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上下无路
我拿着手电筒,趴在通风管里向下张望,看着喻团长顺着绳子下去的模样。由于洞口直径太狭隘,只能容我一人伸头观望。就见喻团长顺着绳子一点一点往下降,不是他不想快,而是通道太狭小,他虽然不胖,但到底是个成年人,这一下钻进去瞬间把通道给塞了个严严实实,我从上面都看不见下面,只能看到喻团长的头顶。
小范总不停的在身后问我:“怎么样?下去了吗?到哪里了?”
“没呢,没呢,别急。”我没好气的回答,头也不回,知道他急,但是急也没用,这个洞口太窄,只够我一个人伸头趴在这里面看情况。
“怎么还没到?”小范总不耐烦的用手撑着我脑袋旁边的管道口说,“还不如我下去呢。”
“行了、行了。”我站起来示意他安静,他只好来回踱步,我说,“这是金属管道,周围粗糙的很,需要喻团长慢慢往下蹭,蹭了一身腐烂的铁锈,你以为擦满了德芙,那么丝滑的顺溜下去呢。”
我这话没说错,等喻团长带着手电筒下去以后,才发现通道内侧铺的都是金属板,早就烂的没整形了,千疮百孔,全是黑黄色的腐锈。喻团长穿的冲锋衣质量还行,否则这一趟钻完了非得磨烂了不可。
“我……那……到……”喻团长的呼喊声忽然从通道里隐隐传来,但是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我赶紧重新把头伸进去,自己手里的手电筒质量不是太好,也不知道小范总的马仔在哪买的便宜货,光线的照射距离不是很远。我从上面晃晃手电筒,想要努力的看清楚点。通道虽然不是很深,但目测好歹二十米差不多有,只能依稀看到下面,喻团长好似一团模糊的影子,又像是在黑色正方形尽头中的一个亮点,好像站稳了脚跟,正在低头查看什么。
我连忙大声喊:“你怎么样——看见什么了——”
喻团长不知道听见我说的话没有,根本没有回答,反而低头不知道在干什么。这小小半米见方都不到的通风管道,他还能干什么?我忍不住又扯着嗓子大喊两声:“发现什么了没有?哎——喻团长,发现什么了没有?”
就看见在黑暗之中,喻团长在黑暗的通道之中颤颤巍巍的,似乎在抖动个不停,我立刻心说不妙,连忙扯着嗓子喊:“喻团长?你没事吧?再不说话我可把你往回拉了。”
急的我满头大汗,是不是底下有什么危险?可是他不回话我能知道什么?此刻我无比想要一个对讲机,下次要还有这事,一定要让小范总出钱买个无线电。我试图扯扯绳子,引起他的注意,但是似乎并没有效果。
小范总急的在我背后大声问:“什么情况?快说什么情况?我看不见啊。”
我把身子抽出来,焦急的对小范总和吴师傅说:“我也不知道啊,就看见喻团长在哆嗦。”
“什么?哆嗦?”我这话把他们俩都说的一愣。
所谓哆嗦,第一时间理解就是害怕的生理反应,所以小范总一脸匪夷所思的问:“还有什么事情能吓坏他?”说完推开我,“我自己来看。”
他猫下腰,把头伸进通道里一看,随即就听见他在洞口中怪叫一声:“我靠!”
随即“咣当”一声金属响,小范总痛苦的捂着头缩回来,我这才明白,原来他刚才不知道为什么怪叫一声,本能的想要站起来,结果忘记自己在通道里了,一抬头撞伤了脑袋。
不过我顾不上他,反而关心喻团长的动向,连忙问:“怎么了?”
“没人啊,你把人看到哪里去了?”小范总揉着头顶上的大包埋怨我个。
“没人?”
我暗叫“糟糕”,不会又少了一个吧,推开小范总打着手电筒进去一看,心中“咯噔”一下,跌到了谷底。通道中空空如也,手电筒的光斑所照到的尽头一览无余,只剩下空空荡荡的一条黑色管道,似乎是一张无声的怪嘴,把所有胆敢误入其中的人都吞噬进去。
我赶紧直起身子,去拽绳索,结果手感一轻,绳子那头明显没人,我脸都绿了,前脚我还信誓旦旦的答应陈医生看好他老公,后脚喻团长人就没了,我也恼火之极,抱怨小范总:“还不都是你在耳边吵的,刚才起身回你个话,一扭脸的功夫人就失踪了。”
“你还怪我了?”小范总捂着脑袋跳起来也发作,“你自己看不住,别拿我当职业背锅选手好吗?”
