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不敢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第四天的早上，南元城外，不少人在这里聚集。
今天，南元学院的五个学子即将启程，前往灵院考核之地，他们的成功与否，会直接关系着学院在来年是否能够得到更多的支持，他们本就是学院的骄傲，也许在未来，他们还会成为人族的中坚力量。
于情于理，在他们踏上征程的这一天，自会有许多人前来相送。
当然，唐泽是例外，不会有多人把他看成是学院的骄傲，众多相送的人中，也只有柳相文是来送他的。
城门口很热闹，诸多的人不停的和赵烛四人说着话，以示一份友好和尊重，拉近下关系，期望结下一份善缘。
王腾笑着嘱咐赵烛等人，突然眉头一皱，冷声道：“时辰也不早了，唐泽竟还没来，让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等着，实在可恶。”
柳相文眉梢挑了挑，正想回怼一句，然后看到了远处，慢慢走来的唐泽。
待唐泽近了后，柳相文心神轻动了下，今天的少年，好像和以往变得有些不同了，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同，他也说不上来，难道是错觉？
到众人面前，唐泽淡淡道：“你们不是还没出发吗，着什么急？再者，我让你等了吗？”
话音传出的一瞬，整个城门口，顿时变得无比安静。
柳相文心神霍然震了起来，唐泽真的变了，绝不是自己的错觉，那，到底发生了什么，短短三天时间而已，他会有如此的变化？
王腾脸色顿寒，冷声道：“好一个罪子， 简直无法无天了，老夫今日若不…”
话没说完，唐泽踏步到了他的面前，道：“想杀我？来，出手！”
王腾眼瞳猛地一缩，那已然提聚的气势，仿佛被阵扎破了一样，飞快的开始散去。
他当然想杀唐泽，可绝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做。
他现在，只是想教训一下唐泽，让这小子知道，罪子就是罪子，即便有机会进入灵院，都也不可能和其他人一样，身份上有不小的转变。
然而此刻，他却不敢出手，不是柳相文在旁盯着，是唐泽平静眼瞳之中，让他看到了一抹，令他都为之心悸的冷酷，以及疯狂。
“好，好！”
场面在冷清了数息之后，王腾放声一笑，用这样的笑，来化解自身的尴尬。
“刚刚从学院结业，这便开始目无尊长了，似你这般薄情无义之辈，和你父亲一模一样，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希望灵院的诸位眼睛都放亮一些，别到时候，我人族又出一位叛徒。”
很恶毒的话！
唐泽道：“我父亲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评价，你没资格。”
“你…”
“你说，让灵院的诸位师长眼睛放亮一些，你这是在教他们做事吗，而这，算不算以下犯上？”
“唐泽！”
“灵院考核资格选拔战上，你所做的那些事情，需不需要我到了灵院之后，如实的告知灵院中的师长们？”
王腾脸色越发铁青下来，唐泽淡然一笑，道：“当然，我是罪子，我的话，应该不会有人相信的，你大可以在南元学院继续一手遮天。”
“唐泽，准备启程吧！”
柳相文拉过了唐泽，将他带到边上，问道：“怎么了？”
唐泽道：“没事，顺口说些话而已。”
柳相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灵院不比学院，挑战更多，当然也更加复杂，你的能力老夫不怀疑，只是担心…”
唐泽道：“您不用担心我，唐泽已经长大，不管未来会面对什么，我都会照顾好自己。”
柳相文沉默了下来，心中有一声叹息。
他自认为，还算了解这个少年，故而先前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少年变了。
少年的确变了，说话时，语气不疾不徐，比以往更加平和些，却多了一份坚决，一份毋庸置疑，甚至还透露着几许决绝。
短短三天，就有如此变化，实在匪夷所思，还是说，曾经的少年，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有一份隐藏？
“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启程了，你们废话说完了没有？”
王腾在远处冷喝着。
柳相文握了握唐泽的手，走到前方的大路上。
