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黑料花瓶的残疾影帝(2)
“我会好好待你,你可不能死哦。”
他是第一次感觉到,原来一个人的手可以是这么柔软,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也能如此动听。
她把竹篓拖到跟前。
晋言翊落入席卷着淡淡药香的怀抱,被人轻轻放进了竹篓,一阵晃动,是少女背起了竹篓。
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沿出了小巷,沿着热闹的街市缓步前行。
晋言翊缩在竹篓里,陡然放松下来,昏昏沉沉想要入睡,他努力将沉重的眼睛掀开一条缝,朦胧间望到一方天空。
万里无云。
如湖水一样澄澈明亮……
姜茶茶在一个小摊位前停下了脚步:“老板,我要一个馒头。”
付给老板一文钱,她拿着热气腾腾的馒头,离开摊位。
不知是不是变成狗的缘故,晋言翊只觉得自己嗅觉异常灵敏,馒头清香的味道不住飘来,他肚子又在打鸣。
走到人少的地方,她把竹篓放下来。
蹲在竹篓旁边,把馒头放进竹篓里,双眼完成月牙:“给你买的,快吃吧。”
晋言翊没有任何形象地狼吞虎咽,咀嚼时甚至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他被自己发出的声音吓住,一时间觉得无比难堪,然又挡不住想吃的欲望。
一个馒头很快就被吞噬干净。
她笑眯眯看着,又轻轻摸了摸狗头:“好乖。”
晋言翊无意识蹭了蹭柔软的掌心。
下一瞬,整条狗僵住了。
他怎么能做出这种羞耻的动作。
他是人!
少女已经重新背起了竹篓。
走了有两刻钟,她在一处篱笆小院前停下,推开竹门时,扬声道:“阿娘,我回来了。”
茅草房出来一个跛脚的妇人,
妇人也不过三十又一,岁月已经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枯黄的手上还挂着水珠,只来得及在衣裳上擦拭了一下。
“小茶回来了,怎么样,草药童掌柜收了吗?”
说话的是这具身体的娘亲,方氏。
方蔓蔓父亲原是乡里的赤脚大夫,方圆几十里还算小有名气,只是前几年一次上山采药的途中,为了找寻一味药材,入了深山至此都没回来。
深山豺狼虎豹多,村里都说是死了,她们连个尸体都没有找到,只立了个衣冠冢。
这些年来,母女二人相依为命。
方氏腿脚不便,靠着一亩三分地勉强果腹,若是染了风寒,连个拿药的钱都没有。
方氏原是不同意她上山的,可今年涨了赋税,她不懂药也不识字,再加上腿脚也不便,没办法爬山,只能留在家里帮人缝补一些衣服来贴补家用。
茶茶平日里去山上采一些常见的草药,药材卖了换钱,日子这才算过得下去。
原主便是在采药的时候不小心从山坡上滚了下去,人没了的。
姜茶茶如今成了她,这事就自然不会再发生。
姜茶茶点头,从怀里拿出钱袋,笑嘻嘻道:“收了,还多给了我三文呢,一共是二十九文钱,娘,你数一数。”
实则一共是三十文。
还有一文进了晋言翊的肚子。
方氏看都没看直接收了起来。
“跑这么远,累了吧。”
她说着话,去帮着摘姜茶茶肩上的竹篓,这才发现里面窝成一团,脏兮兮的东西。
方氏一惊:“这是……”
姜茶茶把竹篓侧放,将他拖出来,也不嫌弃他脏,直接抱在了怀里:“我在镇上的巷子里捡的。”
方氏眉头一皱:“你这孩子,还是什么都往家里带,我们现在自己生活都很困难,怎么养活得了它啊。”
姜茶茶把他放在地上,蹲在他身边,抚摸着他的脑袋,抬头看向方氏,撒着娇道:“我可以自己少吃一点,留给他吃,阿娘,我们留下他好不好?”