“行了、行了,别吵了。”吴师傅憋着红脸在旁边劝我们,“快看看下面咋个回事撒。”
我们赶紧把绳子扯上来一看,定是空的,手感就不对,但是我拿起来仔细观察,并没有什么挣扎或者磨损等等异常现象,好像就是……就是单纯的把绳子解开了……
“是他自己解开的吗?”我难以置信,“这也太危险了,谁知道下面有什么。”
“不管他是自己解开的还是被别人解开的,我都得下去。”小范总低头自顾自的就把绳子往自己腰上缠。
我连忙摁住他的手,阻止他这种鲁莽行为:“你疯了?下面情况不明,眼看着失踪一个,你又下去一个,葫芦娃救爷爷吗?”
小范总抬起眼睛,眼神中有些绝望的看着我,意味深长的问:“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我一时间语塞,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能让他好受点,他推开我的手,把绳子捆结实,一低头也钻了进去。
我连忙打着手电筒跟在后面往下照,小范总下的比较急,加上体态又有点略发福,索性顾不得左右那些锈烂的钢板刮坏他的衣服,用蛮力硬往下坠,我们在上面放绳子都来不及跟上,用不了多久他也到底了。
我在上面大声问他:“底下什么情况?”
奇怪的是小范总在通道底部也变得有些不对劲,一样抖个不停,我急了,大喊:“喂——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抖什么?”这底下是什么情况?全都触电了吗?他们在原地哆嗦个什么劲?
我这急的一脑门子汗,正纳闷呢,忽然看见小范总横着身子消失了,才明白过来,原来通道尽头是横着的,喻团长和小范总一定是解开了绳子,横着爬走了。
那我还在等什么?自己当然不能在这傻看着,一定要下去了,于是转头吩咐老吴说:“底部横着还有路,我先下去看看,吴师傅你在上面看着绳子。”
说完我把绳子拽上来捆在腰上,让老吴帮我放绳索,但老吴不知道为什么,动作一点都不麻利,慢吞吞的,反而看了我一眼,并没有急着跟上我的节奏,怎么着?是嫌我没让他下去他有情绪了?不过此刻我也懒得管他什么情绪,自顾自的先爬进去。
一进去,我就后悔了,我虽然没有密闭恐惧症,但是这空间也太小了,四面八方把自己挤的满满当当,万一有个好歹,我连逃都不知道往哪里逃。不过想来也是,这原本就不是给人走的,是我们非要主动往里钻。
我唯一庆幸的就是被喻团长和小范总他们二人抢了先,通道四面这些黑黄的腐烂铁锈被他们哥俩先擦了两遍,轮到自己现在钻进来没那么脏,但又能咋样,我不用看也知道,身上这运动外套和黄格子衬衫早就不能要了。
我比他们俩都瘦,所以我下的很快,脚下一踩到实地,抬起头,就只能看见头顶上有一盏手电筒的灯光照的我刺眼,那是老吴在帮我往下照,但是看不清老吴的样子,只能看到手电筒的光点背后他那模糊的黑影在凝望着我。仿佛我到了另一个世界。
周围都是狭窄而又密闭的空间,我也不想久待,于是对上面晃晃手电筒,示意我到了便不再理会他。低头打着光源向下看,果不其然,脚下横着方向还真有个出口,而且我也知道为什么喻团长和小范总的身形都先后在底部抖来抖去了。
原来,这通道尽头墙壁上,有个出口,但是出口被铁栏杆给封住了,栏杆并不粗,很细,都是横片状,应该是换气窗,而且年久失修,现在被蛮力冲的七零八落,应该是喻团长发现了以后,用脚猛踹给踹开的,小范总下来以后应该也发现了,他比喻团长略微发福一点,所以也用脚把栏杆给踹大点,让自己爬下去。
我就不用踹了,直接解开绳子,横着把身子倒着出去,弯腰肯定不方便,让两条腿先出去,就感觉悬空了,我估计自己应该是在这个洞内设施的天花板上吊着,没敢轻易冒进,心里有点虚,用手扒住边缘,嘴里咬着手电筒往脚下照,看清楚下面以后我忍不住惊呼一声:“卧槽!”
结果张嘴这么一喊,却忘记了口中叼着手电筒呢,这下玩了,手电筒直接掉了下去,摔在了脚下很深的位置原地翻滚,我一下失去了光源,就这样被高高的悬空吊在了一片黑暗当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最关键的是我感觉我自己的手上乏力,已经抠不住洞口边缘了……(求收藏、推荐和投票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