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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晕厥

火云已经退下,太阳重新懒洋洋地挂在半空,伸长的影子耷垃在众人的脚边,一起静静聆听着这里骇人的秘密。

中年男子见到蔺幽文不屑的表情,笑了笑道:“你猜沈家这个可以吸收神识的小阵法是哪里发现的?”

他既然这样问,那便肯定是蔺幽文去过的地方。她想都没想,道:“眠烛?”

中年男子满意地笑道:“不是眠烛,却是在眠烛外侧的荒废小庙里,我的部下本在那里当差,不慎被他们害死,这阵法也被他们偷了去。沈曲甚至当场杀死了她一个婢女,来检验功法效果。”

他又笑道:“我想了想,你其实可能需要感谢我,是我在暗中阻止了他们前去眠烛的脚步,让他们误以为眠烛是块难啃的骨头,暂缓了计划。”

濯言懒懒道:“吹牛的事就不用多说啦,其他的事能不能先说下去呀。”

中年男子神色无奈道:“好。沈家复刻琉瑜阵法,不只为了做研究。他们在想,如果神识能够完整地从肉身中抽出来,那么妖气呢?”

司空临笑道:“应该可以吧,我们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中年男子笑了下,不置可否。

蔺幽文道:“所以沈家在这里忙活半天,只为了改造一个能够抽出妖气的阵法?”

中年男子颔首道:“是的,并且他们已经看上你的功法,注意到你和令师了。他们对你一路态度,没有真地害你,也没有对你好,让你放松警惕,就是为了让你对自己产生不必要的自信,在这里放出历害的雷电,一可以让他们好好研究,二可以顺便湮灭掉多余的火云,三可以将空气多余的杂质给劈干净,给之后的阵法做出一个好环境来。”

司空临淡淡道:“后面两个他们自己岂不是也能做到,真是犯懒啊。”

中年男子笑道:“好刀就是要用关键上,能一石多鸟的美事为何不做。何况他们精力有限,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自己修行和研究上了,能抽调一些低阶弟子来引导你实在是实惠做法。”

蔺幽文问道:“所以这里的阵法只是为了研究妖气而做的?”

中年男子道:“没错。”

蔺幽文又道:“他们的计划就这么草率吗?”

中年男子笑容神秘:“草率吗?每个计划设想的时候都是环环紧扣,想得都是如此美好。”

蔺幽文看着他的眼睛道:“只是执行的时候出了些意外,对吗?那些意外大多数都是你和你的手下干的?”

中年男子笑道:“我只是在旁边帮了些倒忙罢了,是他们自己先手忙脚乱的。”

塔楼的废墟就在他的眼前,雷将半边塔直接轰了下来,将混乱的剖面展现向外。他忽然抬起头深情地看向前方,却理睬也不理睬一下趴在地上躺着不动的夕鵩。

蔺幽文冷冷道:“这就是你要说的故事?”

中年男子流下眼中的泪水,哽咽道:“是……这就是我要说的故事。”

濯言笑嘻嘻道:“我听了之后也没感受到什么特别的感觉吗?你是觉得我们听了之后能有什么触动。”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想说明事实。”

他忽然形容凄惨地笑了笑,挥了挥袖子坐到了地上,用手掌打起节拍,唱起了歌。

谁也听不懂那些含含糊糊的歌词是什么意思,只见他神情投入,满面泪水,摇头晃脑,好似已经全身心进入了歌声之中,外边的事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蔺幽文忽然冷笑道:“我实在佩服你的心理素质。”

中年男子继续高声歌唱着,没有理睬她。

蔺幽文继续道:“你的法宝那么历害,却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

老前辈虚弱地道:“什么问题?”

蔺幽文道:“没有妖气,他怎么驱动这些开山破庙之前制作出来的历害法宝?”

中年男子忽然顿了顿,仿佛听到了她在说什么。

蔺幽文讥讽道:“沈家家主得到法宝,都要发疯搜寻妖气才能使用。茅慕笙仙衣隐藏身形,也要在矿山妖气稍稍迸发之后才能有效。输不馁和纪徵,也要靠着沈家拙劣的阵法,才能使用法宝。你呢?你准备使用那种提取人体内的妖气术法来使用引水鞭和迁金令吗?”

