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莫做井底之蛙

果不其然，他瞬间调整姿势，停在雪燎原眼前，继而两手上下一掰，竟把已经咬下来的虎口生生给撑开了！

它虎口被扼，虎爪立马便扫向太叔京腰间。

太叔京把手收回，直接后跳躲过。

但这还没完，只见雪火在虎口中凝聚收缩，过不多时“轰”白色火球迎面射来，太叔京方才立定，这时火球已至三丈之处，要闪已来不及。

太叔京将四道灼息凝在胸口，猛吹一口气将火球阻在半空，随后更惊人的事情发生了，灼息竟裹着白火倒被太叔京吸进腹中。

圜穹眉目一凝，这是「千钰吞火法」本是用灼息将火焰还原成热气而后融入体内化成灼息，便是到第二重境界也不过是较为不惧凡火煅烧而已，她哪里知道太叔京体内早已被玉鼎丹塑得严丝合缝，肉体强健远胜祖辈的第二重境界，便当真跳到火里也不妨事。

太叔京胸口鼓胀，一个深呼吸“轰”，将火球原模原样地还了回去，这次轮到雪燎原面对自己吐的妖火，连圜穹都有些被吓到，这小子吞火已是了得，居然还能吐回来！

雪燎原虽然也不怕自己的雪火，倒也没打算正面抗衡，它知道哪怕一瞬间停滞都会失掉先机，现在的太叔京比两年前强多了。

太叔京抬头一看，雪燎原已跳过火球，高高跃起，这种弹跳力十分惊人，若是当年它便以这种架势扑将过来胜负实未可知。

人和虎都已经不是当年了。

雪燎原在空中划出一道长弧，合身直扑下来，前爪先到。

太叔京也不以蛮力取之，而是顺着它飞扑之势后倒卸力，他明白跟一头飞扑而来的通幽巨虎力拼那是一定要吃苦头的。

待雪燎原坠力稍缓，太叔京一只脚顶在雪燎原腹部，双手揪住虎腰，忽然猛一发劲，雪燎原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倒在地上的太叔京往后一摔，但它依然很敏捷，半空中翻过身子，仍是稳稳四足落地，太叔京也趁机翻身而起，单手扶在膝上随时准备应对下一波攻势。

“扑得好！再来！”太叔京叫道，他许久没有正经打过，正要试试自己空手到底能到什么地步。

“嗷——！”雪燎原也以吼声回应，它也很喜欢这种对等战斗，同样也是许久没有斗过，早已耐不住了。

太叔德在旁边早就看傻了，这种战斗不是他能做到的，甚至是拿着武器也不敢如此正面对抗一只通幽期的巨虎，而太叔京不仅仅是拼力，在技巧上也早胜过自己多矣。

一人一虎同时朝对方冲去，正要再较高低，顿感一道剑气袭来，锋锐无匹，雪燎原身上白火凝成一束便成一道火柱喷去，太叔京也止了去势，运起十道灼息飞身上前，挥拳便打。

这是他们俩各自心领神会的默契使然，所以才能立时停手并且一同合击对抗突入而来的剑气。

“轰——！”

气流炸开，雪燎原四足抓地被推出几丈远，太叔京从爆炸中心倒翻而回，有点狼狈地掉了虎背上，就像挂了一条鱼。

烟幕散去，只见圜穹敛袖站在对面。

太叔京搭在雪燎原背上，歪过头来叫道：“您突然出手也不招呼一声，我和小雪正打在兴头上呢！”

雪燎原表示同意：“吼……”

圜穹面对这对搭档的抗议只是嗤笑：“蠢……敌人袭击会和你们打什么招呼吗？”

“呃……”的确是这个理，太奶奶既然是有意突然出手自然是不可能打什么招呼，和敌人袭击是一样的，反应不过来就完了。

于是都没话说了。

圜穹又道：“何况老身也不过是使了三分剑气而已，若是换成旁人有意加害可就不是三分力了，你们还有命在？”

又是如果，太叔京觉得圜穹今天很奇怪，各种方面来说都是，无论是悄无声息地站在湖边等着揪他还是之后莫名其妙训斥，再加上这突然出手，一切都很奇怪。

“太奶奶，您今天怎么怪怪的？山里除了您就是爹，哪里有什么敌人。”

雪燎原？那就更算不上什么敌人了，它变成一只猫显然是因为洗净了妖气而得了灵性造化，才能来回转换，根本算不上什么隐藏威胁。

圜穹看了他一阵，忽然道：“你小子真愿意一辈子窝在这山里，而不去外面的世界里闯闯？”

“我……”太叔京欲言又止，他想说愿意永远留在天绝山陪着太奶奶，但终究没能说出来。

他想起两年前夜天行所描绘的神洲大陆，那天地辽阔，冰原树海，山川大泽，许许多多的人，天绝山虽好，却终究境地有限。

便如圜穹当年所说：“烟山浩海之中，神陆诸国之外，颇有神异，活个百岁返老还童有什么可滑稽的？你小子看着聪慧，到底还是个井底之蛙！”

而圜穹心里也并不希望太叔京因为自己画地自限，她无法离开天绝山，可是这小子可以，她也知道太叔京心里是向往外面花花世界的。

过了一会儿，圜穹幽幽一叹：“如今你千钰铁骨已成，又有这只雪虎作伴，正是出山的时机，趁早还老身一个清净。”

太叔京从雪燎原背上翻下，对圜穹行礼：“孙儿还记得当年第一次出山太奶奶的教诲，至今未敢忘记，今番再次出山，必当壮我太叔族声名，去见见您所说的神陆诸国神异，不做井天之蛙。”

圜穹略感欣慰，但面上并无表示，只道：“嘴甜无用，去见识一番才是真的，老身也不需要你来壮什么声威，没有闯出个样子别回来丢人现眼。”

说完足尖轻点，如梦如幻般飘然而去。

“其实前辈早有这个打算了。”太叔德吁了口气走过来拍了拍太叔京：“少年人志在天下，也确实不该就这么待在山里。”

太叔京点头：“是啊……要是再这么下去，世上无人知什么天绝剑师之名了。”

听到这话太叔德却莫名失笑：“其实所谓天绝剑师不过是虚名，一文不值，我们祖宗斩妖除魔为也是性情使然，为的也不是什么名号，你如今已胜我多矣，所以前辈才不希望你和我一样虚度光阴。”

“爹，您今天怎么也正经起来了？”在太叔京眼里，这时的酒鬼爹看起来比寻常多了不少沧桑和忧虑，想想自己也确实不曾去了解过他的过去，便是亲娘在自己心里也一直是个模糊的影子。；

太叔德摇头笑了一下：“嗯，可能老子真的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