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方略已定
土肥猪轻快的走出了宾馆,灯光的照耀下的台阶,土肥猪不敢大意,他之前在台阶上曾经摔下去了两次。他慢慢的伸出右腿,站定之后再挪动左腿,等到他站在了地面上,他呼出了一口白气,心情有点畅快。
透过窗玻璃他看到宾馆一楼大厅里一片忙碌,宾馆门口站着铁塔一般的壮汉,而原本宽敞的宾馆大厅地面上坐着三十个人围着三个凳子坐在地上。一个瘦弱的年轻人在他们中转来转去大声说着什么。
白天时气温稍高,道路上的积雪化了大半,到了夜晚气温降低,没有化完的积雪重新冻住了。雪和泥混在一起,土肥猪在行走时借着灯光选择比较好走的路线。土肥猪刚来到这里时,不无恶意的揣测过,冰冻路面简直是当地医院的大救星,每年冬天固定时间段会给医院带来不少摔伤病人。
不过现在,这一点小小的不快,完全没有影响到土肥猪的愉快心情。他紧了紧自己的大衣领子,样子有些滑稽。活像东帝国家庭重大的节庆日子里,有点闲钱的家庭才能吃到的一道硬菜。那是会放在餐桌正中,家中的老人才能吃第一口的,生菜叶包裹的烤猪头。
十几辆邮政部门的车排成一溜停在宾馆大门外,开车的人跑进宾馆里很短的时间里又跑回车里,车轮在冰雪地面上打滑飞溅起些许的冰渣雪泥,也没有影响到土肥猪的好心情。白天和克罗缤的富商畅谈一番合作,晚上又和那位公子洽谈合作,单论价值,这一天的价值堪比三十万东帝国钱币,不,五十万钱!
土肥猪脚步轻快,美妙的夜晚,新的一天正在慢慢到来,东面的天空地平线微微亮起。
要不要坐顺风车去工厂呢?土肥猪回身看了看道边的邮政车。一辆轿车飞快的行驶,开到和他平行时驾驶员猛地刹车让车停在了土肥猪旁边,后排座位的人推开车门跳了出来。土肥猪分辨出来是四号车间的自己人,想来是洛连派来找他的。
工人直接说道,“土大人,车间有事。”土肥猪脸色一凛,点了点头,也不废话钻进了车里。
...
公子在二楼临街边的窗边,看着楼下的忙碌景象,无论刺客再怎么多日子再怎么难过,他还是得找人谈合作一起赚钱。在刺客成功刺杀逆天道之前,要是逆天道因为没钱活活饿死,那可就太搞笑了。
会有什么人替这样的自己难过呢?公子摇了摇头,把窗帘拉上,回头看到巴尼。巴尼把一个礼盒郑重其事的交到了他的手上,眼中似乎还有一些同情。“这是薛二小姐托我交给你的,我没有打开。”
巴尼似乎是误会了什么,公子看到盒子正上方装饰的三枚羽箭,少有的露出了严肃的神色。他捧着盒子坐到远离窗口的床上,还回头看了看窗帘是否拉到头。回头就看到巴尼向门外走去,“我去外面给你看着。”
君不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你和那位‘小兄弟’一起过来。”
巴尼走出了房间,公子打开了盒子,盒子里静静地放着一封信封。信封就是普通的信封,公子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纸张。
上面洋洋洒洒的写道:“见字如晤,世上纵有千百事不顺从人心意。兄弟亦不曾料到,族里竟然如此轻慢公子。我已严厉斥责过他们了,倘若兄弟还念过去的情谊,请于今年白氏城大奖赛时,到白氏城中在下的产业,我亲自向你道歉。”
信纸背面还写着字迹,反过来看到一行字,“无论何时去任何一处薛家产业,以此三箭矢之盒为信物,但有所求无不应允。”
君不见叹了一口气,这封信显然是薛家二小姐的大兄薛万辞所书写。要是写上“想要多少钱只管去提”,公子只会觉得厌恶,薛万辞很了解过去的他,也尝试去顾忌他的情绪,所以才会写下那么一句话。只是可惜,二人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以前。
他之前从薛家宅邸处狼狈离开,也是有其他原因在其中的。这一点薛家众人肯定跟薛万辞讲起,但他依然写下这封信,到底是出于何种想法、何种目的要跟他当面道歉?这一点让公子迟疑不定。
当当当,门外响起三声敲门声,君不见把信纸塞进礼服的暗兜里。“请进。”
巴尼推开房门,他的身后跟着那个佝偻的年轻人,他还是拉着那个沉重的行李箱。巴尼把两把椅子放在了床边,公子看向巴尼微笑的说道,“我要喝酒。”
巴尼走到柜子旁,手还没有拉开柜子就听到,年轻人刚坐到椅子上就问道,“你是逆天道?”
