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死士出祸水东引

刘琦一行于城西密林遇袭，但袭击者明显是冲着蔡阿毛而来，其余人等皆毫发无损，而驾车的文聘及时躲到车下，方得幸免于难。

刘琦见文聘无恙，心中大定，正欲再说时，身后蔡信已冲上前来，指着近乎一堆朽木的马车嚷道：“哎呀，马车都成这样了，蔡阿毛这厮恐是活不成咯。”

庞统斜眼而视，发声问道：“依蔡主管所见，此事当乃何人所为？”

“必乃蔡阿毛同伙行杀人灭口！”蔡信义愤填膺，厉声喝骂道：“这些狂徒真是胆大包天，目无王法，竟敢在城外公然行凶，如能查明其身份，我蔡信第一个要他们好看！”

庞统和刘琦以目相视，不约而同笑出声来，庞统笑谓蔡信道：“蔡主管请放心，同伙是谁，很快便能见分晓。”

蔡信茫然不知其意，已有卫士上前撬开蜂窝般的马车车厢，车厢开处，空空如也，哪有他预想中蔡阿毛横尸当场的景象！

“这......这......这？”蔡信瞠目结舌，惊愕转头，正欲相问，远处突然鼓声擂动、战马奔驰，紧接着两边密林内火光大作，杀声四起，兵器相交不断。

“结阵！”文聘一声令下，卫士皆列圆阵，以鞍为盾，各持手弩，箭镞直指密林，不多时，便有十余名黑衣蒙面人从两边林内狼狈窜出。

当先一人，身材矫健如虎豹，扬刀直指阵中刘琦，大声喝道：“弟兄们，杀了他，纵死也值！”

话音未落，便已带众黑衣人飞奔冲阵。

“射！”却听文聘一声断喝，众卫士手弩齐射，黑衣人纷纷中箭倒地。

当先那名首领勇猛非常，飞刀打落箭支后，大喝一声冲至圆阵前，目露凶光，一刀便将卫士手中马鞍劈翻。

眼看刘琦已不过十余步，其当下便迈开大步，想要径直冲杀过去，却不防从旁一阵寒风袭来，急忙闪身之时，腰间已被刮下一道血口，以目视之，文聘手持铁枪，正死死护在刘琦身前。

黑衣人首领挥刀再上，文聘自是绰起铁枪，与他战作一团，一时间刀枪相交，金铁之声不断，竟斗了个平手。

然耳边惨叫声不绝于耳，其余黑衣人在玄女卫的箭镞下哪里近得了刘琦之身，黑衣人首领心中焦急，左右顾盼，分神之下一个不查，文聘已看准时机，枪如毒蟒，直蹿面门，其急忙撤身后退，枪尖险险擦面而过，却已将黑色面巾挑落，露出黄面短髯的面容来，正乃蔡家死士蔡虎是也！

此时黑衣人已然死伤殆尽，蔡虎仍在大叫着鼓动手下：“我等皆死士，可死不可降，杀一个算回本，杀两个算赚了！”

可此时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仅剩的三五名黑衣人又哪里还会听他的，纷纷丢下兵刃，跪地乞降，当下便被绑缚在地。

黑衣人首领绝望的大喝一声，手中长刀连连挥动，搏命往刘琦所在冲杀，可挡在面前的文聘枪势稳如磬石，丝毫没能撼动不说，反而给自己身上新添了几处创伤。

伴随着密集的脚步声，林中火光从左右两面大举抵近，蔡信惶恐不安，顾盼左右，却见刘琦、庞统一脸淡定，似乎是早已预先知悉一切。

不多时，林中大队人马走出，均为东营精锐，当先两骑虎将，左者红裙如火，英气逼人，腰别蝴蝶双刀；右者魁如山岳，不怒而威，手掣灿雪宝刀，正是老将黄忠与玄女黄玉儿，黄忠马背后横缚一人，便是原本应当已被射成刺猬的蔡阿毛！

