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婚前的焦虑
“峰哥，你看这件白色的婚纱好看，还是这件黄色的好？”婚纱店里，纪心语兴致勃勃地反复试着婚纱。
“我觉得都挺好看，要不全部买下来吧。”
贺峰见纪心语已经换了八九件婚纱了，依然犹豫不决，心里暗自好笑。
“就穿一次，以后没机会穿，放家里还要经常打理，不行！”纪心语把心一横，选了白色的。
“总算选定了！”看着纪心语将婚纱递给店员，贺峰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件的前胸刺绣不好看！”纪心语在买单前又变卦了。
“要不这样，我刚才都用相机拍下了，各件婚纱你都喜欢它的哪部分，回去你在照片上备注一下，这周我陪你去一次香江，找婚纱店订制。”贺峰无可奈何地又想出了一个主意。
“时间能来得及吗？”纪心语不满地嘟着红唇。
贺峰见这招不见效，又换了一个策略。
“心语，你无论穿哪件都美若天仙，其他人都会羡慕地感到心理自卑。”
“是不是真的？峰哥，你不会是感到不耐烦了吧？”
“不会不会，你千万别这样想，陪你试婚纱多幸福啊！”贺峰言不由衷地露出假惺惺的笑容。
“一看你这笑容，就是…”纪心语今天似乎是心情不好，就是不肯给贺峰面子。
“心语，我想问你一下，以后成家后，你会不会也这样？”贺峰冷下脸来，心里气不顺了。
“峰哥，对不起啊！是我不好。”
纪心语也委屈得要掉眼泪了。
“好了，好了，心语，我理解你的复杂心情，你听我说，你就是心里忐忑，觉得要挑一套唯一的、可以珍藏一生的婚纱。”贺峰叹了一口气，只好一边哄，一边想办法尽快了结此事儿。
“人家就是想挑一件满意的嘛！”纪心语呶着嘴，拉着贺峰的胳膊摇晃。
“心语，你听我一句话吧，我们去订制，米尔城的婚纱和首饰都不够档次。”贺峰决定武断一次，同时很后悔没能让覃月轩过来，心想：“如果纪婶陪同，哪里会让纪心语挑十几件还不确定不下来！”
“hello，摩托！”贺峰的手机非常适宜地响了起来，解救了贺峰。
“喂，妈，什么事儿？”
“小峰，你纪叔和纪婶同意晚上一起吃饭了，你订酒店吧！”黄丽蓉在电话另一端开心地通报。
“行，那就定在体育中心里面的渔民新村吧！那里档次高一些。”
“你陪心语选好婚纱没有？”
“还没有，我想去香江订制，心语担心来不及。”
“你中午回不回来吃饭？”
“你和我爸先吃吧！我和心语在外面吃，不用带我们的饭。”
“…”
又聊了几句关于婚礼的安排，贺峰结束了通话。
“心语，这样吧，明天我让你妈一起来，我们再最终定，好不好，照片我拍下了，你晚上再考虑一下。”
“好吧，那我们去看鞋吧！”
一上午，贺峰陪纪心语走得腿脚发酸，只买了几件睡衣和内衣。
一想到明后天还要这样，贺峰心里几乎发狂！
心里郁闷，还要强颜欢笑，贺峰好不容易调整好情绪，和纪心语一起吃了午餐。
“峰哥，你说我们婚礼怎么办才最好？”
“我的意见是简单地举办婚礼，希望度蜜月时旅行结婚。”贺峰心里想去罗马或希腊，在爱琴海边拍一些婚纱照。
“那里会不会有危险？”纪心语心里很忐忑，一想到远离千里，就莫名的紧张。
“心语，那你有什么好建议？”
“我想去三亚！峰哥，听说那里的沙滩是白色的，很漂亮。”
“可以的，三亚也不错，我同意的。”贺峰为能够达成共识而高兴。
“可是，那里会不会太热？”
“不会，心语，你是担心出汗搞花妆容吧？我们可以买一辆房车托运过去，里面有空调，也方便换衣服。”
“房车？我好像在航空杂志上见过。挺好玩的。”一说到玩，纪心语眉飞色舞起来，让贺峰心里哭笑不得。
“好，心语，那我打电话安排了。”
“行。”纪心语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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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又是在商场里一顿逛，贺峰累得不想走了，中间找了一家咖啡店，二人歇了二十几分钟。
晚上贺峰和贺海一家人先到了，纪心语和黄丽蓉及贺镇山聊得起劲，还不忘投诉一下贺峰。
“你们准备什么时间要孩子？”黄丽蓉聊得开心，不禁说出了心里话。
“这…”，纪心语端起西瓜汁，咬着吸管，羞红了脸不说话了。
好巧不巧，纪正东和覃月轩的到来，解救了尴尬得想钻进地缝里的纪心语。
众人一阵寒暄过后，双方父母又开始讨论婚礼及婚宴的事情。
