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至少也得给材料费

一路上亚历山大努力分辨风声中客人和店员之间的交谈，还真让她听到了两则特殊的信息。

首先是昨天晚上入夜后不久，有个从境内来的壮汉喝醉了在旅店里面闹。然后他就被老板一只手扔出去了，磕到脑袋当场昏迷……也没有同伴帮忙。最后是送到教堂治疗，差点死在商业街的路上了。

然后就是昨天深夜，贫民窟又一个穷鬼被连环杀人犯分尸了。这是第四个了，手法相同但也不能排除模仿作案的可能性。

“嗯？昨天晚上有人在贫民窟被分尸了诶，夜里也没有个巡逻的么？”亚历山大低声询问三人。

“习惯了。”丘得密发出一声叹息。

“我们就住在贫民窟啊，等一下和教堂的人问一下那个什么分尸的事情吧，这要是砸到我们头上可就糟了。”亚历山大忧虑的说道。

丘得密点了点头:“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好。过去的一年里面挑战杜尔镇规则的人不是被灰鼠的游荡者刺死，就是被教堂的逐日人的缚誓者队长挂在银城城门头示众。即便是这样都还会有疯子出现，这里就是这种鬼地方。”

派翁抱怨了一句:“谁说不是呢，有够混乱的……等以后赚到钱了，绝对要离开这片鬼地方，找个好地安家。”

“然而一年过去了，我们还是这样。”拉斐尔吐槽道。

“……不要打破我的幻想啊。”派翁落泪。

“唔……总而言之先去教堂吧。”亚历山大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继续走。

走近圣耀之神教会这个不大的教堂，亚历山大看到了斑驳的石墙上满是岁月的痕迹。虽然建筑整体看起来简陋，但能看出这里的信徒对它非常关心。周围的地面打扫的相当干净，房顶和砖墙上还有比较新的修缮痕迹。

丘得密躲进附近的建筑物阴影中，亚历山大略一犹豫上前敲了敲散发着新漆味道的教堂门。

两个穿着闪亮胸甲的士兵打开了门并看了三人一眼，没多说什么。教堂内是一个空旷的参拜厅，黄土的地面砸的很平。虽然没有彩绘玻璃的大穹顶，但确实给人一种安心平静的感觉。

教堂的尽头有一个不大的实木演讲台，演讲台后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小门。

派翁知道有一位叫做格格莉亚海伦娜的义务牧师海伦娜为贫民进行免费的治疗，而她现在就在一个木长椅座位上低声祈祷着。据派翁所知海伦娜是信仰黎明女神索菲娅·费尔南达的牧师。杜尔镇因为医生人手不足，性格温柔的海伦娜也被自荐被派遣了过来。教堂内温暖的阳光照在海伦娜的脸上，祈祷声显得教堂十分宁静。

亚历山大静静地走到她的身侧。

“愿索菲娅保佑你我。”此时亚历山大才发现原本海伦娜是闭着眼的，方才结束了祈祷词睁开眼睛在胸前画了一个半圆。

看了看教堂四周有被震撼到的拉斐尔和派翁也跟着凑了过来。

海伦娜用湛蓝纯净的双眼看了亚历山大几秒然后开口念道:“黎明初至，各位有何事找我。”这前半句是标准的牧师神叨叨的解释，而后半句直入正题。.

“死者……”亚历山大犹豫了一下:“理应回归尘土，所以需要几瓶祝福过的圣水。”

“既然是为了除害而来，愿索菲娅祝福你们。”牧师平抬双手，一阵朦胧的光辉从穹顶透射而下的阳光中显现。三人感到一阵舒适，尤其是派翁。

“啊……请加大力度!”派翁感觉自己的身心被治愈了。

“这就是太阳的力量么。”拉斐尔喃喃自语道。

“谢谢您。”亚历山大对海伦娜点了点头。

“要几瓶呢，我去给各位取来。当然还请支付最低限度的材料费用。”派翁知道其实圣水的造价高达二十五派斯，教堂的圣水只是收了个瓶子钱，效用却和外面流通的圣水一模一样。

“愿神能看见您善良的心灵。”亚历山大再次点了点头。“两瓶，谢谢。”

“请稍等。”海伦娜对着三天笑了笑后走到实木演讲台后方的小门，打开又轻轻带上。

三人觉得最好还是老实待着，所以只是站在原地观察四周并没有走动。

从教堂的大小来看，两阶台阶之上的那扇小门后还能容纳几个房间的样子。

参拜厅内的光线很好，所有座位上都能照到阳光，不愧是象征着太阳神力的教堂，窗户都很高看不到什么特别的风景，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了。

