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犀利的冼家话事儿人

“峰仔，方便吗？你过来我办公室一下下”?美女老板一反常态，亲自走到贺峰的办公室，语气无比温柔地嗲声嗲气地询问。

这是怎么了，半个月以来，对于美女老板持之以恒的百般温柔与客气，贺峰感到浑身不自在。

“这又是为了哪般？”

自从上次冼贵强到公司视察，在大庭广众之下拍着贺峰肩膀夸奖其“醒目仔，极犀利”以后，贺峰的待遇直线上升，月薪给涨到2000元，办公室也换了，从格子间换成单人间办公室，虽然不大，但等级很高，配有沙发和茶具，还有专线电话，电脑也是新买的最新型号。一张中型写字台上摆放了电脑以后，还空出一米长宽。阑欣又给买了一盆蝴蝶兰，每日撇开保洁阿姨，亲自过来浇水养护。

贺峰的职务也由助理建筑师升为建筑师，兼任公司的开发报建经理，印了一盒烫金名片。

每天早上一进公司，也不用打卡了，阑欣还会主动问好，偶尔还送早餐给贺峰，理由是买多了，吃不掉，帮帮忙，不要浪费才好；或者是太油腻了，吃了会肥。

贺峰每每听到阑欣那无法让人拒绝的理由，都会瞥向办公室角落，那里有一台，只有经理以上级别才有权利使用的崭新的三洋冰箱，阑欣如果发现普通员工使用，就会毫不客气地呵斥。

心里忐忑，磨磨蹭蹭地缓步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一推门，贺峰看见了冼美女坐在白色真皮沙发的主位上，正在给身着一身香奈儿冬季时装的叶秀华斟茶，一只小巧的爱马仕手包放在茶几的端头。

沙发和茶几是美女老板的最爱，是香江进口过来的法国货，茶几台面是淡黄色的玉石，边角和茶几腿都用棕色的真皮包裹，镶嵌着玫瑰金不锈钢。

“贺峰，过来坐吧”，叶秀华看向贺峰，用纤纤玉手轻轻地撩了一下额头的几根碎发，新做的头型，别着一个款式新颖的碎钻发夹，细嫩白皙的脸庞，在水晶吊灯的璀璨灯光照射下，一只水滴型的翡翠耳坠流光四溢，绿光映了半片粉颈和脸颊。

“Alice， wele to our pany，You are very beautiful today。”上次在纪心语家里聚会，阿华告诉了贺峰自己的英文名字，还似乎无意地与贺峰聊起了自己在英国牛津的求学经历，以及回国后自己所在的美资投资公司。

贺峰的英语也非常不错，就是口音不太准，但是，这句话，贺峰是练过多次的，今天用地道的伦敦口音讲了出来的。

秀华及美女老板两人，被这两句英文，先是搞得蒙了半秒，然后一起哈哈大笑，秀华用手捂着嘴，并拢双腿，坐得笔直，眼睁睁地看着贺峰笑；而美女老板，则是身体后靠在沙发后背上，笑出了鹅叫声…。

嬉闹过后，三人一起品茶，贺峰品了一口，味道无比香醇，定睛一看，茶居然是大红袍，贺峰看着茶几上的包装精美的小小茶叶罐，赞叹着问：“这是极品大红袍吧？”

“这是秀妹带过来的”美女老板看样子很喜欢，骄傲地向贺峰显摆。

“秀妹这称呼好听，以后我也这么称呼了”

“这是我们在育才中学时的称呼，你还是称呼爱丽丝吧！”美女老板还在乐不可支，回答道。

“怎么称呼都得当，峰哥，这茶，你若喝得惯，明日我再让人送过来一罐，今日从公司出门太匆忙，办公室只剩下这一罐了”?秀妹体己的解释道。

“不用，我平时都喝铁观音或碧螺春的”??贺峰连忙拒绝，心想：“这么珍贵的茶，给自己独自喝岂不是浪费。”

“对了，我今天过来是给你送个证书的”，秀妹从手包里拿出一个红色证书，贺峰打开一看，是一张“米尔城见义勇为”证书，是市政府精神文明办公室颁发的。

贺峰用右手食指捏耳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羞涩的道谢：“谢谢你啦，秀妹，你有心了，举手之劳，您还这么客气”

“应该的，救命之恩，怎能忘却！”秀妹真诚地回答。

“救命之恩，不是应该以身相许吗？”美女老板又兴奋起来了。

秀妹羞红了脸，玉齿轻咬了一下嘴唇，实在受不了这调侃，拿起茶几上的沙糖桔递了过去，“给我吃，堵住你的嘴，看你还讲”

