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回 济危
许镜还的得意大笑,让灵音子心生不安,但却让祁玉谷心下不忿,迈步上前,凝立如岳,对许镜还道:“九龙山祁玉谷,讨教御风郎高招。”
许镜还见他气势不凡,收起了狂傲之心,自恃是晚辈,当下恭敬说道:“请前辈赐教。”祁玉谷前踏一步,双拳拳背青筋暴起,一声大喝,右拳挥出,猛地击向许镜还。
拳势如若雷电,刮起劲风,排山倒海般逼来,许镜还只觉气息蓦地一紧,情知不可小觑,伸指如剑,劲气从指端射出。
拳头乃是血肉,照理这一记飓风剑指发出,祁玉谷的拳头必然血肉横飞,谁知指劲一遇祁玉谷拳劲,竟被生生荡开。许镜还大吃一惊,见祁玉谷拳劲已经逼近胸口,连忙左足一点,身子飘然向后,以避拳劲。
祁玉谷一拳打出,毫不停留,立马抢上一步,又打出第二拳。第二拳的拳势刚刚发出,第三拳立马跟上。
这是九龙山拳法中的绝技“天龙三推浪”,三道拳劲,一道接一道,层层叠叠,敌人躲过第一道逃不掉第二道,躲过第二道逃不掉第三道,是很厉害的杀招。
许镜还虽然指法精妙,但内功修为远不如祁玉谷深厚,不敢硬接祁玉谷拳劲,当下双指如飞,指劲不断发出,截祁玉谷的中路,不过一遇上拳劲,便被荡开,无甚作用。
其实许镜还明知自己的指劲敌不过祁玉谷的拳风,之所以不断发功,不过是为了一阻拳劲来势,脚下运起轻功,身形不断倒退。
谁知祁玉谷不依不饶,又接连发出三拳,力道比之前三拳还雄厚。许镜还已经退出十余丈之外,心想自己被死死的三招拳法逼得这样狼狈,不禁暗自着急。
此时祁玉谷第一道拳势尚未衰退,又发了三拳,九道拳劲,山呼海啸般向许镜还涌来。
许镜还身形退得飞快,拳劲来得更快,已经逼到了鼻尖。许镜还脚下不停,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口中发出一声长啸,直传九天。紧接着双手环抱,如若抱球,旋转九周之后,猛然推出。
祁玉谷本想靠着自己势如推山的拳劲,大步向前,谁知许镜还这么双掌一推,只觉得前方蓦地起了一座气墙,拳劲全打在那气墙之上,随着气墙四面发散,不久力道便消磨无形。
祁玉谷正自惊愕间,忽听灵音子叫道:“祁兄,这是天巽炁,不可小觑啊!”
祁玉谷猛然醒悟,说道:“久闻江家的天巽炁精妙无比,凝气成墙,有如推云童子,散气伤人,有如布雾郎君。尊驾外号御风郎,自是精研此法,老夫倒要讨教讨教。”说着拳如霹雳,向那股气墙上凿去。许镜还全然不理会,气凝如岳,从容化解祁玉谷的拳劲。
打了十几拳,气墙浑然无事,祁玉谷知道单凭拳劲,无论如何也凿不破这堵气墙,微一转念,心下有了计较,不再打算攻破气墙,双手成掌,推着那股气墙向许镜还逼去。
许镜还一惊,他从没想过有人会用这种法子来对付自己的神通,他虽然神通精妙,但外家功夫差祁玉谷太远,二人以气墙为界,比拼着内劲,许镜还一步步向后退着,支撑艰难,祁玉谷的内力却如波涛汹涌,愈发强劲。
一步一步,许镜还退向了那株老树,再退得三步,背脊已经抵住了树身。那老树一逾千年,盘根结虬,根基甚为牢固,许镜还倚树为凭,强撑着祁玉谷。
祁玉谷眼见许镜还没有退路,心中暗喜,一提真气,手上加劲。许镜还已经无法后退,对方劲力又不断涌来,原本伸直的双手渐渐被压得弯曲,那股气墙已经越逼越近,许镜还心想,如若撤去气墙,祁玉谷的劲力必然打到自己身上;如若不散,祁玉谷推着那气墙向自己压来,只能不住后退;若说撤墙上跃,祁玉谷刚猛的气势又压得自己无法脱身,左右无法,只能苦苦硬撑抵挡。
忽而树后人影一闪,一人飞快转至祁玉谷身后,双手捧着一块大石,狠狠砸向祁玉谷脑后。
这人自然是鹿淮。
他躲在树后看到一切,心里十分钦佩许镜还的侠义行径,眼见许镜还支撑艰难,当下有了出手相助的念头。无奈自己只在天鹰馆学了一些寻常拳脚,打小混混尚且不敌,前面高手对决,又怎能插进手去?
天幸他在天鹰馆学艺之时,常和街面上市井无赖混在一起,也和师兄弟们打过群架,背后下黑手的事也没少干,于是捡起一块石头砸向了祁玉谷脑后。虽说偷袭成功,但他也已经吓得不知所措。
这一切来得太快,祁玉谷万没料到树后会有人,当时后脑受创,真气大乱,力道外泄。
许镜还一觉力道松动,立马玄功涌动,向前推出,天巽炁的劲力和那九道拳劲,一齐涌向祁玉谷。祁玉谷只觉大力汹涌而来,身子不由自主向后摔出,跌在地上,不省人事。
击退祁玉谷,许镜还已经筋疲力尽,双腿发软,恨不得跪在地上。尚未把气喘匀,只见玄影一闪,灵音子手持拂尘,扫向了自己。
无奈何,许镜还只得提起真气,起身再战。
那边岳仲河命人抬走祁玉谷,见己方已折三员大将,面上无光,心下甚为恼火。转头见灵音子和许镜还斗在一起,一旁站着慌张的鹿淮,知道祁玉谷是被这小子暗算,一腔怒火尽数发在鹿淮身上,当即冲上前去,一把揪着鹿淮衣襟。
鹿淮一惊,来不及反应,已经被高高提了起来。
岳仲河大声喝问:“你是不是许镜还的同党!”鹿淮一边挣扎,一边喊道:“大胡子,快放下我,我不认识他!”岳仲河道:“那你是什么人?”
鹿淮身子悬空,吊着难受,大声叫道:“老混蛋,你提着老子做什么,快把我放下来!”
鹿淮不练拳之时,常常溜到街上听书蹭茶,和三教九流混在一起,学得一身油气,他除了在殷汝敖跟前中规中矩之外,其余时候都油腔滑调,玩世不恭。此时被岳仲河提着,心里大急,什么脏话都骂了出来。
见他辱骂自己,岳仲河更为恼怒,大声喝道:“臭小子你作死!”鹿淮咬牙道:“大胡子老狗,你才作死!”岳仲河大怒,正要发作,那边许镜还大声道:“不要伤他!”他眼见是鹿淮出手相救自己才能战退祁玉谷,不由得心存感激,不愿他受损伤。
岳仲河冷笑道:“不要我伤他,我偏要他死!”一转头见老树之南,是一痕悬崖边际,走上前一看,深渊万丈,难以见底。当下一手抓着鹿淮领口,一手抓着他腰间,厉声大喝,将他高高举起。
鹿淮大声呼喊:“放我下来,老畜牲!放我……”话未说完,岳仲河双手向下猛地一掷,竟将鹿淮丢下了那山崖。
鹿淮吓得魂飞魄散,只觉四周全是劲风,不知道身在何处,登时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