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保平安当街受辱
蔡龙定下计策，准备待蔡信出药行大门时制造混乱，再于半路伺机出手刺杀。
却不料突然来了群醉酒军卒到药行闹事，带队者东营都统李通，居然不分青红皂白，一刀便砍断了大车上捆货的绳索，而后还用力蹬踹，以致车上原本捆扎整齐的药材顿时散乱满街。
受了惊的马匹嘶吼连连，将历经艰辛才从蜀地运抵的珍贵药材尽都践踏成了烂泥。
药行伙计们见了大惊，本能的想去阻拦，谁知竟被军卒们拳脚相加打了回来。
护卫们因蔡信不在，对方又是军卒，迟疑间不敢动手。正在前铺指挥下货的药行李掌柜见状勃然大怒，上前厉声叱问道：“放肆！你们是哪家兵卒，竟敢如此跋扈！知道这是蔡家的药行吗？回头让你上官得知，必将重重责罚！”
“蔡家？哼！”当先的都统李通冷哼一声，上去就是一个大巴掌将那李掌柜扇翻在地，而后哂然狞笑道：“好叫你们这龟孙知悉，要是别家也就罢了，既然是蔡家的铺子，我们东营的兵，遇上一次砸一次！来人啊，其他这些车，也都给我砸咯！”
“好咧！”军卒们哪管什么“菜”家肉家的，听了长官之言，自是肆无忌惮，纷纷拔出腰刀比划着恐吓伙计们后退，将还未来得及下货的大车上绳索尽皆砍断。
一时间药材滚落得满街都是，或践踏成泥，或被人哄抢，李掌柜跪在地上哭天抢地，商号护卫们气忿不已，纷纷拔出刀来，想要给这些**一些颜色看看。
见护卫们居然敢掏兵刃，都统李通目露寒光，冷喝道：“蔡家商号袭我东营，视同反叛，现全部拿下问罪！众军听我号令，列阵降敌，如若反抗，可当场格杀！”
“得令！”
军卒们竟似早有准备，迅速分前后站定。前排持手盾防御，后排齐齐掏出手弩，冒着寒光的锋矢直指商号护卫，将整个药行前铺完全封锁。只等那都统李通一声令下，便可将面前蔡家商号所属尽数格杀当场。
蔡家商号的护卫们虽然也都是习武出身，平日里个个都自视甚高，可终究只是些散兵游勇，像东营这般训练有速的强军，又哪里是他们所能对付的。当军卒们列阵徐徐前压时，那嗜血而狰狞的无形气势如山般压向商号众人心头，护卫们却皆进退失据，愣在当地，不知该如何收场。
此时伙计们早已往后缩成一团，李掌柜也不敢再哭号，起身连连揖拜告饶，并令从人速去后院请蔡主管前来。
却听都统李通冷声喝道：“这样吧，再给你们这些龟孙一个机会，免得江陵人说我东营不通人情！我现在数三声，弃刀下跪者便可免死。三声过后，若仍手持兵刃者，便乃我军之敌！届时莫要怪刀兵无眼！”
商号众人听罢，皆面面相觑，正踌躇之际，那李通已然狞笑着开数：“一！”
“咚，咚，咚，”接二连三有伙计跪地讨饶，连声哀叫道：“我等都是每月拿不了几个钱的药铺伙计，无意与军爷爷为敌，求军爷爷饶命！”
“二！”李通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继续冷冷念道，同时右手抬起，手下军卒皆拉紧机括，作势要射。
虽说都知这般屈服会让蔡家掩面扫地，可形势比人强，死神当前，很快就有护卫顶不住的压力，“哐当”一声，率先将手中长刀抛下，跪伏在地。
有人带头，余下护卫亦撑不住，纷纷弃刀下跪，除了药铺李掌柜与三两名心腹尚在犹豫不定外，药行前已黑压压跪了一大片。
李通颌首笑道：“看来这蔡家还是养了几个硬骨头嘛，很好！我手中长刀已有些日子没饮血了，今日正好能开开荤！”说罢口中便要念第三个数，同时作势挥手，拟让弩箭射出。
李掌柜见状大惊失色，两股颤颤便要往地上趴去，然就在此时，一声断喝从身后响起：“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商号主管蔡信已走了出来。其目光如水，冷冷的看着手掣长刀的都统李通，沉声喝问道：“李都统大驾光临，蔡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敢问今日可是奉了少将军之令，要来我蔡家商号杀人？”
李通见了蔡信，已不再谈三声之事，手捻短髯，哂笑答道：“蔡主管莫要胡言乱语，少将军素来仁爱，岂会做这般事。正所谓凡事都要讲一个理字，今日先是你家大车挡了我手下兄弟去路，而后护卫竟拔刀恐吓，我家将士为保性命，才不得不列阵于此，你们说，是与不是啊？”
李通转身佯问，自是一片应声，而后面带得色看向蔡信。有护卫想要分辨，对面弩机早已瞄来，吓得赶紧乖乖跪伏在地，不敢再抬头。
蔡信原本丰腴的脸庞在这一刻显得格外苍白，他沉吟片刻后方谓道：“既然如此，那自是我们做的不对，只是还望李都统大人有大量，放他们一条生路，些许小钱，还请都统带将士们喝酒去！”
说话间从人已将一罐铜钱捧上，足足有数万钱之多，蔡信接过钱罐，高举过头顶，恭敬上前，弯腰递送给李通，李通接过后掂了掂，这才满意谓道：“嗯，还是蔡主管最明事理，既然如此，我也就不为难你们，弟兄们，上去随便揍几下出出气吧，不要搞出人命来！”
众军卒得令后走向跪在地上挤成一团的商号护卫，挨个拳打脚踢、刀鞘抽打，所过之处，皆鼻青脸肿，哀嚎遍地。护卫中不乏平日武艺精深、自诩勇猛无畏者，此时却无一人敢去捡脚下之刀。蔡信牙关紧咬，一言不发，然目光里终究恨意难掩。
好半晌功夫，军卒们才泄完怒气，在李通的带领下，列队回转东营而去，药行伙计们这才战战兢兢爬起身来，打扫现场、收拾残局。
待诸般事项整理完全，天色早已全黑，蔡信这才令人掌灯备马，准备回江陵商号休息。
不远处的酒肆内，蔡龙始终目光阴沉的观察着药行前的动静。眼前这一幕让他原本已然坚定的内心再次动摇，少将军刘琦真的会接纳曾试图谋害自己的蔡信吗？如果真的是已经勾结在一起，又怎会让蔡信这般当街受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