中年男子冲她笑了笑:“是的。”

濯言兴奋道:“原来沈家苦苦追寻的东西,你早就会了呀。”

司空临笑道:“他不仅会,甚至还给我们在山上展示了一下。”

蔺幽文道:“你说话真的只会说一半,你们杀了王柳。在俞师兄家里作乱,不用否认,我现在已经可以认定,那就是你们干的,除了你们还有谁。你们在街上传达流言蜚语的时候,甚至不会对那些普通人说一句,在开山破庙之前,灵爆乱发之时,他们过的是怎么猪狗不如的日子,怎么还能有余心去关注妖兽的修为问题。你说话是不是只会说这么一半?”

“咳咳……咳……”

地上的夕鵩吐出一口血,紧紧闭着眼睛,眼珠在眼皮里颤动。

蔺幽文接着道:“还有那些劫道的水匪,街上的流言,是不是也是你们的手笔?满口为了妖兽,结果却暗中用人的意识操控妖兽的身体这种邪法,我看你们对妖兽第一个狠啊。”

中年男子站起身,摇头叹气道:“本想再混弄一会,看来是没时间了。几位,就此告别了。”

空气中忽然从不同方向刮来不同大小的风,混乱吹起众人的袖袍。老前辈的声音就藏在风中,听起来竟然显得坚定不少:“你在这里究竟使了什么?你在沈家阵法上加了什么?”

中年男子快速地瞥了一眼夕鵩:“…………”

夕鵩愤恨地睁开眼睛瞪了中年男子一眼,转瞬间却又满脸迷茫,空虚地望着上空,呕出一口血,似是在等待自己的死亡。

蔺幽文道:“你解释东西为什么只喜欢解释一半呢?”

中年男子温和笑道:“你们自己想出那另一半岂不是更有成就感?”

“唰!”

一瞬间!

但见空气中各股凉风交点忽地凑滑向中间,在地上交替刮起卷涡,不往中年男子身上靠近!

中年男子眼光一闪,还未来得及反应,身后的影子又忽然晕糊散开,濯言猛地跳在半空,影子好似倒流的瀑布水流,不断向他身上攀去!

中年男子手连忙向储物袋摸去,手臂顶着前方吹来的罡风,脑袋压着下方刮来的烈风,脚上已被影子瞬间缠上不能动弹,手指用力捻向储物袋上的搭扣——

铺天盖地的威压已经即时而来,四面八方仿佛盖下了沉重壁强,不断挤压他的血肉,企图让他缩成一团!

这就是元婴修士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

引水鞭、迁金令,各色法宝还没有一个登场,便已只能在强大的威压下黯然退下。

蔺幽文和司空临退到了后方,杨濯言和老前辈显然特意照顾到了他们两人,威压并没有挤到他们身上。

他们神清气定,没有丝毫不适,看着中年男子痛苦的表情,问道:“你究竟还藏着什么没有说?”

“咳……”

夕鵩的眼珠几乎就要爆了出来,他挣扎着在地上挪动,手和脚却被仿佛严丝合缝挤在身上的威压墙给弄得发肿麻木,内脏都似乎已被挤熟。

他几乎是艰难痛苦地从嘴里流出一丝淤血,完全说不出话来。

中年男子却故意往夕鵩那边瞧着,仿佛是在谴责着濯言几人的行为,总算想起做出一副好父亲的模样。

蔺幽文皱着秀眉道:“你不说,我们把你带回门里,照旧有让你吐出真言的手段。”

中年男子吃力地道:“真的……有……?”

他用力牵起肌肉,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

蔺幽文心里觉得古怪,特意砖头看着周围环境,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濯言却道:“小蔺,你去翻翻塔楼的遗址,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

中年男子断断续续道:“没……有……”

蔺幽文冷冷道:“没有用?”

老前辈悄声道:“你先别和他斗嘴了,去看看吧。”

“咳…………!”

