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试探
“治罪？治什么罪？”千夫长把案上的战报丢给伏高，续道：“你自己看看吧。”
伏高接过战报，上面全是昨夜所属第十三千人队的伤亡报告，除了自己所属呼延百人队以外还有其他四个同属第十三千人队的百人队均在不同地方遭遇埋伏围杀，至今无一生还，最关键的是就连这个消息都是前方友军部队哨探递回来的。
伏高心里越看越后怕，这不仅仅是针对呼延百人队，而是有计划的一次大规模伏击。
“大人，这究竟是……？”
这不仅是战报也是对伏高的考验，千夫长同时也在观察他的反应，看到伏高神色惊疑不定，看来是真不知道，那种惊异又痛心神情不是能装出来的，便道：“你已经看见了，遇袭的不止是你们，其他几个队也得到了一样的情报，分别去了不同的地方，本长还可以告诉你，遇袭的甚至不止是我们第十三千人队，还有阚良翰的第七千人队，叶调的第六千人队，都收到了相同的情报，至于损失究竟多少，过后本长要去关上面见戍将才能搞清楚。”
太叔京被拱出来站在一旁看着这个千夫长很久了，一直在等他问话，谁知这千夫长一心跟伏高说话，根本没有要问的意思，那把我弄出来干什么？
千夫长忽然开口说了神陆语：“南人，你叫什么名字？”
伏高连忙使了个眼色，太叔京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个千夫长居然也会说神陆语，还好自己没乱说话。
太叔京答道：“我叫太叔京，不是越人，也不是燕人。”
“喔？”千夫长略有兴致地笑了笑：“那你是什么人？”
太叔京又道：“越军喊我蛮子，你们叫我南人，所以我应该是南蛮？？”
那千夫长忽然拍案大笑：“好好好，南蛮，有趣，越人骂我们是北狄，你自称是南蛮，果然是一家人，很好。”
太叔京心里白了这千夫长一眼，你是北狄，我是南蛮，这就是一家人了？你们认亲还真随意。
其实并不随意，这起码证明太叔京不是越人也不是什么细作，南人可不会对自己用这种蔑称，也根本想不到，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一家人。
“太叔京，你保住了我属下二十几条性命，可惜这毕竟是我们燕军的败仗，耻辱，不能赏赐你什么，不过本长可以答应你一件事情，你可以尽管提。”
太叔京想要的是玄血乌钢，可燕军显然不可能有这种东西，他还想过鹰扬岭，这千夫长权限也不够，说破天也不过就是带了一群残兵逃出来，没有让这千夫长败得那么难看的功劳，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提的要求。
太叔京左右这么一想，还是道：“我没有什么要求，只想请大人允许我留在伏高他们的队伍里，将功折罪，若以后再能建功，赏我不迟。”
“好！你这个南人果然有趣！”千夫长站起身来传令：“升十夫长伏高为百夫长，依旧带领原呼延百人队手下众人，其余人以战功排序，升为十夫长，还有不足的数目等本长报过戍将再予补充，至于这个太叔京……”
伏高行礼道：“他原是本队随军铁匠，希望大人能给他一个正式的身份。”
“嗯，太叔京，本长看得出他们很是拥戴你，可惜你毕竟不是燕人，不然这百夫长应该是你做。”
太叔京也学着伏高的样子，握拳捶胸行了个礼：“我一个外人怎敢做什么百夫长，能保一条命就已经很好了。”
这个回答让千夫长很满意，便道：“你虽然谦让，但本长可不能当真连一个身份都舍不得，你原先是随军铁匠，那就升一等，特封为材官，队伍中一应军械物资事物由你掌管。”
外人懂得分寸那就什么都好说，要是真的上来要这要哪或者什么都不要，那就很值得怀疑了，不知进退的人是要拉去当炮灰的。
太叔京和千夫长有同样的共识，便直接单膝跪地：“谢大人封赏。”
之后千夫长在他营地的西边专门划了一片空营给呼延百人队休养，现在应该叫伏高百人队了，其实也不算专门划个营地，这里本来就是其他百人队驻地，只不过他们再也回不来了，千夫长做个顺水人情而已。
众人战了一夜早各自歇息去了。
只有莫斡精神头还好得很，一直跟在太叔京旁边笑嘻嘻地问道：“太叔京你为什么不要赏赐？我看你根本不想参与这场战争，只是想过鹰扬岭去北边而已，只要你说句话，千夫长说不定有办法的啊。”
太叔京打量了莫斡一眼：“你看起来不是挺聪明的么？这还要问？”
莫斡笑道：“我是真的不懂，你帮我们也是为了能够接近鹰扬岭，现在有了这种邀功的机会却为什么不提？”
“因为我还有其他事要做。”
“你还有什么事情比过鹰扬岭还重要？”
“那越军使计策算计小爷，此仇不报非君子啊。”太叔京说完就躺到了自己的帐篷里，懒洋洋地睡了起来。
听到这个回答，莫斡看了太叔京一会儿，脸上笑意逐渐消失，独自来到营中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左右观察，趁着没人打了个哨，空中一只鹰隼飞下，落在他的手上，莫斡取出了一个小纸卷，那上面画的是太叔京给他看的地图，近乎完美地临摹了下来，又从身上取了一支小笔。
莫斡犹豫了一阵，还是写道：“此人外表不露，但防备之心甚重，一夜鏖战之后面见千夫长处变不惊，前往北地的原因仍旧不明，还须观察，附所绘地图拜上。”
写完手一抛，鹰隼展翅高飞，莫斡眺望了一会儿确认鹰隼已经飞远，刚一转身，太叔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里打了半天哈欠。
莫斡面色一沉，冷声道：“你看见了？”
太叔京淡淡道：“看见了，又如何？”
两人中间空气变得紧张起来，一瞬停滞。
“看见了就看见了吧，还是瞒不住你。”莫斡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太叔京倚在树上差点没摔一跤：“你一个密探被人发现接头第一反应难道不是杀人灭口吗？”
莫斡两手一摆，摇头笑道：“我敌不过你，可能我的上线才行，打起来还是我死的概率大一些，最关键的是，那样你也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