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两百五十八章 血性
夜沧海的一席话,让得一干豪门子弟尽皆如有所思。旋即明白过来,今晚的教训算是吃准了。
“怎么?还不服气吗?”夜沧海看着夜家子弟等人闷闷不乐,不发一言的模样,他不由得沉着脸问道。霎时,一干夜家子弟神色一变,旋即不约而同的急忙摇头。
看着夜家子弟等人的动作,夜沧海无奈摇头,心中只觉苦涩无比。以他那高深的眼光,何尝看不出这些家伙的心中还是有着不甘呢。
叹息一声,夜沧海神色缓和,再度恢复了寻常时刻的古井无波,平静如水。横扫了一干夜家子弟一眼,旋即道:“你们可知,今晚你们为何会输?”
众多子弟闻言,不禁一愣,旋即略作思索,却是寻不出答案,当即齐齐摇头。而后面露不解的看向了夜沧海,那神色间有着不少的迷茫之色。
见状,夜沧海转目看向了场中站立着的云羽,顿了顿,旋即看着后者道:“云羽之所以胜,不是在于实力比你们强,也不是在于速度比你们快,而是他比你们任何人都更有血性!”
深吸口气,夜沧海目不转睛,继而道:“血性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但它却能够真正的影响到一个人。当一个人拥有了血性,那么他便将无所畏惧,永不退缩,甚至会悍不畏死。而这,便是勇者无畏,是一个修炼者最稀缺的东西。”
说到此处,夜沧海目露欣慰,看向云羽的眼神有着化之不去的满意之色,不觉间轻轻额首,再度道:“先前一战,云羽从始至终都不曾退却半步,甚至,他一度都是在进攻。以蛮横无匹的力量勇往直前,没有畏惧,没有胆怯,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即使在他的身前,没有路途,他也同样以大勇无畏的气势生生开拓出一条大道,即使满路鲜血,会让他身心疲惫,他却也依然不曾认输。而这,无谓便是他的血性使然。”
“因为血性,让他勇者无畏,因为血性,也让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也因为血性,让他从不退却,更因为血性,使得他的心性才能如此狂傲。因为,他配!他有足够的胆量,有足够的勇气,有足够的坚韧的意志力,而这些,无关于实力与否。所以,他是一个值得钦佩的人,是一个真正的汉子!”
夜沧海喟叹一声,继而转头看向了一干夜家子弟。而随之他的转头,他面容间的神色也是为之转变,瞬息间被满满的失望所占据。深深的横扫了一干夜家子弟一眼,旋即轻叹道:“而再看看你们?先前战斗之时,你们的状态是什么样的?一群人合围云羽便就罢了,但最终,你们谁敢在第一个冲了上去?谁没有迟疑?谁又做到了勇往直前而无所畏惧?你们谁敢像他一样的毫不犹豫,即使是在面对千万敌群之时也是悍不畏死的冲杀,即使前面被万千敌人所包围也要生生突围而出?你们可能?可敢?可会?可有?”
夜沧海声音冰冷,一连窜的反问让得夜家子弟等人的脸色瞬间苍白,即使是周围的各大豪门子弟也是忍不住的呼吸急促起来。
正如夜沧海所言,他们确实无法做到云羽那般勇者无畏,甚至无法做到后者那种毫不犹豫的果决。他们不敢,也不会,因为他们心中害怕!是的,怕死!怕伤!怕疼!怕牺牲!所以,他们犹豫着攻击,犹豫着前行,而导致自己慢于了云羽,从而导致他们输了。输得彻头彻尾,输得一败涂地,输得惨不忍睹。
或许,他们真的没有血性吧?
一干豪门子弟暗自呓语,但心中却仍然有着些许的不甘,似乎,他们也努力了吧?至少,在努力的想要教训对方啊!
看着一干子弟垂头不语,眼眸中依然有着闪烁不定的精光,夜沧海无奈轻叹,眼中的失望之色愈发浓郁。这群纨绔子,从小养尊处优,自是不会明白修炼之路的艰苦,也不会明白血性对于一个人的重要,关乎尊严。
深吸口气,夜沧海再度说道:“或许,你们没有发觉,也或许,你们没有去注意,甚至是你们刻意的掩饰,掩饰着你们心性中的卑微,然后自欺欺人的强调着自己的高贵。你们看不起平民,看不起实力比你们弱小的武者,甚至看不起家世比你们低劣的人物。而这,是否是你们刻意的掩饰你们内心中的卑微的愚蠢举动?这又是否是你们自欺欺人的方式?”
“你们欺辱弱者,你们恃强凌弱,恃才自傲,刻意的在外炫耀着你们的身份地位,炫耀着你们作为豪门子弟的荣誉。然后,借着那些弱者的嫉妒和艳羡来满足你们的虚荣心,借此来自认为你们是无上高贵的一族,拥有着格外尊贵的身份以及地位?然后你们就觉得自己似乎高高在上,本应该俯瞰天下,蔑视天下人?”