中年男子已被控制得死死倒在地上。夕鵩却忽然猛地大喘一口气,腹部收紧,咳出一大口淤积在肺部的鲜血!他双手撑着地,几乎糊了自己一脸的血,神态虚弱,满面憔悴。

濯言一半身子泡在影子里,在中年男子身边转起了圈,一边挥着手道:“我把你从威压里放出来,是指望你说点有用的。来,现在就说,就在这里说吧。”

夕鵩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低着头,似乎在研究地上的血在往哪里流。

血积在坑,坑变成洼,里面的血水在轻轻颤动,掀起一股股套圈涟漪。

他怔忡地看向塔楼废墟,在那里,蔺幽文和司空临正提着羸弱不堪的若莹身体,沿着同样破败的小路走来。他们脚步轻盈,显然并不能让这边的血洼震动。

老前辈和濯言在商量:“我就知道他在那里。”

濯言不屑地道:“你老就吹吧,你能知道他还活着?”

老前辈坚持地道:“我就是觉得他还活着,你看他现在是不是真的活着呢。”

濯言冷笑道:“是,你那么厉害,你甚至早就知道妖气的秘密,但你就是不愿意说。那你现在总愿意说说这个怪人究竟想要干嘛吧,就是我们现在控制住的这个怪人。”

老前辈小声道:“我是因为发现这个秘密,走火入魔想要将妖气提取出来死的,不希望你们重蹈覆辙死掉。这个人的想法我确实有些头绪,但是又感觉我不太对。”

濯言无聊地拨弄起地上的影子,厌烦道:“你有想法就说。”

老前辈更加小声,似乎这样其他人就听不见了一样:“是歌。”

濯言道:“什么歌?”

老前辈的声音震动在半空:“四时歌,他在唱四时歌。这里一切都与歌有关,妖气和歌有关,人和歌有关,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四时歌组成的,难道还有别的答案吗。”

夕鵩眨了眨眼,似是想要理解他们在说什么。

濯言尖着嗓音道:“你说倒是有点道理。不然他为什么莫名奇妙要唱起歌来,又不是突然发癫。”

老前辈嗫嚅道:“所以我们真的要好好警惕,灵力的动向我们看得到。”

濯言哼哼道:“妖气的走向我们就看不到了是吧。你说得对,确实得提高警惕,那你说吧,怎么提高。”

老前辈委委屈屈地道:“那我怎么知道。”

濯言道:“那你就少说一点,这么啰嗦,反而分散了注意力。真是烦死了。”

夕鵩眯着眼睛,眼前看到的东西却还是晕成一片扭曲色块,让人分不清上下左右。他尽力想着他们说的话的内容,在心里不断重复着,总算明白了一些意思,哑着声音开口道:

“……我知道你们在找什么。”

濯言停下“淌影”,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居高临下道:“你总算肯开金口了呀。说吧,老实交代你都知道些什么。”

夕鵩尝试清了清嗓子,但是声音照旧黏成一团:“父亲……父亲他想要阿文的功法,他来只是为了这个,并没有大幅度改动沈家的阵法……这个抽取妖气的阵法是沈家自己悟出来的,由于还不是很成熟,所以失败了。你们也看到那团雷气啦,就是妖气没有按照方位走,和灵力撞在一起了。所以他们确实需要阿文。”

蔺幽文和司空临从他身边路过,将晕死过去的若莹轻轻放到地上。

她稍稍偏过头,好奇地看着夕鵩道:“所以他过来就是为了抓住我喽?”

夕鵩楞楞地看着她,过了一会才道:“是……的……”

蔺幽文眼神异动,道:“还有呢?”

夕鵩怔怔地道:“还有…………”

他闭上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又沉默不再说话。

一股冷风从废墟里升起,好似撒娇一般,轻轻摆动着蔺幽文的袖子。

她向四周看去,一片破烂房屋之下,这边路上又躺着三个破破烂烂满身是伤的人,就这三个人里,又挑不出一个愿意好好说话的人。

蔺幽文撇了撇嘴,对着司空临道:“真是烦死啦,这样要搞到什么时候去?”

司空临叹气道:“是的。其实我也不懂,为什么不分开审问夕鵩和他父亲,就这样在路中间审问,会不会太草率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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