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血魔

第138章 血魔

南宫尚就这样碎掉了。汪晴呆滞的注视着，血液喷溅在她的脸上，她感到一股粘稠的温暖。她用手抚摸脸颊，血液就顺着她的指缝流了下来。她惊恐发狂的大叫。红衣男子想喝止住汪晴的刺耳狂叫，但汪晴好像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对红衣男子的威胁充耳不闻。

红衣男子无奈地抬起手，朝汪晴的头部抓去。汪晴的头发立刻炸了似的蓬松开来，她皮肤下的血管如同暴躁的蚯蚓，不停晃动，仿佛要挣脱皮肤的束缚。

但红衣男子的手却没能抓到汪晴，他只抓到了一把剑。

是林寒抽出背后的剑，插入了红衣男子的手中。红衣男子嘴角抽动了一下，转头看向林寒。他说：“这把剑不是你的。”林寒说：“这把剑能伤你。”

红衣男子缩回了手，他手上的伤口还在流出涟涟的血液。

红衣男子说：“你要保护这个女人？”林寒说：“杀了你，可以保护很多人。”

从林寒用剑挡下红衣男子，汪晴就停止了尖叫。她站在林寒的身后，瑟瑟发抖，但当她意识到林寒正在守护她时，她感到一股强烈的羞愧之感在胸口燃烧。她一把推开林寒，无情地对林寒吼道：“你滚！我死也不要你的保护。”转头走向红衣男子，挺起胸膛送到红衣男子身前，道：“你杀了我吧！现在就杀了我！”

红衣男子突然笑了，他转头离去，只说了一句“可笑的人类”。

林寒惊讶的看着红衣男子离开，他没想到这个不知哪里来的强者竟然会这么简单的就放过了他们。但是，没等林寒做更多的思考，汪晴再次举剑刺入林寒的肩膀。

“再不走，我就杀了你。”汪晴用冰冷的语调说。

林寒没有再多看汪晴一看，他转身，不顾利器剥离血肉带来的痛苦，大步朝着北方走去。

“血魔”出世的消息，在随后的几个月间，传遍了大陆上的每一个角落。血魔的凶残与强大，令所有修行者感到恐惧。这种恐惧，已经盖过了人们对羽族四皇和旭阳王下落的好奇。

几天后，旭阳城，一名红衣男子通过了守卫的检查，用乡巴佬似的眼神，站在街头激动地东张西望。这正是大陆上人人恐惧的血魔。他的激动，是因为从他降世开始，就隐隐感到一股召唤的力量。离开荆迟国后，他一路追寻这股力量，最后就来到了旭阳城。刚一进城，他就感受到了他一直在追寻的气息。

他在拥挤的人潮中锁定了一个年轻的女子，他尾随在女子身后，保持着一尺远的距离，不紧不慢的跟着。他完全不顾女子频频投来的厌恶目光，也不管路人的指指点点。直到女子停下脚步，回头大骂他是个流氓。

血魔也停下脚步，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发飙的女子。他承认，不管是用千年前的审美目光，还是用如今的审美目光，他眼前的女人都是美丽的。尤其对男人，更是具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但他跟随这个女人，却不是因为她美。

街头很快围拢了许多人，更有一些浪荡子献殷勤似的争先恐后地要教训血魔。血魔说：“我不是流氓，我只是在她身后走路。难道美丽女人的身后，不允许别人走路吗？”

众人大怒，好像要生吃了眼前这个不讲理的男人。血魔叹了口气，对女人说：“你还走不走？”

女人对血魔的话充耳不闻，继续鼓动众人骂血魔。

血魔就用他的手，插入女人的胸口，又用掌风把围在身边的所有人变成了血雾。

血魔握着女人的心脏，站在街头埋头思考，完全没有注意到已经有数百守卫将他围住。

血魔通过手里的心脏，感知到他正在追寻的气息。他相信，只要跟着这一丝气息，一定能找到那个正在召唤他的人。

守卫的首领很快下令捉拿这个邪道修士，很快街头又多了数百尸体。

血雾弥漫，整条街都成了红色。街上的商铺、门窗、墙壁也都像用红漆刷过了一样。这条街，再没人敢来，后期闻讯而来的千名守军，也只敢堵在长街的两头，不敢再踏足一步。

城中出现强大邪修的消息很快传入了宰相岚锦的耳中。

岚锦却立刻下令，清空邪修周围十里的区域，由他亲自来处理这名邪修。

当岚锦出现在血魔眼前时，两人像久别重逢似的笑了。

血魔道：“是你摆下召唤大阵，引我前来？”

