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造林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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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九点半，季堂宝和三十多个基本上都是六十多岁，七十来岁甚至七十多岁的老年人，来到时代大厦楼下，乘坐千里大造林公司的大巴汽车，去曹山县参观、考察他们公司的育林基地。

上车之后，还是昨天那个在台上主持的小伙子，好像是他们的导游，在车上，先是交代一下注意事项，然后又介绍一个四十多岁，挺有气质和风度的妇女，说是他们公司的销售总监武艳美。

吴总监接过导游的话筒，致了欢迎词。希望大家今天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武艳美总监讲话以后，就在位置上坐下。

小导游又领着大家唱歌，做游戏。

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大巴车进入了曹山县。这个时候，大巴车的车速，明显地慢了下来。导游小伙子让大家往路两边的农田看。

曹山县是个半山区。它的北部，是连绵不绝的崇山峻岭，而县域的南半部，却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翠绿的原野上，是一块块，高低不一，绿色深浅程度不同的庄稼。有一人高的玉米田，有半腿深的芝麻田，黄豆田。还有趴在地上的红薯田，花生田。

就是在这些农田里，一行行大拇指粗细的杨树苗，整齐地排列着。和粗壮的玉米棵子比起来，好像有点弱不禁风似的。

小伙子对车上的老人说：“叔叔阿姨往地里看，大田里的杨树，就是我们千里大造林公司的树苗，也就是你们的树木。我们公司，在曹山县，同方县，还有河沟县，一共有100万亩的林地。将来，你们购买了林地，七八年以后，这些小树都能长成参天大树。到时候，你们就等着数钱吧！”

季堂宝有点疑惑：如果是这样，将来三四年以后，这些树苗都长起来，难道说，这些种粮食的农田，都变成了林地了吗？土地性质的改变，是他们一个公司就能做到的吗？好像不是那么简单吧？季堂宝想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

大巴汽车又往前开了二三十分钟，在一个空地上停了下来。

小导游让车上的老人下车，去地里参观。他说：“大家可以去田野里看看，也可以到接待站里休息休息，那里有茶水。”

确实，小树苗栽了很多，基本上是一眼看不到边。看来，这个公司，确实种了不少树苗。但是，一万亩和十万亩，仅凭肉眼谁能看得出来？季堂宝记得很清楚，昨天，那个古风达总监说是在曹山县有100万亩育林基地，刚才在车上，那个主持人又加上了河沟县和同方县。

季堂宝找到那个武艳美总监，问她：“这些杨树苗，都是你们公司栽种的吗？”

武艳美总监自豪地说：“对呀！我们公司一共购买了100万亩林地呢！”

季堂宝说：“如果我购买了你们公司的林地，这块地就属于我了吗？”

武艳美总监说：“严格地说，这块地不属于你，不过，这块地上的杨树，属于你。”

季堂宝继续问：“如果我在这块地上的树底下，栽种一些蔬菜，瓜果，可以吗？”

武艳美总监回答：“这个应该是可以的。不过，林地还是我们公司统一给大家管理。像施肥呀，打农药啊，浇水啊，等等。不需要你们亲自管理林地。甚至将来树木长成材以后，都是我们公司统一销售。因为你们个人管理的话，时间啊，精力啊，都不一定允许。而且大家又不是专业人士，不一定会管理这些树木。还是我们公司统一管理好。”

季堂宝想到一个问题：“那你们公司统一出售，卖树木的钱也是你们收吗？”

武艳美总监看了一眼季堂宝，显然，她觉得需要认真对待这个人。她回答季堂宝：“卖树的钱，当然是你们收啦！树木是你们的嘛！只要你们购买了林地，就会发给你们林权证。树木的所有权，就是你们的了。”

季堂宝接着问：“你们公司要雇用很多育林工人呢！”

武艳美说：“那是！我们公司要对所有购买我们林地的顾客负责嘛！”

