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者04

实验室，张镜禹正在显微镜下研究从几名患不明肺炎病人血液里提取的病毒毒株。林栋梁层曾仔细研究过病人的病历和治疗历程，这些不明肺炎患者曾与南华海鲜市场有密切接触。按照这个思路，张镜禹认为病毒具有传染性。他翻开早前的一些检验报告，其中有提到：

2019年12月24日，7名从庆山区转院到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患者，这些病人因患有不明原因的肺炎而入院治疗。转院之后，第一批患者的血液样本送到了病理科。张镜禹记得，当时他就觉得那些病人的病因很可疑。

五天前，7名患者病情突变，2名已死亡。张镜禹从事传染病工作多年，职业敏感让他深感这病不简单。在第二阶段的病毒研究过程中，他一边叮嘱医务人员加强防护，一边率先让人每天采集剩下5名患者的支气管肺泡灌洗液送去检测。历时三天，张镜禹和助手在这批药管中，发现了新型的冠状病毒。

检测报告第一时间送到了院长办公室，钟淮善看到报告的内容，离开召集了院内高层会议，林栋梁和张镜禹也出席了会议。

会议室内，气氛满是压抑，一片阴霾笼罩着众人。秘书把病理科的报告给每一个人都分发了一份，众人看到报告的内容均不约而同地皱眉。

心肺科的分管领导首先发言。

高管3：“张医生，你确定这个不明肺炎患者的病因是新型冠状病毒吗？你知不知道，一旦确定，这件事要上报省疾控中心，会引发巨大的社会影响的？！”

张镜禹：“我确定。我们已经反复检查过很多次了。这个病毒就算导致那几名不明肺炎患者感染的病原。我建议，尽快和省疾控中心联系。这种病毒的来源，特性，传播途径我们都不知道，而且目前不知道怎么治疗。”

高管3：“林医生，目前你们对病人采取什么治疗方式？”

林栋梁：“主要还是以保守治疗为主。现在没有办法了解什么药物对病毒能造成有效抑制，所以不敢随便用药。”

一众高层顿时沉默了，如果上报省疾控中心，那就意味着事情失控了。如果不上报，那可能会出现更坏的影响。众人陷入了沉思，林栋梁见众人的表现，他将目光转向了院长钟淮善。

钟淮善皱着眉，反光的眼镜片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就在林栋梁以为会议就会一直这么沉寂下去时，钟淮善突然开口了。

钟淮善：“马上上报省疾控中心。”

钟淮善的话让林栋梁和张镜禹松了口气。

高层们：“院长！”

一众院内高层没想到钟淮善会不征询他们的意见，直接做出了决定。

钟淮善：“不用再说，就这么决定。”

高管3：“可是，万一只是普通变异的肺炎，只是那种普通流感，而不是危害性传播疾病呢？”

钟淮善：“那万一不是你说的那种可能呢？万一这病毒就时危害性的传染疾病呢？”

高管3：“这…”

钟淮善：“如果是误判，最多也只是被省疾控中心批评，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如果真的是危害性传染疾病，而我们瞒报了，那等疾病全面爆发的时候，谁都无法承担那个后果！”

钟淮善的话仿佛平地一声雷，震惊了在场的众人。高层们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反驳的话说不出来。气氛又陷入了沉默。秘书见局面僵着，她不敢吭声，低着头看桌面，努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但是老天爷好像没有听到她的祷告，这时，钟万山点名她。

钟淮善：“小宋，你去联系省疾控中心办公室，发函过去汇报我们这边发现的问题。问一下那边，看看高主任什么时候有空，我亲自打电话过去。”

秘书：“是的，院长。会后，我马上去办。”

钟淮善：“今天的会就到这里，散会！”

一众高管起身陆续离开，走在最后的林栋梁和张镜禹被钟万山留了下来。偌大的会议室只剩张镜禹，林栋梁和钟淮善三个人。

林栋梁：“院长，您单独留下我，是不是有什么要安排我去做吗？”