道路一侧，停着一辆巨大的马车，坐上五、六个人都应该还绰绰有余，而除了唐泽、赵烛五人外，学院还派了些人，会护送他们过去。
现在的人界，并不怎么安全。
柳相文看着唐泽，道：“到了灵院，好好修行，切莫忘记了自己的初心。”
自己的初心是什么？唐泽有些记不起来了，但在这个老人面前，他也不会忘记自己说过的话。
“您多保重！”
柳相文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着唐泽上车。
王腾却伸出手，拦下了正要上车的唐泽，冷漠的说道：“身为罪子，你还没资格乘坐学院的车，让学院的强者护送，自己徒步过去吧！”
唐泽轻声一笑，王腾就是王腾，他是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找自己麻烦，或者给自己罪受的机会，这样的人，其实很好。
好在哪里？
柳相文冷冷道：“学院无此规矩，人界更加没有这样的规矩，王腾，你不要太过分了。”
王腾道：“人界无此规矩，那是没有想到，竟有人禽兽不如可以背叛人族，连祖宗都能忘记，而现在，老夫就给南元学院加上这个规矩，罪子，自己滚过去。”
这老东西，还真敢说啊！
柳相文连忙拉住唐泽，生怕他会冲动。
唐泽轻轻抽出手臂，说道：“柳老，我没事，您不用这样。”
“唐泽？”
唐泽笑着摇了摇头，道：“先贤人皇陛下曾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书，借此机会，我也好好看一看这沿途的风光，相信，这会对我的修行有帮助。”
“倘若有人想要借这个机会做些什么事情，我也愿意给出这个机会。”
有人的脸色，顿时变得不自然起来，好在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唐泽身上，不会关注到他。
随后，唐泽看着身前的王腾，声音并不如何凛冽，脸上也还挂着笑容，却是让附近所有人都感觉到，空间的温度降低了无数。
“把你先前的话，重新说一遍。”
王腾冷声喝道：“怎么，你还想与老夫动手不成？”
唐泽笑了笑，道：“当天我与吴凌大战结束后，柳老问世人，让世人扪心自问，好好看一看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答案是什么，这个答案，大家应该都找到了。”
“王腾，你呢？”
一声王腾，便是目无尊长，便是放肆至极，但，那又如何？
唐泽道：“我听说，当年的你，曾动过心思，想收我父亲为徒，从而借我父亲的天赋，为你自己换取更好的未来，是不是？”
这是事实，然则，知晓这件往事的，已只有学院的这些老人，太多人不清楚，唐泽这般光明正大的说出来，王腾固然有过狼狈，有过丢脸，这一次，仍然让他无法忍受。
唐泽再道：“我父亲知你这般投机倒把的心思，于是拒绝了你，后来有一次，他向灵院建议，从而绝了你向上的机会，这，才是你恨我父亲的缘由，而并非是其他，是也不是？”
这些往事，太多人不知，如今说出来，便也给了众多人一次思量的机会。
往日里的正气凛然，却是在公报私仇吗？
瞧着对方那张已然有几分狰狞的脸，唐泽轻笑道：“可是不得不说，王腾，你运气真好!”
王腾的运气好在哪里？众人当然都清楚。
唐泽之父唐明申，一代天骄，风华盖世，那是王腾连恨，都不敢恨的存在。
却偏偏背叛了人族，方才给了王腾这个机会，如若不然，他王腾就算蹦上天去，也够不着唐明申的丝毫。
王腾嘿嘿的笑了起来，森然喝道：“不是老夫运气好，是你父母猪狗不如背叛了人族，你是他们的儿子，就活该受这些侮辱。”
唐泽亦是在笑着，说道：“现在我觉得，你的好运到头了，因为，我绝对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
这是什么意思？
柳相文和赵烛对视一眼，各自脸色大变。
就在此刻，唐泽的声音，幽幽的响起：“灵院中，挑战更多，机会也更多，即便我是罪子，也能争取到不少，当我有足够权限的时候，王腾，我会第一时间来杀你。”
天空中，仿佛炸起了惊雷，震得的人心，剧烈颤抖！
唐泽要杀人，要杀的还是南元学院院长王腾，何等霸道，何等放肆，又是何等的不可思议。
“唐泽，你住口！”
柳相文厉声大喝，在唐泽面前，从未有过如此的疾言厉色。
唐泽知道老人是在关心自己，当众说这样的话，不管王腾品性如何，这都大逆不道，要被有心人传播出去，灵院势必会为此对唐泽着重惩罚，或许都还会剥夺掉他入灵院的资格。
“柳老，不要紧的，除非人界强者亲自出手杀我，否则，就不会阻我进灵院，因为我唐泽，人族不敢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