季堂宝又想到一个问题：“你们给林地购买保险了吗？”

听到这句话，武艳美总监明显一愣，她肯定没有想到，还会有人问这个问题。她反问季堂宝：“为什么要给林地购买保险呢？”

听到这句话，季堂宝就知道了答案。他们不可能购买保险，购买保险要花钱的。而且，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季堂宝说：“如果遇到火灾，洪水，病虫害，地震等等天灾人祸，树苗毁掉了呢？”

武艳美有点不耐烦，看起来，她开始讨厌这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家伙了。她皱着眉头，提高了声音：“这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季堂宝心想，既然她已经讨厌自己，就让她讨厌到底吧：“万一发生了呢？”

武艳美再一次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流露出强烈的反感：“就是万一出现问题，也是我们公司负责。反正，不会让客户损失。”一边说，她一边想走开。

季堂宝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他知道，这个问题一问，就彻底得罪了这个武艳美，但他还是要问：“我们购买林地之后，对于你们公司来说，就只有付出，没有收入了。对吧？”

武艳美很不耐烦地回答他：“我们公司既然收了客户的钱，就一定要为大家服务到底。付出，是必需的。”

季堂宝就要彻底让她讨厌，可能还会憎恨他：“如果你们公司，收了我们的钱，不再管理林地，就不用再付出管理费。你们卷款跑路，我们怎么办？”

武艳美终于忍耐不住，对季堂宝发火：“你是干什么的？专门过来捣乱的吗？”

季堂宝不卑不亢地说：“是你们的员工邀请我来考察的啊！我不明白的事情，问一问你这个领导，就是捣乱吗？”

武艳美声色俱厉地说：“你问的问题，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季堂宝怒怼上去：“怎么不可能？”

武艳美说：“我们是一个正规的企业，是一个有良心，有道义的企业。你看看我们公司，做了多少慈善事业，就知道，你的问题多么幼稚，多么可笑。”

季堂宝也不想和这个女人纠缠下去。她总不可能承认，他们公司会卷款而逃吧？

季堂宝知道，自己今天已经彻底成为了他们公司不受欢迎的人。几个老人和季堂宝的距离不远，对于季堂宝问询武艳美的话，多少听到一些。看见武艳美走了，他们就围上了季堂宝，想了解一些情况。

季堂宝不回答他们七嘴八舌的问题，只告诉他们一句话：“这个东西，不能买！”

季堂宝一抬头，不经意间，看到武艳美正和他们的员工指着季堂宝说些什么。不用猜，也能知道，让他们提防着季堂宝。

果然，中午吃饭的时候，季堂宝被安排在饭店外面院子里的一张桌上。和他同桌的是他问完武艳美问题之后，围上来的几个老人。院子里还有一桌，是他们公司的司机，林地的负责人等几个人。其他一起从北林来的老人，都在饭店房间里吃饭。

实际上，季堂宝基本上把他们的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按照季堂宝的理解，他们这个千里大造林公司，就是为了集资，十有八九，他们会卷款而逃。最后，那些看起来非常整齐的小杨树苗，也会被农民拔出，当柴火烧掉。

回来以后，季堂宝给三姐说，要弄大钱，这是一个方法。一万亩地，就能够卖出去一个多亿。到那个时候，燕归来集团就能够再上一个台阶。

但是，这个公司，目的就是为了集资。将来，肯定会有后遗症。这些林地卖出去了，树木肯定能够长成吗？就是树木成材以后，那个时候，树木的价格肯定会有那么高吗？这些，都是将来要面临的问题。还有就是林地的管理，费用究竟有多大，谁也不知道。所以，季堂宝清楚地知道，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收钱以后，携款而逃。所以，公司不能在北林本地开。要做这个事情，就得去外地。其他地级市也行，省城也行。

最后，三姐和季堂宝以及集团公司的领导成员开会商量以后，决定把造林公司开在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