说到此处,夜沧海眼中的失望之色更加浓郁,已是再也难以掩饰。喟叹一声,旋即语气严厉的道:“你们可知?你们而今所得来的地位以及荣耀并非是你们自己的双手创造而来?更不是靠着你们所谓的天才之名或者高高在上的脾性所赚取而来。你们可明白,你们而今所有的一切,都是来源于家族,承载与夜家,承载于豪门?你们甚至可有想过,若是除却了夜家,你们,又算的了什么?你们可会想过,若是夜家将你们逐出了家门,你们可还能够如同现在这般张狂?能否?”
最后一句叱问,让得所有豪门子弟的脸色刷的一变。面容苍白的他们止不住的颤抖着身子,垂下的头而今低得更深,如同鸵鸟一般,恨不能将自己的脸面埋进地面之中。
此时,被夜沧海一番揭露叱问,这群向来高傲的豪门子弟再也难以保持以往的桀骜不驯,而今一个个的神情低落,如同斗败的公鸡。
正如夜沧海所言,他们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自己所有的一切是否是自己赚取而来,他们只知道自己天生而来就有着这般高贵的地位以及身份。因此,站的位置够高,所以才让得他们天生的眼高于顶,从而目空一切。以至于在弱小低劣的人群面前,他们便有了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自信感,甚至在接受那些弱者的羡慕之时,他们的心中为之沾沾自喜,从而自傲。
而今被夜沧海点醒,甚至是红裸裸的揭露,就仿佛是掀开了他们心中那无形且毫不自知的遮羞布,让得他们羞得无地自容。
若是失去了夜家的庇护,丧失了夜家的荣耀,甚至是离开了夜家,他们,又是否算得了什么?还会是以往那个高高在上的豪门公子哥?出入门庭,又还会被世人所膜拜羡慕?
呵!或许在那时候,所有人都会无视他吧?甚至,一些稍有地位的更是能够俯瞰他们,给予百般羞辱也不一定。
“现在,你们告诉我,你们是否拥有血性?”
此时,夜沧海横扫一干夜家子弟一眼,旋即轻缓说道。那恢复平静的语气再度波澜不惊,如同春水平平无奇。而这等平静的语音,却让得所有的夜家子弟忍不住的身躯一颤,垂下的眼眸之中有着浓浓的惊惧之色闪烁。
“是否?你们仍然觉得自己未输?是否,你们觉得自己依然是高高无上的?”夜沧海继而问道,让得夜家子弟的脸色再度大变。
“我认输!”
终于,再三迟疑之后,夜家队伍之中一名洗髓境巅峰的青年子弟低着头举起了手。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凄凉之色,让得凄冷的夜晚都仿佛更加的冰寒。
“夜家乃是豪门,身为夜家子弟却只知荣誉而不知羞辱,我夜志庆感到羞愧。”那名洗髓境巅峰的青年子弟缓步走出了人群,步伐轻缓却又坚定的向着云羽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沉声说道:“我承认,向来处于锦衣玉食之中的我如同七叔所言,爱慕虚荣,喜欢在弱者之间寻找优越感,确认自己的存在,并将之自己定位得高高在上。从而俯瞰了天下人,蔑视天下。”
走近云羽身前三尺,夜志庆深吸口气,顿住了脚步。他缓缓抬头,神色间有些羞愧的看着云羽,面容间满是真挚,道:“经得七叔点拨,我而今方才明白,自己其实如同那些弱者一样,都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都是寻常人,都是一个发奋图强而让自己更加强大的人。只因为我出生的起点比别人高,只因为我所处的位置比别人强,所以我才被别人视为尊贵。其实,在别人的眼里,我们也同样脆弱不堪。”
“受不住打击,受不住失败,更受不住半点苛责。所以,其实真正的论强弱,我们并不如那些从小自力更生,一步一个脚印而攀爬向上的所谓‘卑劣之人’。至少,在同等的逆境之中,我们承受不住风暴的侵袭,受不住风霜的磨砺,从而先一步倒下或者灭亡。所以,我们是弱者,是一群真正可怜的弱者。”
夜志庆平静的说道,让得所有豪门子弟都是静静的聆听。所有人不发一言,皆是沉默抬头,静静的观望着那道逐渐变得强大的身影。他们的眼眸之中充斥着复杂的神色,有羞愧,也有喟叹。
夜志庆无从所知,他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心境之中,双目平静直视,依然故我的缓缓说道:“我们是一群弱者,但却被一群腐败的人们给侵蚀,给渲染,从而遮掩了我们的心灵,让得我们在锦衣玉食以及无数观瞻的目光中迷失了本我。我们失去了本心,从而变得不堪入目,以至于从不自知,甚至无时无刻的不在刻意的遮掩着自己心灵中的肮脏。所以,其实真正说来,我们是一群彻头彻尾的可怜人,被蒙蔽而无知的可怜人。”
“而这,也同样蒙蔽了我们的血性,蒙蔽了我们的心灵,使得我们害怕丧失,害怕失去,从而畏惧了前行的一切未知路途。因此,我们不敢闯荡,不敢独立前行,唯有在家族的襁褓之中成长。”
“我们、是一群失去了血性的可怜人,是一群真正不堪入目的弱者!”
说到此处,夜志庆忽然双目大亮,魔怔般无神的双眼在陡然间变得璀璨夺目,如同两颗灼灼光星在瞬时间亮起。而与此同时,一股强横无匹的恐怖气息自他体内猛地宣泄而出,掀起一阵惊人的气浪层层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