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童年时代

6

下面的事情，是小三回忆着给麻叶讲的。因为是回忆，有些事情的时间顺序，就不一定准确，有些事情可能在前，有些事情可能在后，小三讲出来的时候，很有可能会有颠倒顺序。

小三讲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以第一人称，但是，为了叙述方便，麻叶在整理成草稿的时候，把小三的第一人称给改了。

常庄村，是一个很不规则的村子。这里一户，那里一户，有的地方，几家挨着，很亲密的样子，有的地方，却离得很远，像故意疏远谁一样。村子里的小路，也是弯弯曲曲，有的地方宽一些，有的地方窄一些。这些，不用小三讲，麻叶都知道。

小三三四岁的时候，在坑塘里洗澡，还把裤衩脱掉，光着屁股，和男孩子一样。蚂蚱和彭家英看见，都会把她，还有和她在一起的大妞或者二妞骂一顿。大妞和二妞都很委屈，她们不是不说小三，可小三根本就不听她们的。

小三喜欢和男孩子一起玩。男孩子们，爬树、翻墙、偷鸡摸狗、打架斗殴、偷着去大清河里洗澡。这些，那些文文静静的小女孩都不做。

小三六岁那一年，为了帮助大姐做饭，她突然滑倒在地上，把大家吃饭的锅，碰翻了。一大锅刚刚下好的汤面条，撒了一地，不能吃了。小三当时也吓愣了，自己身上还被烫了一片。蚂蚱极其恼火，伸手过来，抓住了小三的肩膀，把她拉到自己跟前，照着她的屁股就是一顿结结实实地一顿打。这个三妞，那么淘气，给家里添了那么多的麻烦，蚂蚱想起来就生气，平时，你只要一想打她，她就跑，蚂蚱和媳妇谁也撵不上她。现在好了，这一次，她可跑不掉了，蚂蚱就狠狠地把她给痛打一顿。

小三非常委屈，这个事情，根本就不怨她，可是，她爹却使劲揍她。她感到非常委屈，就哭个不止，谁也劝不住。中午饭，小三没有吃，晚饭，小三也没有吃。她就是感到伤心，她就是想哭。开始的时候，她妈还训斥她，不让她哭，她爹也威胁她，再哭，就继续揍她。大姐和二姐都劝她，可她就是觉得十分委屈，就是忍不住想哭。这一顿哭，真的是哭个天昏地暗，哭个宇宙洪荒。小三觉得，她爹这么打她，难道说自己不是爹妈亲生的？要不，他们为什么对大姐二姐还有四妞都不一样呢？她好像还隐隐约约地听说，爹妈曾经想把自己送给别人。如果要是真的把她送给别人，那个爹妈也不一定就这样对她。也有可能，会打得更狠。小三哭了一个下午，又哭了一个晚上，接下来，又哭了半夜。她妈骂她：你就哭丧吧，把你爹和你妈都哭死了，你就不哭了！她妈越骂她，她越伤心，哭得越狠。直到她哭累了，哭困了，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爹妈和两个姐姐和四妞发现，小三的嗓子哭哑了，小三的眼睛哭肿了。从此以后，小三又添了一个新毛病，她哭起来任谁也劝不住。好在，小三基本上不怎么哭。

小三七岁开始上学，班主任老师给她起名叫庄文燕。那一年，麻叶也进入了一年级，老师给她起名叫庄清纯。二年级的时候，学校里的唯一一个体育老师，庄前业老师，要教几个男同学武术，庄文燕也非要跟着他们学。庄前业老师是一个复员军人，在部队的时候，学过武术。几个四五年级的男孩子，缠着他，非要学武术，庄老师请示校长之后，就开始教这几个学生武术。后来，又有一些男孩子，加入进来。庄文燕也要求学，庄老师不同意她学，谁不知道，庄文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啊。她要是学会了武术，那其他同学还有好日子过吗？庄前业老师，给校长汇报，校长也不同意庄文燕学习武术。但是，庄老师不收她，庄文燕就跟着那十几个学武术的男孩子后面，一招一式地学，一招一式地练。那些学武术的孩子，年龄都比庄文燕大，个子都比庄文燕高，而且全是男学生。

庄前业老师没有办法，只能再向校长汇报，对庄文燕非要学武术这事怎么办。实际上，对于这个事情，不仅校长不同意，学校里那几个老师们也不同意，村里的大人也都不同意。8岁的庄文燕却不管这些，她就是跟着那群男孩子，向庄老师认认真真地学。大家都没有办法，最后都不得不接受现实，对于庄文燕学习武术一事，默认下来。

庄文燕喜欢做的事情，她当然很认真，也很努力。学到的技术，自然差不到哪里。在对打的时候，那些比她高，比她壮实的男孩子，都占不到她多少便宜。庄文燕学了武术，本来就不敢招惹她的同学们，就更不敢招惹她了。这样，庄文燕和同学们打架的事情，反而少了很多。当然庄前业老师，经常给包括庄文燕在内的同学说，学武术的人，必须要有武德，不能欺负别人。

庄文燕跟着庄老师，学了几年的武术，身手很是矫健，基本功也比较扎实。她成为了庄前业老师的得意门生。庄文燕小学毕业的时候，庄前业老师说她，要是真打架，可能两个壮小伙子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