三人没有等待太长时间，很快海伦娜拿着两瓶和治疗药水尺寸一样的玻璃瓶过来了，这圣水的颜色和水一样是透明的但晃动就会产生微微的白光。

随着海伦娜走近，她伸出了拿着圣水的手，亚历山大注意到海伦娜的指甲都很久没有修理了。

亚历山大看到这里觉得不太对劲，神职人员应该在这方面比较用心才对，她决定观察一下海伦娜。

海伦娜身着朴素的衣装——亚麻棕灰色兜帽上衣和棕色亚麻布长裤，里面的衣服是白泛黄的衣服并不能看到太多。没有任何意义上特殊的打扮，包括衣服上也没有索菲娅教会的圣徽。唯独是指甲突出了一公分左右的长度，亚历山大看不出任何异样，行为举止都很符合她认为的神职人员。

“谢谢。”亚历山大接过圣水，顺便眼神暗示了一些拉斐尔给钱。

拉斐尔从口袋内掏出钱币递给牧师:“愿神明祝福您。啊，如果这句有所冒犯，还请海涵。”

此时亚历山大显得犹犹豫豫地开口了:“唔，那个。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不知道您能不能解答一下？是这样的，我们听说了贫民窟的分尸案件。事实上，我们就住在贫民窟，所以想问问这件事……”

“世道越来越乱了，杜尔镇本身也只是银城无法管制的混乱和高层的利益延伸的集合体。以银城的放任，迟早这里的矛盾会爆发的。”海伦娜平静地这么讲述。

亚历山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谢谢您。不过，在矛盾爆发之前，我们有什么能做的吗？”

“这件事你应该找那位名为布莱恩的缚誓者，我也只是一个牧师，不懂那么多。”海伦娜摇了摇头。

“额，其实我也刚来杜尔镇没多久，布莱恩是哪位？”亚历山大尴尬的摸了摸额头。

“这还是问问你的同伴吧。”派翁听此也把手放在亚历山大肩膀上。

“唔，好吧。谢谢，那我们告辞了。”亚历山大不再久留，施礼离开。

三人走出教堂，丘得密从阴凉处走过来。

“你们知道那个布莱恩是谁吗？还有什么逐日人和缚誓者。”亚历山大觉得后者有些熟悉却想不起对应的记忆。

“算是是本地的头头，实力很强。我听说曾在大失忆之前也发生过一次恐怖的灾变，当时整整一个月太阳都没有再升起。所有太阳领域的牧师都无法再感应到神祗的伟力。一个叫做逐日人的组织应运而生，他们许下了需要严格遵守的誓言却意外获得了引动部分太阳领域神力的能力。后来吟游诗人们给通过誓言和刻苦训练获得施法能力的这种超凡职业取了个名字就叫缚誓者。”派翁简单地说了下自己知道的。

“很危险的那种，尽量不要招惹。他全名叫戴维斯·布莱恩。是一个正直的人，传闻他和杜尔镇主教这种半纵容非法行为的治理方式十分不满。如果有机会，他会把闹事的暴徒打个半死，甚至直接宰掉。”拉斐尔也补充了一下派翁所没提到的。

“唔，这样啊。”亚历山大摸了摸下巴，看来还是有机会在接触吧。然后她把两瓶圣水都递了出去，派翁接了过去。

四人去深井处购买了水又去车马行找伊日拿昨天定好的东西，其中的那只有一口口酒的小酒瓶被丘得密放在了自己的腰间。

离开了杜尔镇的东栅栏门，四人沿着山脚在荒漠上艰难前进。而那旭光山脉上有鹰类的魔兽群居，这也是为什么银城这么重要的原因。荒漠上的风沙和温度永远是令人望而生畏的，一路上几人遇到的活物就只有半干的根系植物和远远看见人类就逃跑的沙蜥。

“啊……如果可能的话真不想再回这里啊……”亚历山大边走边小声的抱怨，风声盖过了她的声音因此也没有同伴回复。

经过长途跋涉，四个人顶着风沙终于是抵达了逆流商会和灰鼠盗贼团联合开采的主矿附近。四人已经饥肠辘辘，终于是看到近处的山脚的一块避风大石下有着一个熄灭的篝火。甚至篝火边还放着一个铁锅，应该是所有人公用的，或许可以去休息一下。

