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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议论

大街上人群议论纷纷,每个人都说着自己认为最时鲜的话,交换着最新的消息。

“听说了吗,有妖兽……”

“据说以前张道祖杀妖兽的时候,曾经下手过狠,导致……”

“有人在九城那里碰到妖气啦。”

是谁在散布着这些话?蔺幽文几人慢吞吞走在街上,几个“仇人”还没来得及教训,却听别人说起了传了几十遍早已走形的故事,心里的别扭不知不觉又增加了几分。

俞有鸣面色沉重,突然开口道:“前面好像有摆摊的,我们去看看吧。”

谢栖露心不在焉,“啊”了一声道:“师兄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

俞有鸣摇摇头道:“不是,就是转换一下心情吧,你们想买什么,师兄出灵石。”

司空临笑了笑道:“那我要一块玉佩,不用材质太好,也不用是灵石做的,只要是勉强能看就行。”

俞有鸣也配合着笑道:“好,师兄可以买到你满意为止。”

他们挤进前面街边的人堆里,这里的顾客似乎也在相互间谈着什么新鲜事,脸上兴奋激动:“…………是这样的。”

司空临冲他们笑了笑,行了半礼道:“几位在说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一个路人回了一个招呼,笑着道:“是有大事发生啦。”

另一个乐得脸上皱纹眯在了一起,兴冲冲道:“是沈家,齐汴那里的沈家,他们内讧了。”

几个路人立时兴奋地挤作一团,你一嘴我一嘴地说了起来:“他们不知为什么突然之间打了起来,从这里打到那里,打得据说齐汴主家都变成了坑,后面还是家主出面,才让他们停了下来!”

蔺幽文幽幽道:“他们是在养蛊吧。”

一个路人摆摆手,笑道:“不知道。反正打得很激烈,我们刚才在路上还看到一个负伤的沈家门客,在饭店里讨水喝呢。”

司空临微笑问道:“为什么沈家的门客逃到这里来了呀?”

“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真的是沈家的人,”路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骤然压下嗓音,轻轻道,“是那个,知道伐,那个。”

“过来抓内讧里输掉的人回去算账的。”

他们逛了几个小摊,买了点便宜小玩意,司空临高高兴兴地将一块浑浊无彩的玉佩挂在了腰带上,向着俞有鸣道了声谢。

蔺幽文看了一眼,道:“师兄就买这么便宜的玉佩给那位老前辈住?”

司空临灿烂一笑道:“我之前说过,老前辈他这样精神不稳定,确实只配住这种玉。”

漫无目的地逛了一会,现在实是无事可做,他们便顺着繁华街道,向着那些饭店里面一间间探头看去,以期能找到什么可疑的人。

蔺幽文边往路边一家店里扫一眼,边百般聊赖道:“俞师兄在这里有什么熟人吗?”

俞有鸣尴尬地道:“没有,哈哈。因为我从小就去咱门里了。”

蔺幽文叹气道:“那我该怎么去找濯言?”

司空临微笑道:“师姐这就认定这个门客是杨道友啦,万一沈家来的不只她一个呢。”

蔺幽文撇撇嘴道:“除了她,我其他沈家人都懒得见。”

司空临莞尔一笑道:“就算其他沈家人和眠烛的邪教勾搭在一起也不见吗?”

蔺幽文冷笑道:“那就是另一回事啦。”

他们定了一个计划。

第二天的阳光还未洒下,他们便已起身梳洗完毕,清新的晨风顺着更加鲜嫩的绿叶,将他们送出了俞府。

蔺幽文像之前给柴相助摘肿块时一样,在脑里列了一个表格,她清了清嗓子,在俞府大红的门扇前朗声道:

“首先,白长老这个脑子最有病的已被我们教训过,关在俞府里了。”

司空临闻言抬起头,颠了颠拿在手里研究着的小鼎,笑道:“没错。”

破旧的客栈前总是冷清没有什么人气,这里也是俞家的产业,他们在这里却也吃不到掌柜什么好脸色。

“蓝坛主识海在练功时被反噬吞下,让他从一个阴鸷的怪人变成一个神经病怪人,这也怪不了他。”

蓝坛主坐在楼梯口,看到他们过来时甚至还抬头笑了笑,憨傻又讨喜!

被蛀出好几十个洞的门扉已经破败不堪,堪堪挂在门口,似乎只要再受一点刺激,就会原地解体落下。

“柴家兄弟被我们帮助几次,在明显知道什么的情况,却依旧选择瞒着我们,甚至好有些恼羞成怒,借着头晕

的借口,轰我们出来,实在是没礼貌。”

“太没礼貌啦!”

柴相顾见到蔺幽文几人站在门口,表情简直像吞了一口馊饭,不敢相信似的。

——你们来干什么?

——复诊。

他们只不过说了一些话,让柴家兄弟过了些俞有鸣小时候在家里时过的日子,这两兄弟便已敞开心扉,感动地将什么都说了出来!

“别折磨我们了!我说就是了,我们在昏迷时,神识好像到了一处名叫三面山的地方,那里有好多人,又似乎有许多法宝。我们按下不提,确实存了些私心,对不起你们就是了。”

蔺幽文脸色黑沉道:“我们哪里折磨你们了?只不过是让阿露把你们经脉全都用急灵力重重冲刷了一遍,我又往你大哥脑袋附近打了一些雷气,把妖气彻底反应干净。真有你们的。”

司空临叹着气道:“我们只不过比昨天少了些耐心,没有做得细致,你也不必说我们像普通人的兽医吧。”

谢栖露看了司空临一眼,道:“师弟,兽医这句话是你自己加的吧,他们哪知道什么是兽医。”

黝黑的房间窗户被裹上了一层黑布,更加昏暗的角落里,似乎有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门“吱呀”一声打开,却“砰”一声重重落到了地上!

