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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面圣

“报——”

大殿里,一个太监快步上前道:“陛下,那人出质府了,没上马车,步行而来,已过正阳殿。”

龙椅上的男人示意太监下去,整个临天殿里,文武百官早已就位,只是龙椅上的那位不动,大家也不敢动,倒是有几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或是即将要发生什么事,都如芒在背。接着,两个太监搬来一张桌子,放在了群臣前方,陛阶之下,接着山珍海味轮流端上桌将其摆得满满当当,酒也抬来了一缸。

远处一个青衫布衣的老人走到了汉白玉阶前,太监的声音由近到远

“夕国使者王严儒到————”

【儒生】王严儒缓缓走上台阶,一步一步向着殿中走去。罗森一言不发,跟在老人身后。老人跨进殿里,鸦雀无声。

老人漫步走到桌子前,看都没看临皇一眼,盘腿坐下就开始大快朵颐。

群臣们坐不住了。

“乱臣贼子,见到圣君岂不下跪……”

“…………”只能听到嚼肉的声音。

“老匹夫,有种出来和我单挑……”

“…………”这次是喝酒的声音。

龙椅上的临皇一言不发,只是盯着老人,老人背后的罗森也是一言不发,只是盯着临皇。

半晌,临皇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抬手示意安静。有几个老文臣,骂不动王严儒,又见他丝毫不理会自己,只顾着吃肉,丝毫不见【儒生】风范,又怒又急,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差点别过气去,后辈小官赶忙在背后为其舒缓经络。

大殿逐渐安静下来,临皇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老人。

片刻,王严儒伸手抹了抹嘴,又把手在桌角蹭了蹭,开口了:“临皇,许久不见,没想到你的这些个酒囊饭袋越来越多了。”听完这话,群情激愤,那老文臣直接气晕了过去,随即被太医抬出了大殿。

“先生说笑了。”临皇开口道:“不知今日先生前来,有何见教?”

“这个嘛,”王严儒站起身来,道:“吃饱喝足了,该办正事了。”随后一扬手,一枚小东西径直飞向临皇。

“陛下小心!”

“是暗器……”

大臣们惊呼,老太监站在侧面不为所动。

“叮——”那东西落在了临皇案前,正在直溜溜的转。临皇伸手捏住,竟是一枚圆形玉佩。

“大胆狗贼,竟敢袭击陛下,罪该万死!”有些老臣跳了出来。

“退朝。”临皇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可是陛下,这……”

“我说退朝!!你们听不懂吗?”临皇突然狠狠一拍桌子,猛地站起。

刚才插话的老臣眼前一黑,只道完蛋,这些年来自己从未见过眼前之人如此愤怒,上一次这样发火,还是十多年前二皇子残废之时。手忙脚乱地跪下,不敢抬头,只敢道:“老臣罪该万死……”其余大臣也呜啦啦跪倒。

临皇缓缓地吐了一口气,道:“朕今日身体不适,众位爱卿请回吧。”

“唯——”老臣舒了一口气,和着群臣赶忙退出了大殿。顿时,偌大的临天殿中只剩下临皇,王严儒,罗森和老太监四人。临皇面色铁青,右手微微颤抖的举起那枚小玉佩,问道:“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哪里来的?哈哈哈哈……”王严儒叉着腰,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不是你拜托我找的吗?”

“你……”临皇迟疑了一下,随即惊恐起来,手指向王严儒“你竟然是……”

这是一桩临国辛密,威信末年,如今的允临天当时只是个五皇子而已,且为庶出,不受父皇重视,空有一身本事却无处施展,整日郁郁不得志,就在这浑浑噩噩之中,他和一个婢女有了肌肤之亲,随后没过多久,婢女就有了身孕。当时的允临天自然是欢喜的,心想若实在不得志,安心当个王爷也未尝不可。谁知,就在婢女怀孕四个月的时候,当时的皇帝威信皇病倒了,据太医所说乃是多年服用有毒物质所导致,且寿命不久。消息一出,群臣炸了锅,四个哥哥各怀鬼胎,夺权之事愈演愈烈。允临天自然也不愿放过这一个机会,就在此时,一个自称姓金的道士来到府上,说愿助他登上皇位,并声称只要一切由他谋划,保他能在两年内登上皇位。允临天自然欢天喜地的拜其为军师,但第一件事便让他犯了难。

周怀乃当时西北大将军,手握四十万重兵,但为人中立,多年来不回京,也始终不入任何阵营,兢兢业业镇守西北边关,阻挡西北鞑子的铁蹄,保边关百姓二十多年平安。说白了,只要谁能使得周怀加入自己的阵营,那这次皇位之争便成功一半。四个哥哥皆派人前往西北洽谈,军师派人在西北肆意抢杀百姓又伪装成是其余皇子所为,周怀得知消息,一怒之下将京中来使砍杀殆尽。这时再允临天亲自出马,满载诚意地去洽谈。周怀虽然忠厚,但也不蠢,知道自己中计了,但杀京中来使已是大罪,不论将来谁当皇帝,自己都逃不过去,心里一横,便加入了允临天的阵营,但也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娶自己的女儿为妻,且除非自己过世,否则不允许纳妾,这样自己这一脉日后也有了保障,自己也可以全心全意为夺权出力。