巴尼闻言脸色一变,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公子点了点头,“是,我是逆天道,不过在外人面前你可别叫我逆天道的名号。”
年轻人撇了撇嘴,“那叫你什么?”
“叫我公子吧。你叫什么?”
“我是瘸腿吴。”
公子看了看他的腿脚,看他佝偻着腰,但仅凭刚才走的几步,倒没有看出腿脚有什么毛病。瘸腿吴直视着公子的双眼,点了点头。
“好,瘸腿吴,贵师尊还好么?”
“他很不好,他刺杀你失败,回谷之后思虑成疾卧病在床,没多少活头了。”年轻人平静的说道。
公子摇了摇头,“我第一次碰到他时,他念念叨叨的,我没跟他说话他直接把我捆起来从楼上一跃而下,当时我还以为死定了,要被一个精神病搞死了。”这一门派培养出来的刺客经常把自己伪装成精神病,趁人不备时发动突然袭击,久而久之门内成员或多或少都有些精神类疾病,所以外人干脆称他们为精神病门派。
“那次不是第一次,你之前就碰到过他了,他之前有三次可以取你性命的机会。”
“我真应该感谢你师傅放过我四次。等等,我不记得之前有碰到过你师傅那种精神病!”
“第一次是趁你睡着的时候,他摸到你床边,刀子抵在你的额头上。”瘸腿吴仿佛是在说一件小事,眼睛观察着公子的脸色。
公子脸上神色自如,点了点头,仿佛这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我能知道他为什么不杀我么?”
瘸腿吴没有在公子的脸上看到他想看到的,眼中有了些许好奇。想来也是,遭遇了那么多次刺杀,这位公子的心境早已异于常人了。普通人遭遇一次刺杀会惊惧的坐在地上,遭遇多次刺杀会愤怒的咒骂,这些倒是寻常。
那么遭遇三十次甚至更多次刺杀时,人的心境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瘸腿吴心里叹息一声,他没有早点到公子身旁近距离观察他,自己原来错失了这么好的观察样本。他为自己错失了那么多次近距离观察公子不同阶段的心境转变而由衷的感到,非常的可惜。
瘸腿吴继续说道,“他想知道,能够影响天下气运的逆天道,要是这么重要的人出现关乎于性命的重大危机,一定会有奇妙的气运保护或者非凡的高手保护。他如果成为那个,近距离掌握你的性命的那个人,那么,他就一定能够在最近的距离内观察到这个世上难有的景象。”
公子苦笑,“就因为这?好吧,那你的师傅在刺杀我时看到了什么珍奇景象?我有点好奇,能跟我说说嘛。”
瘸腿吴咽了一口口水,公子转头看向巴尼,“巴尼,我们的酒呢?”
巴尼被吓到了,被刺杀的目标和刺客的弟子坐在一个房间里,听着他们仿佛在聊别人的事情一般。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从柜子里取出瓶子、三个普通的玻璃杯子,往杯子倒了四分之三。走了回来,把两个杯子分别递给他们。
公子喝了一口,就是普通的水,眉毛不满的皱了起来,还没有等他说话,巴尼说道,“你还在养伤期,这段时间不会喝到任何含酒精的饮品。”
瘸腿吴喝了一口,似乎是在分辨其中的成分,略微失望的叹了口气,“他很失望,他前后试了四次,结果什么都没有看到,也什么都没有感受到。”说完,瘸腿吴看着君不见,眼神中好像有一丝愤怒。似乎是在埋怨公子,之前这么多年遭遇刺杀都活得好好的,怎么这一次遭遇刺杀就没了半条命?这不是显得我们精神病门派很无能么?