晋言翊放松地趴回去。
小姑娘心越善良,对他来说就越好。
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只要他还在这具躯壳里,就必须找一个安稳的地方。
姜茶茶留意到他放松的模样。
看到女儿亮晶晶的眼眸,方氏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
只听她又道:“我们可以把他养的白白胖胖的,等他长了肉,我们就能宰了他吃肉了。”
【黑化值+5,剩余黑化值85。】
晋言翊后背的毛直接炸起,目光凶狠,呲着牙喉间发出嗬嗬的声音。
小九九被逗笑的同时又有些幽怨。
黑化值涨了。
熟悉的场面。qqxδnew
【茶茶,你好坏啊,还吓唬他。】
姜茶茶:只是看他太放松了,逗他一下。
方氏没想到她打的是这个主意,想想,好像也不错,把这条小黄狗养大了,就是自己不吃,说不定还能卖几个钱。
姜茶茶帮他顺着毛:“阿娘,你看,他能听懂我说话似的。”
“又在胡说。”
“才不是,他一定能听懂我说话,我说要养胖吃了他,他都生气了,你看,它像不像是在瞪我?”她噘着嘴道。
晋言翊敛去杀意,连忙收回视线。
她又指着他说:“我一说,他就不看我了,阿娘阿娘,他真的好聪明啊,知道我在说什么!”
过于笃定的语气。
晋言翊心下一惊,惊疑少女的敏锐。
方氏跟着点头:“我们说话,他像是有反应。”
姜茶茶拍拍狗头道:“你别生气好不好?我方才是开玩笑的,我要把你养得壮壮的带在身边,才不要吃了么呢,到时候带着你上山,什么豺狼虎豹都不怕了。”
这也可行,不吃,也能当个看门的。
方氏这么想着。
她说道:“先别管它能不能听懂我们说话了,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再给它搭个窝。”
姜茶茶重重点头。
菜是山上挖的野菜,粥是米水各半。
姜茶茶从厨房找了一个豁了口的碗,把碗放在地上,不由分说的将自己的白粥分了一半出来。
她捧着自己的碗,招呼晋言翊:“快来吃饭了。”
方氏看了直摇头:“晚会儿用刷锅的泔水,泡点窝窝头给它吃就好了。还有,吃饭呢,它身上太脏,别离它太近,说不定身上还有跳蚤呢。”
她胡乱应着,又把碗往他旁边送了送:“快吃快吃,要不然一会儿就没得吃了。”
他知道自己不该再顺着她的话有下一步动作。
可闻到香味,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哼哼唧唧将脑袋埋进碗里。
他实在是饿的厉害。
这几天完全都是靠喝水活下来的。
她给的一个馒头,包括这一碗往常他看都不会看的白粥,对现在的他来说,都是珍馐美馔。
她托着双腮,笑眯眯看着,一碗粥很快见了底,她也把自己碗里的粥喝了个干净。
她摸着他的脑袋,说了声:“乖,你要快快长大,长得比老虎还要壮,保护我和阿娘啊。”
吃完饭,就是给他搭窝清理伤口的事。
姜茶茶给他浑身上下清洗了几遍。
用了大半缸的水。
异味永远是没了。
湿哒哒的黄毛贴在身上,显得更为瘦弱。
方氏的意思,是在房檐下随便搭一个就行,姜茶茶不同意,跑到放木柴的房间,收拾出来一角,稻草铺了几层,又翻出她穿不上的衣服铺上去。
看得方氏一阵肉疼。
衣服改改还能穿,怎么就垫在一条狗的身下。
晋言翊确定她不会在这个时候对自己不利,窝在自己新窝……家浅眠。
来来回回的脚步声,成了催眠曲。
听到脚步声逐渐靠近自己,他才懒懒掀了下眼皮。
就这一眼,狗子瞬间清醒。
看到她拿刀,晋言翊脊背拱成一座小桥,露出尖尖的牙齿,像是她要是敢有下一部分动作,就咬断她的脖子。
她竟是想趁他睡着了,要他的命。
“狗狗乖,我是我要给你剪身上的毛。”她一点都不怕,走近,拍了拍他的脊背,“你身上这好一块秃一块的,需要把毛发剪掉,上了药才能好的快。”
给他剪毛是一件大工程。
她看着眼前没了毛,显得更丑的小东西,憋下笑意,自言自语道:“不能一直喊你狗狗啊,得起个名字,起什么名字好呢?”
