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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一章子效父母

在这个激情的时代里,一级级、一层层,绝大多数的党员干部,就是这样不欺上瞒下、不折不扣、上行下效,坚决、认真地执行、听从党中央和伟大领袖,制定的各项方针、政策、教导和指示精神的。

吃过大年三十的中午饭,杨大春、范大虎、孙大栓、孙二栓、石林、王铁蛋几个孩子,站在一家的土墙头的根底的向阳处,互相显摆着中午饭吃了多少多少煨肉,吃了多少个馒头。

范大虎:“我今儿个晌午,吃了半大碗煨肉,吃了三个半大包子(馒头)。”

石林:“我吃了多半碗的大肥肉块子,吃的我的脑袋瓜子都疼了,我还想吃,就是吃不下去了。”

王铁蛋:“我啃了半拉大肘子,你们看看我的俩手上,还沾着恁么老些个油哪”王铁蛋伸出两只手来,给其他的几个孩子看。

石林:“哎,铁蛋你把手上沾的油,上脑袋瓜子上抺抹,你的头发准倍亮。”

“是吗?”王铁蛋两只手掌,在头发上抹了几下。

石林:“你们知道咱们队里,谁最爱吃肉吗?”

大虎:“不知道,我就知道我爸爸喝了两大碗的煨肉汤儿。”

石林:“我告上你们吧,咱队里最爱吃肉、吃的最多的就属志刚的妈妈了,她今儿个晌午吃了一大碗的肥肉块子,就赛吃片汤似的。”

王铁蛋:“哎,大栓你今儿个晌午吃了多少煨肉哇?”

孙大栓自卑的低下头:“我、我们家今儿个晌午,没有做煨肉吃,我们家做的是熬肉菜吃。”

王铁蛋:“你们家可真够小气的,谁家大三十晌午不做煨肉吃,还熬菜吃啊?”

石林:“他们家不是小气,是穷的吃不起煨肉。”

杨大春:“他们家不是小气,更不是穷的吃不起煨肉。他们家是省着肉,给他老爷吃哪,因为他老爷身子骨不好,有病。”

王铁蛋:“哎,大春,今年个你姥爷给你送来几挂炮哇?”

杨大春:“给我送来一挂炮,还有三十多个火耗子、小手花、蹿天猴。”

石林:“我爸爸给我买了一挂,一百头的炮,三毛八一挂。”

范大虎:“我爸爸也给我买了一挂,何营村的炮倍响,咱们今个吃完了后晌饭,一人拿出几个来放,比比谁的炮响行吗?”

杨大春:“行。”

石林:“大春你拿几个火耗子、小手花、蹿天猴来放放,叫我们看看好看嘛,行吗?”

杨大春:“行。”

孙大栓、孙二栓兄弟俩,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声不响的离去了。

剩下的几个孩子,连说带玩的,一直到太阳压山的时候,才散去各自往家走。

杨大春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拐过一个房犄角儿,看见孙大栓、孙二栓兄弟俩,在不远处的房根底下,单腿跪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杨大春加快了脚步走到孙大栓、孙二栓的背后一看,原来他们兄弟俩,正用削铅笔的小刀儿,在砖墙上往下剐白碱面哪(白碱面里含硝元素)。两个人的一双小手上黑的、白的、红的非常的脏。黑的是木碳面染的,白的是碱面染的,红的则是天太冷冻的。冻的兄弟俩不停的,用棉袄袖子擦抹,冻流出来的鼻涕。这就中了一个谜底,谜语是这么说的:什么东西不怕冷?什么东西不怕热?谜底是:鼻涕不怕冷,天越冷越往外流。汗不怕热,天越热越往外冒。杨大春问:“大栓哥、二栓你们俩在这剐碱面干吗用啊?”

孙大栓、孙二栓兄弟俩听到杨大春的问话,都站起来转过身看着杨大春。杨大春一看这兄弟俩都成了花猴脸了,脏的很哪。大栓冻的打了个冷战:“我们家走裹嘀嘀鸡,今个后晌放着玩儿。”

注:嘀嘀鸡是用一硝、二磺、三木碳比例掺和在一起制成的火药面儿,用纸裹成大人手指头粗细,长短的卷儿,一头粗、一头细。放着玩的时候一只手拿着卷的细头儿,用火柴点着卷的粗头儿,纸卷里就会发出“嗞嗞”的响声冒出火花儿。嘀嘀鸡就是没有钱的孩子们,过春节时买不起炮竹放,自制的一种烟花,过春节时放着玩的玩意儿。人穷了,也是给人发明、创造的一种动力和智慧。