“我给你师尊送的信,他收到了吧?”
瘸腿吴点了点头,“你能给刺杀你的刺客送信,还是刺杀过四次的刺客,你已经不是正常人了。我们感兴趣的是,你看到刺杀你的人么?”他不关心公子为什么被刺杀,赏金多少也不关心,刺杀的手段才是他最关心的话题,言辞的速度比起其他话题稍微快了一点。
公子摇了摇头,把之前吸血鬼对自己的刺杀手段简单描述了一番,描述期间,瘸腿吴时不时就刺杀的细节问起一二,可惜公子遭遇的刺杀次数虽然多,但这种奇妙的刺杀手段他也并不多见,作为刺杀现场的宴会,与会人员也多,干扰信息也在成几十倍增长。
公子仔细分辨着瘸腿吴的细微表情,脸上的表情很是放松。神经病门派门人不常见,吸血鬼也不常见,但他们很想知道另外一方的刺杀手段,那么作为刺杀目标的他自己介绍自己的亲身经历,就是很有吸引力的事了。而且这对于公子本人来说,也是很有价值的事。和刺客高手交流是很有必要的,他需要学习一下各种刺杀的经验,能够减少下一次被成功刺杀的概率。
瘸腿吴听着各种描述性信息非常多,要想在纷乱复杂的现场拼凑出刺杀的全部,公子目前提供的信息还远远不够。听到公子最后说:“可惜现场已经破坏了,这些信息没有现场可以勘察了。”瘸腿吴点了点头,“好吧,可惜了。”说罢,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君不见指了指行李箱,“这是你师尊让你带来的么?”
瘸腿吴停住了脚步,“是的。”
“你知道里面是什么?”
瘸腿吴转过身来眼中似乎有了一些热度,“师傅说过,这是你之前给他的,他让我把它交给你,它里面装着决定千人生死的关键物品。你能告诉我它该怎么用么?”
“现在还不到时候,由你拿着它吧。”公子话音刚落,瘸腿吴就握住了行李箱的握把,瘸腿吴言辞恳切,“只要到了时候,你就能让我看到么?”
公子点了点头,“是的,所以,你不能把它交给你之外的任何一个人。要是它落到别人手中,你就看不到它决定超过千人生死的时候了。”
瘸腿吴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好的,我会跟着你。只要你能让我看到我想看到的,我就不会杀死你,也不会让别人杀死你。但是,你最好不要失败,我不想杀死一个有趣的人。”
瘸腿吴拉着沉重的行李箱离开了,房间的门刚关上,公子就躺倒在床上,大口喘着气,“活下来了,哈哈哈,真不容易,这帮子精神病。”
巴尼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我不知道怎么跟他打交道,你倒是很擅长。”
摊在床上的公子小声的哼哼,“嘿嘿,我们这下多了一个保镖,还不错还不错。”
君不见很清楚,就像他无法决定的很多事情一样,他是没有多余的时间或者情感,用来表达自己对于刺客的厌恶或者憎恨。他能否活下去,生活的质量怎么样,很大程度上就是由刺客的水平决定的。
以前的日子多亏那些菜b刺客,以后的日子却还是要过,咬紧牙关强撑还不够,远远不够,他要尽一切可能才能活下去。在尽量活的不那么碍某些人的眼前提下,全部的力量和智慧都得为“活下去”这么目标而存在。
巴尼一边收拾杂物一边说道,“不过,箱子里的武器要怎么用才可以杀死上千的人呢?”
他看到躺在床上的公子早已沉沉睡去,“别睡,要睡也得把礼服脱了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