几人又聊了起来。

贺峰这才知道，原来两人小学和中学时都是同学，进入育才中学以后，还是一个宿舍的。只是考上大学分开了，后来秀妹公派去国外读预科，进入牛津学财经，硕士毕业后进入格林威治对冲基金公司，在英国分部工作2年后，又被派到香江。上个月，秀妹被委派回国，组建国内投资公司，两人这才又联系起来了。

而美女老板，大学毕业后，就在家族的支持下，开了一家广告公司和建筑设计公司。冼家在国外亲朋故旧甚多，改革开放以后，纷纷回来投资，就是现在的房地产开发公司，冼家也占有30%的股份，而现在，两人见面是聊一下有无合作机会，在房地产投资和小额信贷方面，冼家有意成立一家投资公司，正在寻找有合作意向的机构。

“秀妹，你知道吗？这靓仔现在是隐形贵族，每个月日进斗金，我这小庙都快容不下他了”?美女老板终于露出狐狸尾巴，没察觉到她好不容易在贺峰面前，历经一个多月辛辛苦苦树立起来的淑女形象，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崩塌了。

贺峰想：?“市场的事情，纸里哪能包住火，被察觉捅破也不奇怪。倒是现在冼总之态度…”。

“估计她也是累了，装不下去了吧，也不想再装了。这样也好，免得贺峰自己也要时时刻刻地辛苦应对”贺峰揣度后，暗自腹诽。

“秀妹，你们投资公司都做什么具体业务啊？我感觉这半年国际金融环境恐怕会有震荡，也不知道这感觉准不准”贺峰大学毕业后，总是喜欢关注国内外的金融形势，自己平时很喜欢搜集剪报及相关期刊，包括一些香江的报刊。

“好犀利，你平时也关注财经吗？也有这种感觉？”秀妹感觉很诧异，想不到贺峰对财经方面，竟然也这么有兴趣。

“这几年，东盟各国积极推行以出口为导向的工业化战略，在宽松的经济政策以及外部资本注入的情况下，东南亚经济增速很快，泰国、马来西亚、印尼和菲律宾的经济增速都非常明显。”

“这些国家以泰国最为典型，对外资开放力度很大，境外资本大量涌入泰国，政策未能及时跟进，无法对资金进行有效疏导。资本逐快利，资金不是流向有效率和高附加值的生产部门，而是流向高风险的楼市和股市。”

贺峰看看秀妹，看见她也认同自己的观点，并向自己颔首微笑，就继续说。

“泰国的股票市场自1996年初的最高峰以来，现在已经下跌了45％，从去年开始，我感觉国外资本已经在做空泰铢，因此，也想如果有机会搭上这股西风，买空泰铢。”

“哦，你虽然后觉，但现在买船票还来得及。”

谈起工作，秀妹郑重起来，出于职业保密习惯，秀妹没有明确表态。但是又思量一下目前贺峰的身份，觉得没有太大威胁，才隐晦地稍稍表露出一点倾向。

“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吗？”秀妹想了一下，觉得贺峰如果有需要，也还是要帮助一下的，因此又主动问。

“哦，我想买空泰铢，大概半年，现在是4月末，先买到8月份吧，然后视具体情况再定”贺峰思索片刻下了决定。

“你准备投入多少资金？”

“我毕业才3年，这两年炒股赚得不多，大概能拿出80万”贺峰初步盘算了一下自己的资金。

市场2个月的租金收入50万，入场费20万，以及出让青花碗，剩余的25万，加上贺峰这三年积蓄25万，自己全部现金120万，需要留下40万运作陶瓷，80万已经是能够拿出的最大资金了。

“80万不够我们公司的最低签约条件啊！”秀妹不好意思地回答。

“你们最低门槛是多少？”

“人民币120万元”

贺峰头大了，看来自己想发点小财恐怕没机会了。

“我借你120万，你敢不敢收”美女老板看着贺峰，微笑着眼镜挤成一条缝，那表情好像小狐狸在凝视大白兔。

“什么条件？”

“拿你农贸市场一年的经营权作抵押”

这好像比狐狸更厉害，是美女蟒蛇啊！贺峰心里有点小气愤了，现在1个月租金就已经有25万了，用300万抵押借120万，美女老板的皮肤，看样子做多少美容，恐怕也白不起来了。

不过想想，美女老板不知道自己的实际租金有多少啊，在商言商，她这个冼家话事人，还是非常合格的。心态一转，念头通达，立刻心平气顺。

不过120万，只用4个月，有点太亏，于是开口道：“120万，如果用一年，总支付利息多少？”