“哈，那边有一个营地啊？要去看看吗？”亚历山大看清楚后又急忙用头巾挡住风沙，以免迷了眼睛。

“行啊避会风，风小了再走。”丘得密表示赞同。

“那就去看看吧。”派翁随手抓了一把带着沙土的草根塞进嘴里吧唧吧唧开吃。

亚历山大看着吃土的派翁表情呆滞。“喂，醒醒，饿疯了么！”拉斐尔抓住派翁双肩使劲晃。

“啊？”把嘴里的草根咽下去的派翁一脸懵逼:“其实大地母亲还是挺好吃的，别这么惊讶，之前我不是也吃草了吗。”被摇晃了几下后派翁还舔了舔嘴唇边上的陈年老土。

“别在意，我们三个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怪胎。”丘得密叹了口气，拍了拍处于震惊中亚历山大的肩膀。

“行吧……”亚历山大坐在了避风处掏出伊日那边准备的豆饼和水解决饥渴这一问题。

检查了一下器具后她用燧石点燃干草生火，丘得密把水和肉干放入锅子。肉干内有足够的营养和盐分，加上水搅拌以后味道恰到好处，还可以把豆饼泡进肉汤，想想就美味。沙蜥肉在贫民窟的销量好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估计吃了以后感觉挖坑的力量都大了一点。

亚历山大唏哩呼噜地吃完这份不算丰富的午饭:“我总感觉那里没弄对，味道不如预期的好。”

也已经吃完的丘得密闭上了双眼的丘得密说出了自己的秘诀:“肉干在煮之前最好泡一下，一个去掉多余的盐味，一个将肉质放松。虽然我们没有这种盈余就是了。”说完了她继续养神。

在队友们恰肉汤的时候，趴在地上找着草根吃的派翁显得有些诡异，不过亚历山大也准备了他那份并让拉斐尔把他叫过来也吃一口。

揭过这个小插曲，四人再次出发，很快就抵达了主矿的入口处。这个矿洞在几百年年前探出了庞大银矿矿脉，而现在已经几乎被挖空。有无数白银和秘银被送入了银城然后在帝国境内流通。

而在不是很远的地方还有一个最初由冒险者们挖出的侧矿，两者之间并不联通。

挥发毒的蓝银矿石在侧矿里面，而四人的任务目标在主矿。远远看去就可以发现一些沙蜥们被栓在主矿所在山脚的一处乱石阵之内。主矿门口还有两个身材高大的黑甲战士，一个背着巨斧的强壮男人和一个单手握住插在地面的双手大剑之上，另一只手放在了戳立在地面上的巨盾上英姿飒爽的女性。从装备看，很显然他们是逆流商会雇佣的冒险者，有着良好的武器装备和壮实的体型。

“唔……那些人看起来也是来搞定那个不洁生物的吧？估计不会轻易放我们进去抢生意的？”亚历山大觉得有些压力。

“哈？抢什么生意？我们是来找丢在里边的同伴的，对吧？”丘得密挑了挑眉。

“额……”亚历山大皱了皱眉:“说实在的，如果他们自己就能清理掉那个东西，我们回头去抓沙蜥也比这样混进去好吧？”

“逆流商会雇佣的冒险者，会阻止其他人进去的么？我倒是觉得，他们巴不得更多落魄冒险者进去为他们拼命。”拉斐尔思考后提出了一个靠谱的猜想。

“把我们当做炮灰使吗？”派翁脸色一黑，实质上确实黑了些。

“我去问问，省得白跑一趟。”拉斐尔告诉队友自己的打算，而丘得密点了点头说道:“去吧。”

“老哥，逆流商会的悬赏还作数么？我看，你们似乎已经解决掉不洁生物了。”拉斐尔搓了搓手，将双手摆在明处后自来熟的靠到两个黑甲战士边上好奇问道。当然，这份好奇并不是假装的。

“当然，不过你一个人还是别去送死了。”巨斧战士沉声说道。

“我们的职责是守卫出入口，没必要分队和里面的不洁生物拼死拼活。”另一个女性战士插嘴道:“当然如果那些玩意冲出来，我不介意活动一下筋骨。”

“谢了呀，我们是一支队伍，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还以为要白跑了一趟了。我觉得我们还是有点实力的，待会我就把他们喊过来。”拉斐尔半是埋怨又是惊喜悬赏还在，连忙鞠躬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