原来今日桃花溪内两次城中来人报信，均为引走如兰身边女眷，方便曹阿毛行事。其中老孙头家着火确有其事，乃是蔡信手下所为，以引黄叙和小四回转城北家中。而所谓黄忠受伤一事乃是曹阿毛伪传，只为调虎离山，引黄玉儿去东营。

只是蔡信所为早已被影卫所探明，庞统心知是计，遂将计就计，昨晚便已调黄忠出营设伏，又暗令黄玉儿先假装离开，而后秘密潜回桃花溪，趁刘琦在绯云观下用素斋之时，将蔡阿毛带至城西与黄忠人马集合。而空空如也的马车则交由文聘看押，只为使刺客误以为蔡阿毛仍在车内，好引蛇出洞。

场中蔡虎仍在与文聘鏖战，玉儿见状，拔出蝴蝶双刀便上前助阵。只见其双刀飞舞，如一团银光般直扑过去，让敌人愈发难以招架。庞统见机上前，提声冷喝道：“汝这厮，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我主怜悯，尚可留你一命！”

蔡虎充耳不闻，只是挥舞长刀连连猛劈，将文聘和玉儿略略逼退数步后，方左右望去，见四周已被大军重重包围，势难生还，遂仰天大叫道：“合该我命丧于此，不能再为吴候效命矣！”

庞统急冲文聘喊道：“这厮是要求死，仲业快阻止他！”然话音尚未落，蔡虎手中长刀已抹向脖颈，鲜血涌出，喷射数丈，至死瞠目怒视，面不改色！

刘琦叹道：“真乃无畏生死之勇士也！”传令左右务必厚葬。

文聘上前探过，见其已然断气，命陨当场，又查看随身物品兵刃，除一枚小小的玉蝉不知是何物外，其余物件上皆有东吴标记，遂朗声喊道：“可恨！果乃东吴贼子所为矣！”

吴候孙策之父孙坚九年前死于荆州大将黄祖之手，两家结成死仇，一直兵戈不断。故听闻刺客乃东吴所遣后，众军将毫不生疑，均破口叫骂东吴小儿不得好死。

蔡信听得叫骂声，大有释然之色，身后刘琦与庞统对视而笑，却并不说破，文聘暗中将玉蝉交予刘琦，并不曾让外人知晓。

少时之后，黄忠率军士清点完现场死伤和被俘的黑衣人，上前拜谓刘琦道：“禀告少将军，查明刺客共二十一人，当场击毙十五人，俘五人，自杀一人，无一人逃脱，从兵刃和随身杂物来看，当是从江东而来！”

刘琦颌首谓道：“大善，有劳黄都尉及众将士了。”

遂令将尸体就地掩埋，所获俘虏与蔡阿毛一起直接带回簪花别院，由玄女卫严加看管。

打扫战场的事交予东营军卒处置便可，刘琦一行先行回城。此时已是二更时分，西门早已关闭，然有黄忠于城下喝叫，称少将军回城，素素开门，守门兵卒均识得老将之威，哪敢有丝毫怠慢，少顷便城门大开。

众人驭马入城，直至簪花别院，蔡信上前拜别刘琦，口中笑称道：“今已更深，明日在下必将奉上两万贯银钱，供庞军师查案花费用度。”

蔡信说罢，正欲离去，却被庞统叫住，谓道：“守诚兄且慢，我与少将军尚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蔡信本不想再留，无奈庞统其意甚坚，只能跟着刘琦和庞统一起进了内院书房。

庞统屏退左右，方哂然笑道：“蔡主管做的好大事，只可惜少将军得天护佑，方致功败垂成。”

蔡信闻言大惊，急辩解道：“军师何出此言？刚才文都尉与黄老将军已验明身份，刺客乃江东孙吴所派，与我又有何干？”

庞统厉声喝道：“不过祸水东引之计耳！如此拙计，又如何瞒得过我等之眼，适才在人前不曾说破，无非是要保汝一条性命罢了，汝尚不自知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