不知为何,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毛这么黄,就叫大黄好了,不对不对,你现在没毛了,要不叫铁柱?也不行,和王婶家的狗名字一样了。啊,我想了一个好名字……”
没了毛发,他有一种被人扒了衣服,赤裸着示人的羞耻,再听到她说铁柱和大黄这种名字,羞耻的同时又夹杂着绝望和愤懑。
“招财,这个名字好!”她一拍手说道,“你就叫招财怎么样?”
不怎么样。
他怒目而视。
“你也很喜欢对不对!”
他不喜欢!
她不是聪颖到能看出他的情绪,怎么现在看不出他是在不满了!
然而,徒劳。
他就被安上了招财的名字。
她找了一些草药,捣碎了敷在他的伤口上,还用布条都包扎了一下,念经一般,自言自语说着什么。
他都懒得搭理,也懒得去听。
就这么过了十天,他身上的伤好了七七八八,被打的右前肢也能沾地了。
小姑娘隔一天都会进山采药,有时是进山捡柴。
那间柴房大半都被堆得满满当当。
她似是终于意识到,没有毛发遮挡,光秃秃的身子示人有些不妥,找来了一些男式的旧衣衫,裁剪了之后,做成了衣服为他穿在身上。
方氏自他套上衣服后,就止不住笑:“你这孩子,也不知道整天都在想些什么,给狗穿衣服,真亏你想的出来。”
晋言翊如同一件物品一样被人上下打量着。
他是习以为常的麻木。
这对母女有事没事都喜欢拿他进行调侃。
若不是知道小姑娘没有恶意,只是玩心重,每次卖了东西,都会买个馒头偷偷给他吃,早就离开了这里。
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了,现在能做的,只有抓紧机会养好身子,等到他有足够的能力咬断一个成年男人脖子,有了自保的能力,才能离开这里。
……
天蒙蒙亮。
柴房的门被人推开。
他窝着没动,只是眼皮子掀开瞧了她一眼,又合上眼睛。
姜茶茶拿起丢在墙边麻绳。
晋言翊知道她这是要上山了。
她走到门口了,回头看向窝在墙角的晋言翊:“招财,今天随我一同进山吧。”
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等她向自己脖子里套一个绳索后,他就绷不住了,抬起爪子想要扯断麻绳,甚至用牙去磨。
小姑娘威胁:“招财,你要是把绳子咬断了,我就要去镇上王铁匠家,给你打一副铁链了。”
他撕扯的动作一僵,耷拉下脑袋,顺从地走到她身边。
她抱着他,脸颊蹭了蹭他的脑袋:“我们招财就是聪明。”
一人一狗往山上走。
【茶茶,现在任务进度这么慢,都十天了,剩余黑化值还有79呢,你可以用竹篓背着他上山啊,让他感受到你对他的爱护,说不定黑化值就没了。】
姜茶茶瞥了一眼没什么精神跟在自己身边的小东西:我好吃好喝养了他这么多天,他身上长了不少肉,背着他上山,给自己找罪受呢?
也是。
小九九忧心忡忡,【我们还有不到一个半月的时间,万一他穿回去了,你想见他就难了,到时候还怎么做任务啊。】
姜茶茶:还有近一个半月呢,这么长时间肯定没问题。
小九九听她说得这么有底气,满腹的话只能憋回去。
上个任务她完成的这么漂亮,它该相信她这一次也是可以的。
她脚步轻快,沿着山道前行。
晋言翊看着小姑娘似是有使不完的劲儿,用不完的活力,心底不由得想到自己见过的那些千金小姐。
她们是养在深闺里的娇花,受不得风吹日晒,细心培育着。若将她比作花,她定然是路边的狗尾巴花,坚韧,充满着生机。
山上到处都是枯柴,她把绳子抻开放在地上,捡了枯枝就放在上面。
晋言翊就窝在一棵树下,看她哼哧哼哧的忙活。
很快,由少积多。
她动作利落地捆绑好,将木柴捆起来,半蹲下身子,嘴里喊着一二三,给自己助力把木柴背在单薄瘦弱的脊背上。
瘦小的身躯背被压得几乎和地面平行。
趔趔趄趄,步履艰难。
但是依旧是如同竹子一般,充满韧性。
压不垮,击不倒。
“招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