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熟人捧场
罗胖子是第一个到场的宾客。
现在他出入李陌的县衙就跟回自家的后院一样轻车熟路。
可能是知道大会在户外举办的原因，今日的老罗可谓全副武装。
一身裘皮大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手里还抱着个大暖炉，那样子甚是滑稽。
尤其是他往李陌边上一坐，硬是把圈椅坐出了小板凳的效果。
“令宾小姐？”罗胖子还没来得及和李陌打招呼，就被舞台上的颜令宾把魂儿都勾走了两个，“没想到你连颜令宾都能邀请来。”
的确，颜令宾除了出席每旬一次的文酒会，从来都不参加任何活动，也没听说会主动登门到别人府上做客。
而且她声名在外，不光是周边各府，据说连长安的达官显贵也经常慕名而来。
看着罗胖子的反应，李陌知道，自己找颜令宾来是找对了人。
“老罗，前几日我交代你的事儿都安排好了吧。”
“兄弟放心，找了十人，全都布置妥当了。”罗胖子自信的回答，眼睛就没离开过颜令宾。
之前李陌让罗胖子找几个人，充当托儿，一是担心冷场用于烘托气氛，二是随机应变助推价格。
他是铁了心要让这些商贾门大出血。
“你的砖瓦工坊进展如何？”李陌又随口问了句。
“第一批青砖已经烧出，先供应码头和几家在建的工坊，后续再供太平新城。”罗胖子甚是满意自己的新生意。
眼下为了抢时间，采用的还是传统的工艺，他有信心，随着新式机具的陆续投入，再加上新的烧制工艺，其产能可以提升无数倍。
“这么快？”李陌倒是没想到，才几日没去，罗胖子都已经烧出了青砖。
看来在什么年代，商贾的效率都是最高效的。
“李陌兄弟，兄长我多少还有些余钱，你看今日这拍卖会上还有没有适合的生计？”罗胖子又露出那种跪舔的笑容。
“知足吧你，砖瓦工坊、石灰工坊、外加污水处理，新城还给你留了十间商铺，你不怕撑死啊？”李陌鄙视的说到。
“穷怕了，兄长是穷怕了。”罗胖子也知道李陌已经给他够多的了，难为情的笑了笑。
还好，王凝雪的到来化解了他的尴尬。
王凝雪坐在了李陌另一侧，她先是和俩人打了个招呼，接着便将目光也转向了台上的颜令宾。
今儿这是怎么了，我李陌才是这一县之主，你们一个个瞧着颜令宾做什么。
“台上是颜令宾姑娘吧，果真生的可人，比凝雪要俊俏几分。”
傻子都听得出来，王凝雪这话不是谦虚，而是有种一较高下的意思。
李陌这才察觉自己捅了马蜂窝了，光顾着考虑招商大会的事情，忘了顾及王凝雪的感受了，眼下王凝雪可是自己的大财神，得罪不起。
“凝雪过谦了，你天资聪慧，超凡脱俗，就是仙女来了，也会逊你几分。”李陌赶紧送上自己的马屁。
王凝雪听了稍微舒服了一些，但还是没有准备放过李陌的意思。
“巷间传言，明府日夜流连忘返于花满楼，令宾姑娘更是次次破例作陪，可有此事？”
“纯属谣言，我去过花满楼是不假，但只是为了邀请令宾姑娘担任这大会的都知，并无他意。”
“果真如此？”
“比真金还真。”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李陌很是费了一番口舌，才把事情解释清楚。
王凝雪轻出了口气，算是相信了李陌，转念又苦口婆心的说到：“男儿当思社稷，眼下太平大兴土木，正是关键之时，断不可为情欲误了大事。”
“凝雪放心，李陌也是明是非，知轻重之人，不会不思进取。”
能说出这种忠言的，都是出于真正的关心，李陌当然不能不听。
气氛得到了几分缓解，王凝雪简单说起了码头的情况。
“明日临时码头那边便会运来一船石炭和矿石。姚叔父的竖炉也在加快赶工。我们都担心走弯路，建错了，贻误时机，李陌你方便的时候还是得多去现场指导。”
李陌这才发现，自己这几日甩手大掌柜做的有点过分了。
新式工坊是他牵头做的，眼下大唐的这些能工巧匠即使技艺再精湛，一时也接受不了如此众多的先进工艺。
做事不能虎头蛇尾，不知不觉间自己的命运已经和眼前这几位商贾交织在了一起，大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势。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一阵惭愧，接下来还是得好好盯一下工坊的建设。
几人交谈之间，颜令宾轻移莲步，从台上走了过来。