杨大春看着兄弟俩,冻的全身不停的哆嗦着,上下牙齿磕碰着发出“嘚嘚”的响声,皱了一下眉头:“天这么冷你们俩就别剐了,要是把手冻坏了,过了年一开学就写不了字了。”

大栓:“我们再剐一会就剐够了,我们俩把木碳跟龙磺都擀好了,到家就裹当误不了,今儿个吃完后响饭放着玩儿。”

孙二栓嘴里发出“嘚嘚嘚”的晌声后:“大春哥你今个后晌吃完饭,上我们家找我们俩玩去吧,你、你看看我们裹的嘀嘀鸡好、好看吗?”

杨大春眨了眨眼,沉思了片刻:“行。天都快黑了,你们俩再剐会儿,就紧着家走吧。”

孙大栓、孙二栓兄弟俩点了点头:“嗯。”

杨大春:“我前家走了,我吃完了后晌饭就去找你们。”

孙大栓:“行,一会我们也家走。”

杨大春转身往家走。

孙二栓看着杨大春的背影:“大春哥你想着找我们俩玩去。”

杨大春听到孙二栓嘱咐的话,不知是怎么的,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滋味儿。他止住步,转过身来望着孙大栓、孙二栓兄弟俩轻轻地哽咽了一声:“我、我想着哪。”杨大春说完,转身继续往家走。

杨大春回到家天色已经擦黑了,他一进到外间屋,见母亲正弯着腰站在锅台旁,翻着锅里的肉饼哪,他赶忙:“妈,我帮你烧火吧。”

景书兰翻着肉饼:“不用你,今儿个烙的是翻身饼,烙煳了就毁了。”(在杜柳村这一带的乡村里,三十晚上烙肉饼叫翻身饼,基本上这天的晚饭家家户户都烙翻身饼吃。代表的意思就是:把今年的苦日子翻到底下去,把明年的好生活翻到上来,其实就是人们的一种向往,图个吉利而以,自己安慰自己罢了。”

杨大春站在哪愣了一会神儿,问:“妈,我爸爸跟小花没有在家呀?”

景书兰翻完锅里的肉饼,蹲下身往灶火膛里,填了一把碎柴禾:“你爸爸带着小花,给孙大爷送翻身饼吃去了,孙大爷上了岁数了,饹不了翻身饼吃了,咱不能眼看着孙大爷,今儿个后晌吃不上翻身饼。”

杨大春:“噢。”

景书兰抬起头看着儿子:“大春你上屋打点桌子去吧,等会你爸爸跟小花家来了,咱就吃饭。”

“行。”杨大春答应了一声,缓慢地往里间屋走,他走到屋门口儿,停住脚步转回身:“妈,我跟你说个事儿”

景书兰:“说吧。”

杨大春:“今年个大栓他们家没有买炮,我想着把咱家的那一挂炮,拆下半挂来给他们家送去,叫他们家赶明个一早些起来,吃饺子的时候放行吗?”

景书兰爽快地:“行,你再给大栓、二栓拿着一半火耗子放着玩去。在一块玩的小伙伴儿,就得互相帮助,有新鲜样的东西一块玩儿。”

杨大春先吃饱了晚饭以后,他爬下了炕,走到炕尾儿,拿起事先包好的半挂炮竹和十几个火耗子。(火耗子、小手花、蹿天猴是一种烟花,三种叫法儿。是用泥、火药制成小枣大小,过春节时孩子们放着玩的玩意儿)对还吃着饭的父、母说:”爸、妈,我给大栓他们家送炮去了。”

景书兰:“去吧,想着早点家来。”

“哎。”杨大春答应完就往屋门口走。

正在吃饭的杨小花:“哥哥你等会走,你把咱妈妈给我买的扎小辫的,这骨碌新红头绳儿,给小云(孙大壮的小女儿)拿着吧,叫她赶明儿个一早些起来扎小辫使吧。”

杨大春站住:“小云有红头绳吧?”

杨小花:“她没有,今儿个过晌午咱妈妈带着我,上她家玩去,我看见小云扎的小辫儿,还是使布扯条子扎的哪。”

杨大春:“你把红头绳给了小云扎小辫儿,你赶明儿个一早些起来过年拿使么扎小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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