“我的范队长,我跟你说了这么些个话,其实我就是想告上你一句话。你给我看青的这活儿,你对我就放心吧,我保证把这个活干好了!”
范祥照:“我还是对你有点不放心!”
小陈蛋:“你不就是怕我后晌在家里睡觉,不上地里转悠去吗?我那个家后晌的环境条件这么恶劣,你想我在家里睡的着觉吗?我上地里头呆着有多得呀。天当被,地当床,宽屋大炕的多豁亮。还备不住天上有个仙女下凡,看上我了给我当上一宿的美新娘。”
范祥照用手指点着小陈蛋:“有粮你呀,你也是一把扳不倒的大小伙子了,你什么事也都懂,我什么话也就不跟你说。行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我要下地了。”范祥照说完转身就走。
小陈蛋:“哎哎哎,范队长同志,你前别走哪,我还有个事没有跟你说哪。”
范祥照停住脚步转回身:“你还有什么事儿?你说。”
小陈蛋:“你看这也进了处暑的节气了,这天一早一晚的挺凉的。我连身厚点的衣裳都没有,这大半夜的我上地里去转悠去,得多冷啊?你得给我想个招哇。”
范祥照点了点头:“行,我给你找身衣裳吧。”
小陈蛋:“我这个人历来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你不用给我找衣裳了。你就给我上队里找条破口袋,找块破麻袋片子就行了。后晌冷了我就披在身上暖乎暖乎儿,我累了就当褥子铺在地上躺着歇会儿。”
范祥照:“也行,我这会就去粮库里给你找个破口袋、破麻袋的,傍晌子你上队部里拿去吧。”
小陈蛋:“对了,你还得给我买个大电棒子(手电),黑灯瞎火的我得照亮用。”
“行,给你买。傍晌子你上队部里一块拿去吧。”范祥照说完转身,急匆匆的大步离去了。
小陈蛋望着范祥照渐远的背影,抿着嘴偷偷的笑了,心说:“这个大傻小子,我绕道了他半天,他都没有听出来。”
范祥照给小陈蛋安排了一个看青的活儿,小陈蛋心里自然万分的高兴。其实他心里有他自己的小九九儿。一是看青他可以不随社员们再下地干活了,一天到晚的随随便便,到地里蹓跶蹓跶,不但自由自在,轻轻松松,还能挣个长期的工分儿。二是看青人的手里,还多多少少的有点小特权。他可以充分利用,假公济私,趁着看青的机会监守自盗,用地里集体的财产再和王华做一次肉体上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