“这位想必是王凝雪大掌柜吧，这几日常听先生说起，今日得见果然气质超凡。”
颜令宾这话里化外是将李陌拉入了自己的阵营，把王凝雪当做了外人。
刚被李陌缓和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周围变得寒气逼人。
“颜都知过奖了，我和李陌筹备这招商大会，多谢都知仗义相助。”
王凝雪也不肯示弱，直接把自己摆在了主位，还着重强调了颜令宾都知的身份，流露着一丝的轻蔑。
“不日，先生便会为令宾赎身，届时还请大掌柜常来做客。”
颜令宾连赎身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王凝雪顿时觉得李陌在欺瞒她，娇躯控制不住轻轻的发抖。
“以令宾的身份，即便是入了明府的后宅，也入不得厅堂吧。”
王凝雪这话几乎都开始人身攻击了。
“明府乃是士族之身，薛郡守更是视若子侄，相信府首也不会任由其与商贾交好吧。”
颜令宾也不客气，那意思分明是，我做不了正室，你也不够格。
罗胖子见情形不妙，悄悄的把身子向旁边挪动了一个座位。
李陌夹在两人中间左右难逢源。
如果不是今天有招商大会这样重要的事情，他真想说：“我有事，先走了。”
还好这时姚仁礼出现了，他先是左顾右盼的看了一眼王凝雪和颜令宾。笑着说到：“贤侄真是神通，连令宾姑娘都请了过来。”
说完这话，他发现气氛很不对，眼前的两人这是要干仗的架势啊，而自己刚才的话又没顾及王凝雪的感受，于是便补了一句：
“想必令宾姑娘此番到来，也是为了招商大会，大家当吴越同舟，切莫伤了和气。”
经姚仁礼中间一说，两人这才察觉失态，态度有所缓和。
颜令宾借口还要准备大会的主持，先行告退。
王凝雪则是坐在椅子上闷闷不乐。
“凝雪？”李陌用手推了推王凝雪。
王凝雪没理他，而是把头转向了一侧，任王凝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对待儿女私情，还是若一般女子无二。
“我为颜令宾赎身，全是为了太平新城，并无私情，凝雪你可信我？”李陌郑重的解释。
王凝雪转过头来看着李陌没有说话，那意思是说李陌你继续编，不，是继续说。
“太平新城的商铺需要一个长期的售卖商行，这个商行需要颜令宾这样的玲珑之人主持大局。”
“另外，我不光是为颜令宾赎身，在场的十位姑娘也都会为其赎身，以后她们便是这商行的活计。”
李陌耐心的给王凝雪说了自己的想法。
王凝雪一听，李陌不是单对颜令宾示好，心情多少好了一些。
“李陌你真不是在诓我？”
“我刚才说的句句属实，你可以随便问在场的每一个姑娘。”
“暂且信你了，你是不是嫌弃我是商贾之女？”颜令宾刚才说王凝雪的那番话还是切中了她的软肋。
这个时代，商贾的身份离士族差得太远了，纵使家有万金，在地位上还不如一介农夫，甚至还比不上一个工匠，士农工商，商字排在最后。
而且王凝雪觉得李陌一直在拒她于千里之外，而拒绝的原因多半是因为出身。
“什么士族，什么商贾，我李陌向来看得不重，情感这事讲求的是平等、自由、你情我愿，跟出身没半点关系。”
李陌表达了自己的爱情观，王凝雪听了甚是满意，转念就又喜笑颜开了。
一旁忙碌的马周，早就在关注几人的情形了，之前他察觉气氛不对，没有上前打招呼，这会儿见李陌和王凝雪有说有笑的，于是就过来向自己的前东家问好。
眼下的马周春风得意，事事顺心，全都得益于王凝雪的推荐，他对王凝雪也是由衷的感激。
“学生马周，见过凝雪姑娘。”马周的姿态摆的很低，一点也不像之前放荡不羁的样子。
“马主簿客气了，凝雪为你带了两坛上好的剑南烧春，又够你喝一阵了。”王凝雪对马周也是很客气。
“那学生就却之不恭了。”一听说有酒喝，马周脸上笑开了花。
李陌府上哪儿都好，就是一点儿酒都找不到，之前罗会送的葡萄酿大半都被他喝了。
“马兄，时辰差不多了吧，为何不见富商前来？”李陌有点不解。
“各地富商已经到了大半，薛兄弟说时辰未到，全都在县衙外候着呢。”
“胡闹，快放他们进来，得让富商们提前先熟悉一下各个项目，一会儿拍卖会才能有好的效果。”
薛仁贵做事非常靠谱，就是脑子和刘仁轨一样，特别的古板。
马周应了一声，便出去张罗了。
李陌等人则是紧张的等待招商大会的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