“俞师兄,你力气使大啦。”

“呃啊?没事……哈哈反正这里是我家的。”

“咳咳。”

蔺幽文挥了挥眼前的灰尘,对着师兄妹道:

“我们帮了宋厌秽许多,她似乎没对我们故意摆脸色,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

谢栖露点点头道:“是的。虽然没见过她在眠烛的样子,但看着她现在的模样,也可以想象得出来!”

司空临笑了笑道:“她现在好像比那时候更加自闭啦。”

宋厌秽坐在角落看了他们一眼,闭嘴不开口说话。

“你为什么要干坐在这里,你的师叔,我们找他有事。”

“他在留在主坛处理杂事,并不在这里,我是诈白长老的。”

“哦。”

蔺幽文转身出门,贴心地扶起门板,勉强架在墙上。

“就这样让她去?”

“当然啦,毕竟也不关我们的事。”

“这种扯皮关系实在是烦人,确实不要管比较好!”

蓝坛主站在过道远远的地方,脸藏在日光照不到的暗块里,看起来竟然显得有一丝吓人。

蔺幽文停下脚步,忽然冲着他道:“你怎么不进去劝劝你侄……女?”

蓝坛主呆呆地道:“我脑子坏了,也没人来劝劝我啊。”

司空临好奇道:“坏了和劝劝有什么关系。”

蓝坛主淡淡道:“当然没有一点关系,你竟然还对我说的话里的逻辑感到疑问,是不是脑子和我一样坏了?”

事情结束。

…………

结束后又出了新事。

他们还未走远,蓝坛主就又急急匆匆走了过来,满面严肃之色,看起来他又换了种”人格“,大声地道:“等一下!”

司空临笑了笑道:“蓝坛主,我们不想等。”

蓝坛主猛地冲过来,好似一条疯狗似的,双手飞扑向司空临腰,哼哧哼哧拦住他,道:“你们等一下。”

俞有鸣惊诧道:“你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蓝坛主哼哼冷笑道:“不能哦。”

司空临忍不住笑了笑,用力掰开蓝坛主的手,快速道:“蓝坛主还有什么事不妨快些说。”

蓝坛主咬着牙道:“你们帮我劝劝宋坛主。她在那里犹犹豫豫,不肯找金长老复仇,搞得我们都不能安心去抓叛徒了。”

蔺幽文撇撇嘴道:“你们这点乱事怎么能让我们几个外人来管。”

蓝坛主大声道:“你们不是俞家的人吗?我有四时歌其他三首的残谱,你们要不要?!”

蔺幽文眯着眼睛道:“四时歌?”

蓝坛主松开司空临,甩了甩自己的胳膊,委委屈屈道:“是的。你们应该知道是什么吧,就是《晨光厌新生所唱之歌》《白日嗔青壮所吟之歌》《黄昏怜亡者所叹之歌》《子夜惜孤鬼所啼之歌》,这可是以前道祖创的功法。”

蔺幽文不由觉得稀奇道:“然后你就这样大方给我们?就因为你脑子坏了?”

蓝坛主呵呵笑道:“不是,因为是从别人那里抢的,每个残谱只有一句话,所以我可以大方给你们。”

他背着手,忽然又悠悠哉哉踱起了步,上上下下打量着蔺幽文,又道:“其实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厌秽说的不是真的,不然我这个大舅哥怎么还跟着妹夫混。”

蔺幽文点点头道:“不错。”

蓝坛主又叹了声气道:“其实只不过是他们乱搞男女关系,弄出什么烦人的三角恋,搞得我妹妹怀孕时候练功练岔了气,厌秽才会天生有残。”

谢栖露皱着眉道:“你们还真乱呐。”

蓝坛主嘿嘿笑了笑道:“有这么长日子可以活,脑子还会被功法烧坏,每天无所事事,除了作妖,当然就只有谈朋友,关系不乱才怪了。”

他摆了摆手道:“我就简短跟你们说说是怎么回事吧,就是金人魁和我妹夫争斗时,不甚杀了我妹夫,我妹妹知道后又生气把金人魁折磨得只剩半口气,神识转到了抢来的傀儡里,他现在又想找我妹妹报仇,正好碰上门里搞内讧,反正我们门里就是一塌糊涂!”

司空临竖起大拇指,吹捧道:“历害呀。”

蓝坛主又点点头道:“是吧。所以你们现在去劝劝她,让她赶紧振作起来,揭过这破事,赶紧去找叛徒!我试过劝她,她根本不听;我试过卖疯,想以此唤醒她的责任心,结果也没用。只能想着你们能不能帮帮忙喽。”

蔺幽文道:“好。”

于是她又拿开门板,走进室内,打起阵石,直接高声道,

——宋道友,你在这里纠结也没用,你师叔已经杀了你父亲,接下来还要杀你母亲,你与其在这里乱想,还不如赶紧行动起来。”

——什么?

——我说你不要在这里一个人沉浸在痛苦里,赶紧爬起来做事。

——我……我不想……

“咚”

蔺幽文直接了当拿起门板,又挡在了门口,自己走了出去。

蓝坛主缩在一旁阴暗角落,着急地叫道:“怎么样?”

蔺幽文耸了耸肩,大步向楼下走去,一边道:“不听。”

蓝坛主跺了跺脚,着急地走到宋厌秽房间门口,楞楞地看着耷拉在门框边的门板,象征性地往上敲了敲。

“侄女,你到底休息够了没?是不是可以出去抓叛徒了?”

“蓝坛主,你别进来。”

蔺幽文眯着眼睛,回过头,走到了楼下客堂之中。

她知道宋厌秽会自己消化解决掉这事的,这么大的人了,哪还需要别人给她当人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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