钟淮善：“林医生，那剩下的5名不明肺炎患者，他们现在情况怎样了？”

钟淮善提起至今还在IcU的5名病人，林栋梁的脸色也沉重了。

林栋梁：“3号之后，那几名病人陆续出现了几次病危的情况，虽然抢救过来了，但是他们有肯能熬不了多久了……”

钟淮善：“怎么…怎么会这样？”

钟淮善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病人从发病到病危，反应居然这么短暂和迅速。

林栋梁：“患者的并发症很严重，而且是多种并发症。我们已经进最大努力了。而且最近开始，门诊那边也开始出现了类似症状的病人，有病情轻的，也有病情重的。住院的人数我担心可能会增加。”

这时，在一旁的张镜禹突然开口。

张镜禹：“院长，照这个情况看，真的很有可能像是当年非典一样的传染性极强的疾病。”

钟淮善：“非典……居然是非典…”

钟淮善在2003年的时候就参与了抗击“非典”，当时的“非典”在南方肆虐，尤其是珠三角，更是成切了“非典”的重灾区。当年的非典型肺炎造成了极大的社会恐慌，参与一线的医护人员和抗疫人员曾死了很多人。2003年的“非典”，那是一代人曾经的噩梦。钟淮善没想到，18年后，又一种不明肺炎席卷而来。

张镜禹：“院长，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必须提前有所行动。医院所有的医护人员要开始注意防护，消杀工作要开展，把有不明肺炎症状的病人单独收治，以确保预防感染。”

林栋梁：“张医生说的对。院长，慎重起见，这个办法最好。”

钟淮善把张镜禹和林栋梁的话在脑海里反复过了几遍，最终他决定采纳他们的建议。

笃笃笃…

院长秘书此时突然进来了。

秘书：“院长，省疾控中心来电话了，是高主任找您。”

钟淮善：“好，我马上过去。”

……

离开会议室之后，林栋梁和张镜禹并排往办公室走去。走到岔路口，他们准备分开。林栋梁刚走几步，身体突然传来一阵无力感，他摇晃着身体，跌撞的往墙边走去。

咚！

张镜禹听到声响立刻回头，他看见林栋梁倒的背影坐在墙边，整个人一动不动。

张镜禹：“老林，老林，你怎么了？”

张镜禹跑到林栋梁身边，想要把他扶起来。可是任他怎么努力，可是林栋梁一个大活人，，他一个人搬不动。

张镜禹：“老林，你应一下我。”

见林栋梁没反应，张镜禹立刻从口袋拿出手机，刚找出急诊科的电话，准备按下拨号键，一直宽大的手伸过来按住了拨号页面。

林栋梁缓过神来，靠坐在墙角，他深呼了一口气，看了看自己的手，还能动。

林栋梁：“我没事，就是最近太累了，没有休息好。”

张镜禹有些怀疑的看着林栋梁，他并不相信林栋梁的解释，反而觉得林栋梁很异常。

张镜禹：“不对，你的反应绝对不是休息不足。老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林栋梁哑然，张镜禹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锐利，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谎言。但是他并不打算和张镜禹说实话，而是自顾自的起身，假装自己很好的样子。

林栋梁：“你想多了，我哪有什么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你就是职业病，看什么都觉得有问题。”

张镜禹：“不对。你…”

林栋梁没继续和张镜禹多说，他害怕再待下去会暴露出异样。他直接走了，留下一个挥手的背影。

张镜禹看着林栋梁有些僵硬的步伐，专业触觉告诉他，林栋梁有问题。他想起林栋梁最近请假有些频繁，对于工作狂的林栋梁来说，很不正常。加上今天的情况，张镜禹坚信林栋梁有问题，这些未解的问题就像是一个谜。这个冬天，好像还有很多未知的问题和困难。

