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下山摘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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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方明每天都来到庄文燕的办公室。

他的任务就是向庄文燕要账，所以，他有空就到这里来。他已经打定主意，庄文燕不给他钱，他就在北林住着。什么时候给了他钱，他再回广州。反正，在这里是白吃白住。

开始的时候，陈方明还是和颜悦色的。他知道，庄文燕这个人总体上很不错，正常情况下，她不会赖账的。酒吧刚刚开始的时候，每个月，庄文燕都是按时给他报账，还主动提出，给他汇款。那个时候，只是因为吴慧娟防他太严，经常出其不意地检查他的办公室抽屉，还有身上。他身上只要有一点多余的钱，都会被吴慧娟没收。所以，他根本就不敢让庄文燕给他汇款。要是让吴慧娟发现，钱被没收不说，她还会给他大闹一场。

陈方明一直认为，庄文燕这个人，年龄小，心眼少，为人实在，不会给他玩花花肠子。这也是陈方明这几年来，对于庄文燕没有一点戒心的原因。可是，这一次过来要账，这个简单又单纯的庄文燕，好像让陈方明有点看不明白。她真的变了吗？一开始，庄文燕给他说，账上没有钱，他虽然有点疑惑，但是，还是相信的。后来，陈方明发现，庄文燕的燕归来集团公司，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得多，恐怕，现在的庄文燕，早已经是千万富翁了。

陈方明自己计算了一下，如果现在的庄文燕有一千万的资产，那么，自己就应当有六百万。

可是，那个老奸巨猾的季堂宝，却提出来，庄文燕的燕归来公司，只有第一个和第二个酒吧是陈方明他们投资的，陈方明他们就是要分红，也只能分走那两个酒吧的利润。庄文燕其他的产业，和陈方明他们两口子没有一毛钱的关系。那些，都是庄文燕姐妹几个，还有燕归来集团公司的员工，辛辛苦苦，拼死拼活干出来，那是他们的血汗，和远在广州的陈方明两口子，根本就不搭界。如果陈方明还想分那些公司的利润，那可就真没有天理了。庄文燕的大姐和二姐，也是这个态度。

陈方明当然不能同意。如果不是当初，他主动给庄文燕投资，让她开酒吧，她怎么可能会有现在这么大的家业？她就是一个普通的打工妹，说不定，庄文燕现在还在哪个酒吧或者美容院一个月挣三五千块钱的工资呢！

季堂宝当然不同意他的这个说法。季堂宝义愤填膺地说：“庄总的能力和水平，难道只有吴慧娟和陈方明你们两个人看得到吗？她不在你们那里做，就是在其他的酒吧或者美容院打工，那些老板都是瞎子吗？他们不会给庄文燕投资吗？就是退一万步来讲，没有人给庄文燕投资，庄文燕不会承包他们的店吗？不会加盟别人的店吗？是金子，早晚都会发光的，在哪里都会发光的，怎么也不可能被埋没。再说，庄文燕命里就该有这么多的财富，没有吴慧娟，也会有张慧娟，王慧娟，李慧娟给她投资，没有陈方明，也有赵方明，刘方明，孙方明给她投资。你这个人怎么能这么无耻，把别人辛勤的劳动挣来的财富，硬要抢走！你这不是强取豪夺吗！有你们这么不要脸的人吗？”

季堂宝把陈方明说的张口结舌，无言相对。

但陈方明还是觉得季堂宝说的不对。一个半老头子季堂宝，上下嘴唇一碰，轻轻巧巧的几句话，就把应该属于他陈方明的几百万块钱，说没有了？陈方明的几百万块钱，就这么轻轻松松地烟消云散、无影无踪啦？这，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陈方明躺在燕归来宾馆的床上，白天想，夜里想，就这样过了好几天，还是毫无头绪，没有一点招数。从道理上，季堂宝说的都没有错，自己又反驳不倒他，又能怎么办呢？看来，陈方明只能把牙咬碎了咽下肚子里，接受这个他实在不愿意接受的结果。钱在人家手里，好像他说的非常正确，他不给你那么多钱，你能有什么办法？陈方明有点恨自己，怎么就说不过那个糟老头子呢？你不让步，又能怎么办？

陈方明左思右想了好几天，也没有找出什么理由，能够破解季堂宝所说的那一番话。虽然万般无奈，陈方明还是决定妥协。不然，僵持在这里，自己一分钱也拿不到啊。后来，他还宽慰了一下自己，就是按照燕归来酒吧这几年的利润计算，他也能分二百七十多万块钱。可是，一下子少了三百多万块钱，让他怎么也不甘心。他真的非常非常地心疼。可是，他又没有办法，他根本就说不过那个伶牙利嘴的季堂宝。他妈的这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他几句话一说，陈方明的几百万块钱，就凭空消失了！

陈方明决定，把原来那100万元的本金抽出。现在的庄文燕，家大业大，也不需要自己的这100万块钱。再说，有那个一眨眼就能有一个鬼点子，还能把死蛤蟆说出尿来的季堂宝在，很有可能，以后陈方明拿不到自己应该得到的钱。如果他们把酒吧的账做个调整，酒吧不再有利润，当然就没有红可分。要是这样的话，他可能就拿不到一分钱的分红。这点小伎俩，对于那个老谋深算、诡计多端的季堂宝来说，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以前，庄文燕她们之所以没有怎么做，有可能是季堂宝没有注意到这个事情。这个糟老头子季堂宝，就是他陈方明的克星啊！

陈方明再一次来到庄文燕办公室。

庄文燕也越来越讨厌这个少气无力、半死不活的陈方明了。她看到陈方明又过来，既没有打招呼，也没有抬头，但是，她满脸的厌恶，陈方明还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唉！要账的，就是让人嫌弃和厌恶啊！

陈方明自己有点无趣地坐在沙发上，想着怎么向她开口。

这个时候，庄文燕抬起了头，她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说：“我今天事情很多，你要是没有别的事，还是先回宾馆的房间里休息去吧。等我忙完，我打电话给你。”

陈方明知道，庄文燕要撵他走。这个时候，庄文燕可能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他陈方明了。他赶紧说：“我想了一下，就按照你们季总说的吧，我只分两个酒吧的利润啦，其他的钱，我都不要的啦。”

听到这里，庄文燕抬起来头。她还没有说话，陈方明又说了一句：“这是我最大的让步啦。我希望，你不要得寸进尺的啦，也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啦，赶紧把钱给我吧。”

庄文燕听他这样说，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很冷漠：“我说过了，我今天很忙。这个事，等我有空了再说。你走吧！”

陈方明知道，自己最后那两句话说错了，可是，说出来的话，真是覆水难收啊。他真想自己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可又有什么用处呢。

再坐在这里，只能是自讨没趣。他站起来，对庄文燕说：“那好，我先走啦。”

庄文燕坐在办公桌前，没有动，头也没有抬，好像是从鼻孔里“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