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缘起千年

让相对时间回到一个小时之前，在绝对时间一千年之后的遥远宇宙空间之中，无数颗恒星闪耀，一艘银色的中型航宇舰正在孤单地行进。

航宇舰中心控制室中，一个身穿白色紧身战斗服的少女正在摆弄一堆奇形怪状的东西。螺纹的石头，断纹的龟甲，斜纹的兽骨，以及长短不一的蓍草，在这个有着一头披肩卷发的白衣少女手中，变幻出不同的组合。

似乎什么事情让她很不顺心，很快手中的物品便不听指挥般地撞在一起，散落到控制室的各个角落。

“啊~这什么见鬼的东西呀，怎么都弄不到一起！”又一次遭受失败的少女气愤地捏碎了手中的石头和兽骨，抬起了一直低下的头。这是一个亚欧裔混血的棕眸少女，看上去十四五岁的年纪，皮肤白皙而光滑，鼻梁高耸，披肩卷发黑中透着金红，合身的战斗服凸显出玲珑的身材，高高噘起的嘴巴散发着青春而调皮的可爱。

“又怎么了，我的天才美少女？”控制室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一个身穿红袍黑带款式汉服的青年男子靠在门框上，右手夹着一支标签“cohIbA”的粗大雪茄，左手端着一支只剩下三分之一红酒的高脚杯，在吐了一口烟气后，淡然问道。

“干爹，你快过来看！”少女一见到男子的到来，几步便窜到了他的身边，拉起他端着红酒的左手，便把他往刚才摆弄各种东西的地方拖去。“你说的什么太古巫阵根本弄不成嘛，我按照你给的那本图册，怎么都摆不成上面的图案！”

“喂！慢点慢点，小心我这2536年的张裕干红，这一瓶可是只剩下这么一点了，你要是给我弄洒了，我就……”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叮咚”一声，他手中的酒杯因为少女太过用力而掉到了地板上，摔成了无数的玻璃碎片。

“……啊~！我的八百年珍藏驻马店琉璃厂正品玻璃杯呀……我……”男子心疼地看着地上的碎渣与残液，蹲下身去，似乎想要把碎玻璃捡起来。

“不要管你的那些狗屁古董了！大不了我到八百年前的蓝星去给你买一箱子杯子！你先看看我这巫阵……”少女气急败坏，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拖走。

“这可是你说的！八百年前的玻璃杯子，一箱！”男子直接无视了她的后半句。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了，真是的，神经质的古董控（小声索索）……干爹~你先看看我的巫阵嘛~”少女见硬拉不成，开始了撒娇。

“喔，巫阵……咦？为什么这些巫器上没有能量波动？嗯……你用什么刻上这些巫咒符文的？”男子捡起了一块龟甲，仔细地观摩着。

“用什么东西？震荡刃呀！”少女从腰后拿出一把半米长的银鞘短刀，奇怪地答道。

“噗！”男子一拍脑门，“天啊，我的天才美少女，你难道不知道巫咒符文是要用念力刺来刻吗？巫术的根本是精神力，没有你的精神烙印，石头永远是石头，不可能成为巫器的……”男子突然跳了起来，指着少女，颤抖得语不成句，“天啊，七百年前已经灭绝的乌龟甲壳，三百年前已经无处可找的蓝星走兽腿骨，你……你竟然全部浪费……”

“我……我……可是，你没告诉过我……我不知道的……”少女一想到那些材料的价格，立刻打了个寒颤，脸色一变，棕眸大眼一闪一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似乎马上要哭出来。

男子一见她眼角那若隐若现的泪水，立刻投降：“好了，好了，我不是怪你，易道试验中失误是不可避免的，材料虽然难得，但更重要的是你一颗一心向道的修行之心……”

长篇大论的软言安慰之后，少女终于破涕为笑，亲热地挽着男子的胳膊：“干爹~我不想玩巫术了，你教我个别的东西吧，教我个好玩的~”

男子轻轻抚摸着她的卷发：“不想玩巫术了？嗯，让我想想看，丹道，符录，法印，剑诀，斗气，魔法，念力，武技，巫术……好像修行有关的种类你都试过了，但是没有一个坚持到超过三个月吧……”