“不多算你，30万”

还不多，年利率25%了，贺峰快跳起来了，几乎是银行的4倍多。

定心神，贺峰回复：“我考虑一下，回去算算”

三人又聊了一个多钟，然后美女老板请吃大餐，到东江海鲜吃了一顿，吃着美女老板请的金枪鱼刺身，贺峰的心情才稍稍愉快起来，做老板的也不容易啊，这一顿饭吃掉贺峰的一个月工资。

第二日，贺峰在办公室接到了秀妹的电话，聊了几句闲话，秀妹委婉地表示出，如果确实有贷款需求，可以帮助推介一下，不过审批要一个月，额度视银行流水而定，一般不会太高。

贺峰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不贷款了，在羊村这地界儿发财，就是割肉也得向地主表示一下，否则冼家这群狼，这次放过自己，下次又不知道要如何盘算自己。更何况，美女老板也对自己不薄，哪怕这里有纪正东的面子，但也是好歹是给了脸面。

和美女老板用新惠平农贸公司做担保，签订了借贷协议，杨队长过来后，双方签字画押终于搞定。

贺峰拿到了120万元的个人现金支票，到银行又开了户头，将200万资金归拢在一起，开出了个人支票。

随后致电秀妹，到秀妹的公司签订了委托投资协议，约定投资期4个月，买空泰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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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尔城c区东风路17号

贺峰和袁清泉来到石湾陶瓷厂的大门口，亲切地与出门前来迎接的吴华璞厂长握着手。

石湾陶瓷厂历史悠久，建国后石湾镇人民政府把456家陶瓷小作坊集中组织起来制陶。

9年后，石湾陶瓷工艺合作社、石湾美术陶瓷厂和人民陶瓷雕刻工场进行大合并，组建为国营石湾美术陶瓷厂。

厂子独立研制的钧红釉、金星天目釉、三宝辉映釉是出口产品，在香江享有盛誉。

贺峰选择这里考察，也是许教授介绍的，加上袁清泉是该厂的老师傅，颇有资历，因此在其引荐下，吴华璞厂长亲自出门迎接。

参观了厂子里的产品展示库房，贺峰颇为感慨，30年的发展，陶瓷厂成绩斐然，各类陶瓷种类繁多，琳琅满柜，目不暇接。

“广彩瓷是一种釉上彩，织金彩瓷，明代三彩后来发展为五彩”，吴厂长指着墙上的展板介绍说。

贺峰看着展板，介绍简明扼要。

“广彩瓷的素白瓷胎来自江西、米尔地区等，所用颜料有大红、西红、水青、大绿等20多种，用织、填、染、洗、描、堆、刻、刷等手法，绘制花卉、山水、人物或纹饰图案。”

“这些都是什么窑烧制的？贺峰询问。

“用立式或井式电窑于800c左右温度下烤烧而成。”

看过简介后，贺峰仔细地欣赏起架子上的瓷器。

发现石湾厂出品的彩瓷色彩鲜艳浓重，构图精致紧密，在洁白的瓷坯积上金地，纹理如将万缕金丝织于宝石之上，雍容华贵而不呆板、端庄绚丽而不轻浮，真是手艺精湛。

看得欢喜，犹如孙大圣进了蟠桃园，心胸兴奋激荡，恨不得建一个陶瓷展览馆，将全部瓷器妥善收藏，与天下同好者共赏。

参观产品后，又参观厂区，原料区、制坯车间、上釉车间、烧制窑，结束参观后，在厂子接待室落座饮茶。

贺峰拿出来两块烧制好的一只碗，一个花瓶。碗是素坯烧制，未上釉彩；花瓶是袁师傅略略施薄彩，主要依靠窑温融变而烧制的流彩。两件瓷器都有一个特征，就是壁非常薄，质地敲击时发出类似金属器皿的铿锵声脆响。

吴厂长拿起放大镜，里里外外看了起来，然后上手抚摸，再用手指叩击。把玩以后，笑着和袁师傅讲，“不错不错，这是哪里的瓷坯底料，好少见，不便宜吧？

袁师傅看了一眼贺峰，用手一指，没开腔。

吴厂长秒懂，不再追问，给贺峰和袁师傅斟茶。

吴厂长和袁师傅闲聊了几句，终于沉不住气了。开口道：

“贺先生，您过来是想合作？还是出售瓷土？”

