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寸步不离
却见萧南雪长刀回鞘，冷着脸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一把揪住太叔京领子，大声斥道：“救我？你怎么不想想万一你在火里有什么意外，我岂能坐视？你若是死了，少了你的指引，我们如何出得幽界，冰原上无数无辜的人又该怎么办！你自己逞英雄的时候能不能想想别人的感受！”
太叔京见他约说越是激动，近乎声嘶力竭地大声斥责，但声音却越说越有悲凉之意，如果不是他的声音足够清亮，那听起来就是哭诉。
女子的哭诉，他在紫烟城便听到过夜晓灵如此，而今天在萧南雪身上又有了同样的感觉，明明是在责骂，却不由听得心头柔软，半点气也没有，反而被他说得很是内疚。
雪燎原听得明明白白，这根本不是什么责骂，说了这许多，无非就是不希望太叔京别再一声不吭地犯险。
澹台梧更是觉得萧南雪今天太过反常，先是如此冲动沉不住气，再是因为一个人可能死了而愤怒到极点，澹台梧知道他是极少动怒的，旁人无论犯了什么错，都是直接按军法从事，常说：“一切皆有法度，又有什么值得恼怒的？”
就算是之前谭佐故意怠战，不肯救援，也没见他有什么情绪，还是按军法从事。
可是现在呢？
一个材官自告奋勇逞英雄，便是当真死了也不过是咎由自取，虽然有过恩惠，但和这个没有关系，他不可能看不出这白火碰不得，何况是之前亲眼见过这火焚得越军尸骨无存，不尽不灭的。
所以，萧南雪是真的很在乎这个人的生死，以致于凌驾在了他的理智之上。
澹台梧得出了一样的看法，萧南雪因为太在乎这个人，所以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是除自己，和猎帅，蓝王以外的第四人。
“抱歉……我独来独往惯了，没有想过这么多，我应该告诉你一声。”
萧南雪继续斥道：“你便是太不珍惜自己，才会如此忽视周围的人！自今起，本将命你时刻待在我的视线中，本将会寸步不离地看着你，直到你顾全大局为止！”
“是我不……”太叔京不字刚一出口，就见澹台梧眼神无比惊讶，而后才醒然发觉：“寸步不离？过头了吧，大将军，我以后行动之前和你商量，肯定三思后行，成吗？”
太叔京因为心里内疚到现在还没发现萧南雪的自称已经发生变化，而澹台梧却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不仅如此，萧南雪刚刚说的那番话，在燕国有两层意思，奴隶，和亲人。
问题是前者还是后者？萧南雪也是有资格拥有奴隶的人，在军中，他的话就是命令，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果然萧南雪断然拒绝：“不行，我主意已定！”
太叔京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你，你不是都自称本将的吗？怎么变了？”
一旁的雪燎原瞥着眼睛看他，你才发现他变了吗？都好一会儿了。
萧南雪其实是一时情急忘了这回事，他只有在私下才会不自称本将，为的当然也是威严和军法，这下突然被太叔京提醒，直接就愣住了。
他眼睛左右闪了几下，很快就恢复镇静，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如何自称，是本将的自由~！与你何干？”萧南雪说完直接拽着太叔京领子就往洞里拖：“本将军令如山，由不得你违抗，除非你何时能胜过我，否则休想！”
太叔京发现自己被他被揪着领子居然全身使不上劲，连挣扎都挣扎不了，被强行拖了进去，嘴里还在叫：“你堂堂一个大将军，来的时候还说什么不想强人所难，现在就揪住我不放！”
“少废话，本将改主意了，你若有不满，也得等杀了那鬼物再说。”
雪燎原和澹台梧站在洞外一左一右看着他二人进了山金洞，一个看戏，一个呆住。
这下连澹台梧都搞不清楚这算是奴隶还是亲人了，看样子萧南雪是要强行逼他就范，这不就是以武压人吗？
还是在这个即将面对鬼物的当口？
澹台梧哑然无语，摇头也跟了进去，雪燎原随后跟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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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金洞是个大型矿洞，隧道连着山腹而非地下，左右都有不少岔道，那是采掘时挖出来的巷道，而主道则较为宽阔，一直延伸到山腹深处，这是由于冰原的地貌与南方不同，许多矿脉几乎就是裸露在岩壁上，而山金洞的矿脉则更为稀有，整座山一半都是金矿和玄铁，对越人来说就是等着来取的宝山，所以才不惜边境摩擦也要占据此地。
而燕人对金矿的需求不大，他们面临的是生存问题，所以在幽界出现之前都没有对此地有什么争夺的意思。
由于澹台梧能看见邪气流向，三人免去了在偌大一个洞穴内探索的风险，节省了不少时间，顺着主道一路进到山腹深处。
太叔京一边用剑光驱散邪气一边看着这些散躺在通道里的尸骸，问道：“这些都是越军？”
萧南雪也看了一下，却这些尸体个个都是形销骨立，于是疑道：“应当是，但体格太差，还达不到士兵的标准……。”
澹台梧虽然是后头进来的，此刻却走了最前面引路，因为他的一副手甲护在前面能把隧道大半挡住，而且还可以看见邪气流向，听他两人谈论这些遗骸，便道：“他们未必是越军，可能被越人抓普通部族被送来专门挖矿的。”
“在神陆，这叫平民。”太叔京更正道。
“是吗？我不清楚，就算是越军，脓包也是很多，大部分依我们燕国勇士的标准来看根本不配称为士兵，何况……”
澹台梧欲言又止，他二人却都猜到了，这些人甚至可能都不是越人，而是被捉住的冰原部族，来此做苦力，在边境，这种事情并不奇怪，就算这里有大把的金子，还是要用人挖掘，而这种苦力活是大多数人都受不了的，越军自然也不会十分愿意干，能省力挖金子，谁还自己去干这种苦活。
太叔京低声道：“当心点，很近了。”
此时他三人走了不短时间，已经深入矿洞，太叔京看见两侧岩壁之上有不少赤红的纹理自深处延伸出来，看上去如同人的血脉一般。
“这些血脉也是鬼物所为？”萧南雪问道。
太叔京摇了摇头，答道：“按照我家中先祖的记载，这些纹路是玄血乌钢凝聚精血鬼煞而成的晶体，会源源不断供给邪气，说是血脉也没错，这证明我们离玄血乌钢不远了，千万碰不得。”
他三人又走了一会儿，已来到隧道尽头，却见周围岩壁越来越宽，顶也逐渐变高，而漆黑深处隐有异光闪烁，所有的邪气都流向了那里，岩壁上的纹路密密麻麻，到处都是，看来正是大量邪气聚于此处，才有这些晶体存在，澹台梧带的路并没有错。
澹台梧不知前方有什么东西，只回过头来往前一指，示意就在前面，太叔京便悄悄靠前，看了一阵，是玄血乌钢的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