这就让允临天犯了难,虽然自己对婢女并无感觉,但其好歹有自己的骨肉,再三权衡之下,他还是决定杀掉婢女和她腹中的孩子。

这个消息不知如何被远在京城的婢女得知,深知自己要被杀到是无所谓,毕竟自古夺权必要牺牲,只是可怜这腹中孩子。随即心一横,竟伙同府里的一个护卫,悄悄向南方逃去。允临天和军师在回京路上得知此消息,暗知大事不妙,便派了自己的一个暗卫独自抄近路前往拦截,两人深知暗卫武功高强,以为无需担心。谁知府里那护卫不是一般人,乃是苍岚派关门弟子,早年与没入府的婢女便是青梅竹马,后来婢女入了府,自己放心不下,才甘愿在府中担任护卫,随时护其周全,见婢女被允临天所夺,本就恨极,正好这次机会难得,便带着婢女逃了出来。苍岚派素来以轻功暗器见长,这关门弟子不好学,暗器功夫偷懒没学到,怕挨师父打,反倒将轻身功夫学得炉火纯青,愈有青出于蓝之势,虽正面硬刚不过暗卫,却也能全身而退,暗卫没拿到婢女头颅不敢返京,便继续追杀,就这样你追我赶,一路杀到了南边。

当时的南境并无夕国,正由一堆诸侯互争地盘,韩正宜正是其中最具潜力的一支。那护卫带着婢女逃入南境,暗卫也只能跟着入境。

远在京城的允临天军师二人正着手于夺皇位之事,有军师有如打通了任督二脉,势如破竹,仅用四个多月便灭掉了自己的三个哥哥,只剩下太子一脉,又耗了一个月,威信皇驾崩,群龙无首,皇后——也就是太子的亲生母亲暂代朝政。这时,暗卫回来了,历时五个月之久,终于在对方的一次疏忽之下斩杀婢女头颅,却又被赶来的护卫从南境直接追杀至北境京城郊外才离开。当了暗卫十多年,还没遇到过这等尴尬的事。

看着箱子里的婢女头颅,允临天虽有些感伤,更多的却是喜出望外,毕竟解决了心头一大患。西北局势暂时安稳,周怀返京,与允临天汇合,天下震动。周怀此行,带来二十万兵马,夺位之事,已是司马昭之心。现在就差一个理由,一个起兵的正当理由。太子一脉正在梳理群臣人脉,准备篡改遗诏,威信皇留下的遗诏本是由二皇子继承皇位,且由丞相沈不愈保管,太子一脉秘密逼迫沈不愈交出遗诏,甚至不惜杀了他的儿子来威胁于他,谁知沈不愈竟顽固到宁死也不愿交出遗诏。这件事被军师安插在相府的人秘密传信给了军师,允临天一派大喜,直接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便派兵直接围了丞相府。太子本就先行来到了丞相府,自己在府中与沈不愈交涉,这下倒好,允临天直接把太子围在里面了。

太子又气又急,拔剑架住沈不愈,以此胁迫允临天退兵,谁知沈不愈竟自己扑向剑尖,临死前将遗诏交给了允临天,只求为自己的儿子报仇。此事一出,天下哗然,随即牵扯出了威信皇之死正是相伴多年的枕边人所为,舆论直指太子皇妃一脉,支持允临天的声音越来越多,皇妃自知大势已去,于八月十五中秋夜自缢于皇宫。

太子以弑君之罪凌迟处死,经过三个多月的运作,其党派被允临天连根拔起一扫而尽。

来年开春,三十五岁的临皇允临天称皇,改国号为天临。同年,迎娶西北将军周怀独女周秀秀为妻,封皇后。即位后,允临天对内大力整改朝政,剔除无用官宦与职位,设立六部,各司其职;设立光明卫,专打贪官污吏,监察百官;设立暗部,专养谍子;对外设立三大将军,每五十里一处驿站,东西南三个方向每一边设一大四小五个驿站,临国空前鼎盛。

两年后,长子允无思出生,立太子。

天临五年,春三月,临皇携皇后与太子同游,在南北接壤的淮河边,临皇突然想到了那个婢女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便乔装进入南境。彼时的南境已经被韩正宜统一的七七八八,临皇在入城的一座庙前遇到了一个算命先生,好奇便随意算了一卦,算命先生给的答复是:心想事成,万事无忧。临皇听算命先生这么一说,便知是自己多虑了,随后便放心回京。

时间回到现在。

“你……”临皇迟疑了一下,随即惊恐起来,手指向王严儒“你竟然是……当时那个算命先生!”手里那枚原型玉佩赫然是自己当年还是六皇子时送给婢女的信物。

王严儒缓缓坐下,正色道:“允临天,既然你想起来了,那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随即把目光转向侧面的老太监“你说是吧,金公公,或者说,应该叫你,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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