少女噘起了嘴：“谁说都试过了，还有一个你没有教过我！”

男子眼神一凝：“什么？”

“炼器！”少女目光坚定，直直盯着男子的眼睛。

“哼哼……”男子淡然一笑：“其实你从一开始求我教你修行，说想成为一个真正的道师，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学炼器了吧……”

“嘿嘿……”少女被说破心思，却反而一笑，“原来干爹你早就猜到了，那么现在可以教我炼器了吗？”棕眸大眼一闪一闪，一副很萌很可爱的表情，等待男子的答复。

男子沉吟半晌，方才慢慢说道：“炼器之道，博大精深。我师从古今两大宗师，方才学得一个皮毛。我的启蒙导师浮士德已经在当年的墨洲星系征服战中神魂俱灭了……我的再造恩师，道师始祖，易甲之父，灭世之战中的人类英雄，传说中的破虚强者，‘风行者’大师，更已经是千年之前的人物了，就算以他老人家的灵魂实体化程度，不会泯灭在轮回空间，但是现在空间骇客的技术已经失传，我们无法前往浩瀚无边的轮回空间中寻找他老人家的踪迹……”

“等等等等等！”少女突然摆手，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我说干爹，我是说我要跟你学习炼器，为什么你老要提你的老师呢？”

“很简单！”男子深吸一口雪茄。注视着少女好奇的棕眸，淡然笑道：“我不会教人。”

少女瞪大了眼睛：“你不会教人……你说什么？你不会教人，那你之前教我那么多……”少女几乎跳了起来。

“你只是想要找个借口学炼器罢了，又不是真心想学那些东西，所以我自然无所谓能不能教会你了。”男子笑容依旧，淡然得少女想抽他。

“怪不得……怪不得你只是给我书简、图册，却从来没有直接指点过我……我还以为你让我先自己打好基础呢……”少女惨痛的修行经历被逐一回忆了起来，不由得咬牙切齿。

“难道你不知道吗？”男子又吸了一口雪茄，仍然是那么淡然，“我除了自身的血灵能力‘知’之外，唯一会的只有炼器之道与梦魂飞刀了。其他的修行方法，我只是‘知道’而已，根本就是不懂的。”

“……”少女完全无语，她开始恼悔为什么会被‘知-道师’的虚名所迷惑，竟然以为这个从来就不着调的古董控干爹真得会所有的修行法门，结果浪费了自己一年多的时间不说，还没有地方撒气。

“我不会教你炼器，不是我藏私，而是我的血灵属性决定的。‘知’能力可以获得使用者能力范围之内的一切信息，但是唯一的限制是，无法传承……”男子淡然说道，只是眼神中不由地露出一丝悲哀，“所以我需要另请导师教你炼器。而古往今来最伟大的炼器宗师，正是以术师之道破虚成神的，我的再传恩师，风行者！”

“你是说，你要找风行者大师教我炼器？”少女满眼都是崇拜的星星。

“不错。风行者是你故乡的守护神，更与我有师徒的缘分，向他求道的成功可能性在三成以上。”男子深吸了一口雪茄。

“三成？”少女不由得有些失望，“那么浮士德导师呢？他可是当今宇宙七大炼器宗师之一呀！”

“他已经死了。”男子淡然道，语气中不带一丝哀伤，却隐隐含着些许恨意，“神魂俱灭，甚至连堕入轮回空间的机会都没有……人死不能复生，要知道再强大的力量，再先进的易道，都无法让人死而复生。这是太虚大道对于人类的终极限制，就算是神也不能违背……”

“所以，你的意思是……”少女已经明白他要说什么了。

“我的意思是，使用你的‘时空’能力，将我们送到千年之前，风行者活跃于人间的时代，去向他求道！如果有可能，我们甚至可能和那些传说中的人类英雄一起作战！我们更可以用低廉甚至免费的价格收购各种千年前的名器……”男子手舞足蹈，已经完全陷入了狂想。

“你其实真正的理由是最后一个吧……变态古董控（低语索索）……”少女反嘴道，心中却浮现出她床头那本“灭世战纪”中人类最强的英雄，以仁恕与博爱闻名历史的极道战士，爱神-古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