“最好由婚礼公司操办，要不很难组织好！”贺镇山已经谈过几家婚礼策划公司，先入为主地提出了建议。
“婚礼策划公司应该可以的！”纪正东不问覃月轩的意见，一锤子定音，搞得覃月轩瞪了纪正东一眼。
两家人就婚礼及婚宴的事宜，一边吵吵嚷嚷地讨论，一边吃饭，一顿饭倒也吃的热闹。
贺峰送纪心语一家人上车后，自己一家人又在车里聊，不知不觉回到了怡新花园。
“妈，我先休息了。”贺峰打过招呼，正想安排费云纱放水洗澡，被黄丽蓉拉了过去。
“妈，有事儿明天再说吧！”贺峰嗓子里拖着长音，不耐烦地喊。
“哎，就一会儿，两句话的事儿。”黄丽蓉把贺峰拉进了自己的卧室。
“是这样，纪心语嫁过来，你还打算让她上班啊？”黄丽蓉问。
“她喜欢就上呗！”贺峰不以为然地回答。
“你们又不缺钱，我看把保姆和琳达都辞了吧！”黄丽蓉眨巴着眼睛给贺峰建议。
“妈，你要征求一下纪心语的意见，不要让人家有想法，咱家又不差钱，雇几个保姆算啥！”贺峰对黄丽蓉的意见非常不了解。
“那保姆和自己媳妇能一样吗？”这回黄丽蓉又不理解了。
“妈，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你们那时候的观念已经不适合现在的年轻人了。”贺峰怕母亲伤心，只好耐心解释。
“我问她，什么时间要孩子，她不回答，是什么意思？”黄丽蓉言语中流露出不满。
“哎呀，你就那么想抱孙子孙女？要不我在外面给你多娶几个，生他个十个八个的？”贺峰看着妈妈，故意说笑。
“哎呀，你这孩子，咋说话这么不着调呢！”黄丽蓉生气了，用手指戳了一下贺峰的额头。
“哎！”贺峰长出了一口气，感叹道：“妈，你说，我们干吗要这样折腾自己，不就是结个婚吗？领个结婚证，搬到一起就成了，这样搞来搞去的，简直是鸡犬不宁！”
“你怎么能这样认为，这结婚是大事儿，要重视！”黄丽蓉严肃地数落起来。
“妈，算了，你们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吧，这婚我配合你们结，行了吧！”
贺峰也是被气得七窍生烟，心想：“这父母对儿女好，也得让女儿开心不是，这样哪里是为儿女好，简直是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儿女嘛！把儿女气得跳脚，还要感谢爸妈。”
“你，你怎么能这样说，真是好心当驴肝肺了。”黄丽蓉也生气了。
“哎呀，妈，你就别操心了，就按我爸的意见，由婚礼策划公司操办，你总不能把我爸和我的意见，不当回事儿吧！”贺峰见黄丽蓉动了真怒，扯上贺镇山，企图以此缓和一下气氛。
“他能懂个啥！”黄丽蓉气得鼓鼓的，一甩手，满脸的不屑。
“哎哟，我的天哪，这结个婚，非要搞得人人生怨不可吗？”贺峰彻底崩溃了，也不管黄丽蓉的情绪了，扯开门，转身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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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费云纱放洗澡水的时候，贺峰甩来甩头，努力地镇定了一下情绪，理了理一下思路。
“贺海，你过来！”贺峰大喊。
“哥，啥事儿？”贺海手里握着手机，探头进来了。
“哥心里烦，想和你说说话。”
“咋了？你和纪心语吵架了？”贺海困惑地问。
“是这样…”贺峰揉着头发，把这一天的烦心事儿都和贺海讲了一遍。
“我觉得吧！我嫂子可能是害怕和焦虑，你多安慰一下她。”
“妈的情况也差不多，总是担心办不好婚礼，让纪叔和纪婶不满意。至于让纪心语不上班！我觉得也不靠谱，天天在家里带孩子，那和农村女的有啥区别？不就是房子大点，不愁钱花嘛！人家原来也不愁吃穿和钱花啊”
贺海三言两语，让贺峰茅塞顿开。
“老弟，还是你看得透，你明天好好劝劝咱妈，别再让我添堵了，也别在自己给自己找压力受了。”贺峰长出一口气，郁闷之气舒缓了许多。
“好，那啥，哥你别寻思了，睡吧！明天我和咱妈说。”贺海说完，看了一眼贺峰。
贺峰一摆手，贺海出了门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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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峰泡完澡，感觉精神了许多，就拿起电话，打给了纪心语。