“你们厂的产品都是釉上彩瓷，白瓷素坯二次彩烧，如果用这种类似细泥黑陶类的瓷土，量应该不大吧？”贺峰询问。

“是的，如果继续做彩上釉，是需求不大”吴厂长坦诚相告。

“我其实是想研制新品，吴厂长，您也看到了，我带来的瓷土，类似黑陶，但颜色不对”贺峰呷了一口茶水继续说。

“据我了解，你们厂1975年时，就已经研发出来一种结晶釉，后来因为缺少瓷土，停产了。但我相信，你们厂还有当年出厂的瓷器，可否拿出来，我们对比一下，看看我拿过来的碗是否和贵厂的结晶釉是类似的”

“哦，你不提及我都已经忘记了，我说为啥看见你的样品，觉得有些奇怪。1975年，我刚进厂，是做过一年结晶釉。你稍后一下，我打电话安排一下，让人把样品送过来”吴厂长起身，到办公桌前打起了电话。

过了20分钟，进来一名老师傅，身后跟了七八个人，每人捧1件带着特殊纹理的瓷器放到窗边的条桌上，领头的师傅说，吴厂长，都在这里了。说完，带人离开。

贺峰三人来到桌旁，戴上白手套，欣赏了起来。

结晶釉瓷器真的是无比惊艳，虽然颜色和贺峰带过来的不同，但结晶图案千奇百态，绚丽至极。

其中一件金黄石榴瓶，与贺峰带过来的碗极为相似。另有几件结晶釉窑变瓷，也是惊艳，看得贺峰爱不释手。

“确实极为相似，如果再调配釉料，尝试调配炉温，这种坯底确实适合”吴厂长叹息一声。

“想不到这种高温坯底料，又重现了。”

三人返回茶座继续饮茶，吴厂长开口道：“贺总想如何合作？”

“我想委托贵厂定制加工。由我出底坯料，你们替我烧制生产。釉料是你们的秘方，我懂，不会打听。我负责推广和销售”

“这样啊，我想一想”，思索片刻，吴厂长开口：“可是，结晶釉成品率不是一般的低，这成本会很高，也不稳定，不方便结算啊！”

“这我有预计，废品我也要，你们一件瓷器都不能留，哪怕碎瓷片我都要”贺峰答道。

“啊！你要那些废品干啥？”吴厂长愣住了。

“这你就不用管了，如果合作，我会派几个人，从制坯开始查验数量，一个都不能少”贺峰答道。

“那这样就好办了，因为电气及设备损耗、人工、釉料都是可量化的，成本也就固定了”吴厂长又道：“不过实验费用不好计算，你如果定制的量太少，我们研发费用怎么算？”

“这也好办，我不会要求过多的种类，先不做太大的调整，按你们厂过去已经研发成功的配方生产。如果研发新品，费用由我支付，我准备每年只研发几款新品，当然，后期如果市场销量很好，我会加大研发和生产。”

贺峰讲解自己的办法。又补充道：“协议附上一个结算明细表，注明每种产品的结算价格”

“不过，我要说明，我支付你们的费用，你们一定要分配到具体班组，要按出窑的成品率予以该班组奖惩，要把奖金比例落实到具体个人，这要写进合同，每个月我会派财务人员进厂核查”

经过双方商议，最终确定下来了具体条款，待吴厂长在厂里班子会研究后再另行决定。

三天后，双方又经历了2次商谈，修改了几条合同细节，明确了协作流程，最终签订了合同。贺峰支付了2万元定金，工厂开始调配釉料，进行了8种产品的试烧。

新惠平公司，又加建了2间平房，招聘了1个会计、1个出纳还有2名质检员。

产品烧制很成功，估算了每种瓷器的成本后，贺峰下了订单，第一二炉成品率不高，后几炉成品率慢慢上升，工艺熟练后，最后精品出炉率平均维系在70%-80%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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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7月1日到了，零时零分零秒，在香港会展中心新翼广场上，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在万众瞩目中，鲜艳的五星红旗，伴随着嘹亮的国际歌，缓缓升起。这座离开了母亲150多年的城市，终于在这一刻，重新返回了母亲的怀抱。

米尔城，万人空巷，烟花映红了整个城市的天空，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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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日，泰国宣布放弃固定汇率制，实行浮动汇率制，引发了一场遍及东南亚的金融风暴。当天，泰铢兑换美元的汇率下降了17%，外汇及其他金融市场一片混乱。泰铢大幅贬值。

贺峰的200万买空，已经盈利达到3000多万，在一周后，泰铢又一次暴跌，贺峰果断通知Alice平仓，最终获利4200万，扣除手续费和代理费用，投资成功斩获3500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