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你可真不是人
朱高燨从未因为自己是穿越者,便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天命,觉得纵观千古多少英雄豪杰都不如我朱高燨。
他就像是一个游客,来到了这个世界后做自己想做的事。
尽人事,知天命。
他只是单纯的凭借着自己的各种优势,做出一些趋利避害的事。
朱高燨是個慧极似妖的人,但纵然是号称诸葛亮再世的青田先生刘伯温,也未能避免最终的鸟尽弓藏。
朱棣看向小儿子的眼神复杂,朱高燨的做事方法,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大哥朱标。
做事尽力而为,趋利避害,让自己永远站在优势的位置上。
朱棣回顾自己这一生,昔日靖难之初,朱棣缺乏兵力,便不怀好意的看向了当时拥兵最盛的宁王朱权。他单枪匹马进了宁王的老巢,用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龌龊手段,挟持了以善谋著称的宁王,最终坑走了宁王麾下所有兵马。
朱棣不仅会欺骗自己的兄弟宁王,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靖难的时候,为了让汉王竭尽全力的卖命,朱棣用“世子多病,汝当勉励之”的空头支票欺骗了汉王。然后等朱棣登基之后,汉王却傻眼了。
朱棣不认账了!
……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朱棣都称不上是一个好人。
他残忍,冷酷,手段很狠辣,权欲熏天,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将所有人当做垫脚石给他铺路。
朱棣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是个好皇帝。
因为皇帝不需要有多高的道德修养和节操,正相反,干皇帝这一行的基本都不是什么好人。只有最恶的人,精通权谋诡计,六亲不认的恶人,才能将挡在他面前的敌人扫除。
朱棣的文化水平不如翰林院的文人们,但翰林院的文人们满腹经纶,张口便是四书五经,可有谁比得上朱棣?
有节操,有道德的人或许是治世能臣,但若是执掌天下,需要的是一个恶人。
泯灭人性,方可奉天承运!
……
看到朱棣走神,朱高燨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皇上,儿臣今天中午还没吃饭呢。”
朱棣先是一愣,而后笑骂道:“你这小子蹭饭蹭上瘾了?”
……
汉王府
汉王朱高煦,永乐皇帝次子,天生骁勇善战,为人狡黠。
自靖难之后,朱棣便在有意无意的扶持汉王党的势力,就连老三赵王朱高燧都是汉王党,而汉王能立足于朝堂,除了文官们的支持,更多的是随他征战多年的将官们在背后兜底。
永乐一朝有尚武之风,皇帝时不时来个御驾亲征,而汉王本就勇武,又有军中心腹协助,经常能在战场上有亮眼的表现。
只是在奉天殿弹劾英国公失败后,汉王在与祁王的争斗败北后,朱棣着手剥夺了汉王手中虎符,使其失去了在军中地位。如今藩王里,真正手握兵权的也只剩下祁王了。
而今,汉王正在书房中与门客苏青交谈。
“祁王在朝中的势力越做越大,如今连锦衣卫的北镇抚司都是在受他所控制,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汉王有些愤愤的说道。
汉王府的头号智囊苏青摸了摸下巴,说道:“北镇抚司的地位路人皆知,独立于锦衣卫之外,是皇上为了防止锦衣卫指挥使一人独大,用来节制锦衣卫权力的手段。这些年来一直都是纪纲在管控锦衣卫与北镇抚司,而纪纲是我们的人,如今皇上让祁王入局,分走了北镇抚司,等于是掐住了我们在谍报上的脖子。”
“本王又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汉王攥紧了拳头,“赶上了山东洪灾,皇上让北镇抚司去监管山东赈灾的案子,却把锦衣卫撇了出去,只让祁王的人负责。这算什么,皇上不信任本王的能力了吗!”
“王爷先别急,若说您失了龙恩倒不至于。”苏青说道,“只是……山东是我们的地盘,皇上自然不愿意让我们去插手,让祁王去做,倒也合理。”
这些年来,汉王府的势力不断的在山东扩大,如今包括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都已经被汉王党羽所占据。若是锦衣卫去查案,无异于是让汉王用左手查自己的右手。而北镇抚司不同,祁王与汉王并不对付,不会给汉王面子。
“或者说,我们可以让祁王在北镇抚司的势力,永远留在山东。”
苏青眼神阴冷,“他们不是要查案吗,我们给他们案子查,山东并非只有我们汉王府一家势力,还有其他……”
“你的意思是……”汉王眼神闪烁,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借刀杀人!”
……
千余虎豹缇骑从金陵城的北门而出,黄沙飞扬狂卷,吕朝阳转身看了一眼。
朱高燨白龙鱼服立于正门之下,面带微笑,向他挥了挥手送别。
吕朝阳心中感动,他不过是只懂杀人的一介武夫,却能让祁王爷亲自相送,这是何等的厚恩!
他拱手向王爷行了一个大礼,转身策马向山东的方向而去。
此去若是不能完成王爷予以他的重任,他吕朝阳还有何颜面再回来面见王爷!
……
“你可真不是人。”
影侍阿弃看着远去的吕朝阳背影,淡淡的说道,“他将你敬如神明,你却让他为你堵上性命,拿他的命来为伱铺路。”
“我不当人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朱高燨的脸上带着暖洋洋的微笑,“况且这是一件很公平的事,如果不是我,他应当半生飘零于交趾,永远活在绝望的阴影里。”
阿弃又问道:“你真的想过,要帮他复仇吗?”
“我不会帮他复仇的,仇恨是属于他的,而非属于我。”朱高燨平静的说道,“但我会给予他复仇的力量,我的势力越强大,他便会越强大,帮我便是帮他自己,迟早有一天,他会拥有亲自复仇的力量。”
阿弃怜悯的看向了吕朝阳离去的方向,一辈子活在复仇里的人,真是可悲啊。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了朱高燨:“在你心中,我算是什么样的人,是被你所操控的屠刀吗?”
“怎么可能呢?”朱高燨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