岚锦说：“我把这整座城都改造成了召唤大阵，但我召唤的是黄金面具。”

血魔说：“黄金面具是我的法宝，有我在，你是召唤不到它的。”

岚锦笑道：“厉前辈真身降临，自然比得到面具更值得高兴。”

血魔道：“你是生在凶灵的人吧！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岚锦恭顺的弯下腰，道：“众生皆是神的私产，在神需要时，众生乐于献祭。”

血魔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有资格成为神的仆从。”他松手放开了手里的女子心脏。

岚俯身捡起地上的心脏，对着它说：“把你献祭给神，是比滋润我的花圃更有意义的事。 ”

万法城是大陆北端最高峰上的一座雄城。这也是大陆上唯一所有居民都是修行者的大城。万法城大长老，是一名枯槁的老者。他的年龄，已经鲜有人知。他常说，这个世界上，早已没有他的同龄人了。

这几天，他常常站在城墙上的了望台上，俯视眼前的苍山云海，久久不能转移目光。旭阳王与羽族四皇的战斗，他早已得知了结果。中陆各族之间的纷争，万法城从不过问，但血魔的出现，使他再不能坐视不理。可是，血魔这等人物，是他能对付得了的吗？

大长老是大陆上仅存的对神有所了解的人。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他也曾想亲自出手干涉，推迟或者消除危机，但是……

许多时候，他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昏聩无用的老人，他的唯一特长，就是寿元悠久。

他站在城墙的巨石上，冰冷的风顺着他的袖筒、顺着他的衣领，在他廋骨支起的皮囊上反复肆虐。

一个肥胖中年人的到来打断了大长老的思绪。大长老用他惯有的柔软嗓音问：\介初啊！你回来了！荆迟国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你还来见我做什么？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介初长老说：\你虽然知道我们四位长老半路被阻，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暗算了我们，但我还是想表达一下我的猜测。\

大长老走下城墙，沿着昏暗的石道缓慢前行。他的背影与地上的巨石路面一样苍老。大长老并不想听介初长老的猜测，但他还是用他温柔的语调说：\你想说就说吧！你就别管我有没有听到了！\

介初长老亦步亦趋的跟在大长老身边，他肥硕的身材艰难的弯腰，做出一副恭顺的样子，说：\我们四位长老都是化神境，我们结伴而行却中途迷了路！这个背后的人，应该是一个超越了神的存在！为什么我认为他超越了神呢？因为血魔厉无绝就是一个神，但这个背后的人，并没有因为厉无绝的出现而现身，所以，他很有可能并没有把厉无绝放在眼里。甚至厉无绝也只是他的棋子。\

大长老如同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的叨念着：\是又怎么样呢？不是又怎么样呢？谁是谁的棋子，又怎么样呢？\

介初长老直言不讳的说：\看来我们万法城需要新鲜血液了！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养老的人，怎么能担负得起天下大任！\

大长老说：\你这个性子！今天还是不要走了，就留在我的府上暂住一夜吧！\

介初长老此时已经走了。大长老摇着头，苦恼的表情再次浮现在他的脸上。他沿着昏暗的石道一步步向一眼看不到头的黑暗走去。

千年不息的烈风反复鞭挞着这座屹立在高峰上的巨城，呜呜的声音从巨石城头的每一个巨石孔洞里响起。大长老听这种悲苦的音乐，已经听了几百年，尤其是最近这百年时间，他从未离开过这座孤城，甚至没有离开过塔顶，这烈风已然成了陪伴他最久的伙伴。

大长老像往常一样，走进他那间狭小的，没有窗子的暗室。他重复着已经做过无数遍的动作，他摸索着找到火石，点燃油灯，擦拭桌椅，整理被褥……他像个普通的迟暮老人，丝毫没有修行者的特征。

收拾完了屋子，他就坐在床上看着油灯的火焰发呆，直到门外的廊道上响起脚步声，他的眼球才动了一下，自言自语的说：\该吃饭了！\

可是今天来送饭的弟子却比平时更匆忙，从他凌乱的脚步和不均匀的呼吸就可以感到他的慌张。

\不好了，大长老！介初长老他从台阶上滚下去，摔死了！\弟子刚推开门就大声说道。

大长老呆滞的没有说话，一阵风从门外吹进，烛火飘摇，忽明忽暗的烛光下，大长老仿佛瞬间苍老了几百岁。他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看来，你说的没错，是该吸纳新鲜血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