……

门诊部，胡家其正在给一个病人看诊。这个病人是普通话发烧的症状，感冒咳嗽。冬天是感冒的高发期，医院门诊每天都会接诊对不起的一般感冒患者。

胡家其准备下笔给病人开一个治感冒的寻常药方时，面前的病人突然呼吸急促，脸色泛红，剧烈咳嗽，到在地上抽搐。这情景，胡家其也被惊到了。他立刻蹲下身给病人做急救，一遍朝门口大喊。听到叫喊声的护士进门一看，吓了一跳，立刻找来几个男护士和担架床，把病人紧急转送到急诊科。

胡家其想跟去，但是护士拦住了他。

护士：“胡医生，您还有其他病人。”

看着聚集在看诊室门口的病人，胡家其才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时一个门诊医生，不能在坐诊时间随意离开工作岗位。这一刻，他觉得很憋屈。

无奈之下，胡家其继续他的工作，给剩下的病人看诊。直到门诊下班，胡家其才解释了一天的工作。太久没有坐诊看病，胡家其觉得看诊一天比他做一台手术还要累得多。

离开诊室时，他刚好遇到之前的护士。

胡家其：“小赵，早上那个送去急诊的病人怎么样了？”

赵护士：“哦，胡医生。那个病人送去住院部了，他好像是肺炎？”

肺炎？最近这个词总是高频率出现。他

胡家其：“哦，好的，谢谢。”

赵护士：“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忙了。”

胡家其：“嗯，好的。”

赵护士走后的胡家其想了想，还是给心肺科的同事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那个病人的情况，得知对方确诊为不明肺炎患者，已经单独隔离收治了。

不明肺炎，这个词就像是阴霾，一直阴魂不散的感觉。胡家其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不明肺炎有可能会引发大事。胡家其的担忧，在不久之后的确应验了。

滴滴…

一条消息出现在胡家其的手机上。医院发布公告，即日起全院门诊，急诊收治的疑似是不明肺炎患者都同一集中安排治疗。所有工作人员开始加强防护，避免感染。

在后来，大家才知道钟万山的这一个决定是多么正确。

……

两周后，疫情蔓延全国，造成了极大的恐慌。

这天下班，胡家其回到家见到了自己的长子胡迎阳来到家，他甚是高兴。

胡家其：“阳阳，怎么不提前告诉爸爸，爸爸去接机呀。”

胡家其看着比自己还要高的儿子，眼中满是骄傲。

胡迎阳：“爸，您工作忙。我已经是大人了，自己认识路过来。”

胡家其拉着儿子坐下，关切地开始询问起他的学习和生活。一旁的妻子柯洁很是不爽，但是又不能把内心的情绪表现在脸上，只好假装高兴的样子，在一旁陪着。

胡迎阳看了一眼柯洁，嘴角弯弯，甚是不屑。

胡家其：“阳阳吃饭了吗？”

胡迎阳还没开口说话，柯洁就连忙插嘴。

柯洁：“老胡，你都忙了一天了，先歇会。胡家其：“没事，我不累。我看到我儿子，我高兴。”

胡家其的话戳中了妻子柯洁不爽的地方，她差点没维持着温柔贤淑的表情。

胡迎阳：“爸，我就刚到而已。”

胡家其转头看向妻子，有些不满的表情。

胡家其：“怎么没让阳阳先吃饭，饿着怎么办？”

柯洁僵着脸，假笑着。沉溺在见到长子的喜悦中的胡家其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妻子的一样。胡迎阳看着柯洁被当众下了面子，心理很是解气。

柯洁：“阳阳，这孩子要等你回来才吃。我都没敢让冰冰，铭铭先吃饭。我知道你喜欢一家人团圆，所有都饿着肚子等你回来呢。”

胡家其没有听出柯洁话里的不满，而是搭着儿子的肩膀往饭厅走去，有说有笑的样子，让柯洁很是不爽。

这一晚，有人高兴，有人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