“心语，困不困？”
“不困，你咋这么晚还打电话？”
“是这样…”贺峰根据贺海的分析，安慰起纪心语。
“也不完全是焦虑吧！我也说不清，其实你说得没错，结婚这事儿，不要给自己压力，就当是没结婚，你还是比我心宽。”电话里纪心语好像在吃东西，啪啦啪啦的。
“心语，明天选婚纱，我不想陪你了，我发现你挺在乎我的意见的，我在的情况下，你挺难选择的。你自己选好了，也按照你的意见，给我也选一套西装。然后，我也如此，结婚的时候，谁喜欢穿啥就穿啥，也不用太过于在意别人的意见，这样大家都自在！”
“嗯，行，这样也是个办法，不过我还是挺在意你的意见的。”
“哎，说实在，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他无论穿啥，你都会喜欢。你要是不喜欢一个人，哪怕他穿你喜欢的衣服，你还是不喜欢。”
“啊？峰哥，是这样的吗？”纪心语在电话另一边稍稍提高了音量，疑惑地问。
“哎，心语，我觉得，你的想法让我很不舒服。你如果总是想改造一个人，那就说明，你的内心里根本不喜欢他。你已经在心里塑造了一个你喜欢的人，你时时刻刻都在拿他来和你的爱人做比较，不满意的地方，你就想改造！”
贺峰耐心地一路分析下去，也被自己的分析结果吓了一大跳。
“自己心里，对女人好像没有塑造出一个形象，漂亮就行，和自己合得来就行，怎么男女的差距这么大呢？”
“峰哥，我觉得你的想法不对，正因为是喜欢你，才想让你变得更完美，这样不好吗？”纪心语在电话那头略一沉吟，然后讲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世界，不完美的人才可爱，心语，你看维纳斯雕像，你如果把她的胳膊接上，就是不如没胳膊好看！我认为，能够接受他人的不完美，才是真正成熟的表现。”
贺峰越聊越兴奋，已经从床上下来，坐在沙发上了。
“这个…，看来我们在这个观点上是有差异的。”纪心语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了，不知道恋人之间“有差异”究竟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心语，有一次我和你说，我还不太懂爱情，你对爱情是如何看待的？说实在话，你今天下午的执着，有点吓坏我了，我一想到如果结婚后，你这样天天变着法子地改造我，就很害怕！”
“峰哥，爱一个人，是肯为他付出的，是肯为他做改变的！”
“天，我们三观严重不合啊！这又回到了我们一年前聊天的那个时刻，我认为婚姻就是一种合作的伴侣关系，你不能要求你的伴侣在思想上完全和你统一，如果两个人非常相似，岂不是无话可说。”
贺峰感觉纪心语又变回了原来的思想和认识，难道上次在酒店是违心地迎合自己。
“峰哥，那你现在怎么想的？”纪心语在电话另一边急切地问。
“求同存异好不好，我也不要求你怎样做，你也不要总想着改变我。”贺峰想了想，把一句外交术语讲了出来。
“峰哥，那样的话，夫妻会渐行渐远的。”
“哎，心语，我可能不是你心目中的男人。”贺峰这句话讲得很重，纪心语当然明白贺峰话里的含义，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峰哥，我累了，明天再说吧！”纪心语二话不说地挂了电话。
“这完全不是纪心语的一贯行事方式啊？”贺峰一头雾水，也感觉到头痛。
贺峰在大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直到凌晨两点，才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梦里，贺峰梦见自己结婚了，新娘子一身红装。自己美滋滋地掀起新娘子的红盖头，可是新娘子的脸却不是纪心语。这脸贺峰很熟悉，可就是认不出是谁。贺峰急得后背直冒冷汗，一个劲地跺脚。突然新娘子的脸变成了孟彩蝶的脸，狞笑着看向自己，贺峰被吓醒了，一看时间，才凌晨五点。
窗外城市夜空，还是黑漆漆一片，路灯昏黄，树影摆动，路面忽明忽暗。偶尔汽车驶过，车灯和路灯交织在一起，变得像河面一样荡漾。思忖着梦境，贺峰心头也在随着这明暗，起起伏伏，头脑里一片空明，开始不明白这梦幻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