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冯府夜宴
时间很快就到了八月二十七,穿越者们已经度过了两个星期的穿越生活。大家一时半会儿还是找不到什么谋生的手段,接近郑经的计划也没有什么进展,钱倒是花了不少,实在是令人心浮气躁。
傍晚时分,冯锡范忽然派人来请毛渊明赴宴,还说明要许纬辰和邹树人作陪。毛渊明听了精神都为之一振,连忙叫上二人一同前往。
三个人随着仆役穿过安平镇,走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冯府。所谓冯府,和影视剧中的高官府邸大不相同,不过是一所略大些的民宅,两进的院子,都是原木青砖,看上去还有些破旧。其实这也好理解,郑军在清军的攻击下失去金厦二岛之后,就基本失去了大陆的财源,依赖东宁一隅之地的物产,靠海外贸易维持经济,哪怕是冯锡范的住处也不可能豪华。
宴会设在前厅,厅中央放着一张中等大小的圆桌子,除了冯锡范之外,居然郑聪也在座。三人见了冯锡范,自然是拱手施礼,毛渊明和许纬辰相互看了看,不知道冯锡范又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各自落座之后,冯锡范吩咐上菜,又让侍女们给各人斟酒。冯锡范端起酒杯,谄笑着说道:“毛先生,上次几位在路上,和二爷有些误会,冯某已经与二爷解释过了,真的只是误会,可谓是不打不相识。二爷心胸宽广,倒很愿意与毛先生交个朋友,所以今天冯某做东,请大家一醉方休。”
冯锡范说完,郑聪也举起酒杯,端着向毛渊明递过来。毛渊明不知道冯锡范给郑聪洗了什么脑,不过能与郑聪和解并且搭上关系也是好事,于是连忙也举起酒杯说道:“岂敢岂敢,果然是一场误会,我们以后还要请二爷多多照拂。”说罢一饮而尽。许纬辰和邹树人也举杯饮下。
冯锡范哈哈大笑,连说了几声“好”,又劝了两杯酒,让侍女给几人布菜。众人一边吃,冯锡范一边夸奖邹树人训练有方,短短十天下来,王府侍卫们一扫往日慵懒的样子,总算有了些威武的姿态了。毛渊明、许纬辰和邹树人三人忙不迭逊谢,心里却都在想,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能,把侍卫们管理成这个样子。
待吃得差不多了,冯锡范命人撤下酒菜,换上热茶,给大家斟上,然后让侍者侍女都下去,带上门。
毛渊明一看这架势,心想莫非冯锡范有什么机密之事要说,和许纬辰对视了一眼,看到许纬辰也是一脸不解的样子。
冯锡范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几位有所不知,二爷今日遇见了一件不遂心的事。”
“哦?愿闻其详。”
“几位上次怕是也听到了,王爷命二爷管理北兵,只是……那些北兵却是十分难弄。”冯锡范一边说一边摇头,“今天二爷又去查看北兵操练情形,这些人不但慵懒嬉戏,还有个小小的哨长,竟然对二爷动起手来。五天之后就是王爷三十寿辰,这事要是被王爷知道,岂不是大煞风景。”
毛渊明上次在街头听到郑聪和冯锡范说起北兵的事,就抽空找了孙广越,问了他北兵的详情。据孙广越说,郑成功是潮州人,手下的军队以福建漳州、泉州和广东潮州籍为主,称为南兵。北兵其实不是指北方兵,而是福建以北江浙一带的士兵。至于北兵的数量和将领,也不太清楚。
现在冯锡范说起北兵的事,郑聪在旁边唉声叹气,毛渊明稍一思考后问道:“冯大人,您特地和我们说起这件事,是有什么可以效劳之处吗?”
冯锡范听毛渊明这么说,“哈哈”一笑,说道:“毛先生果然明睿,冯某稍一提及,先生就已经明白了。”
“那……冯大人是不是想要我们帮助二爷训练北兵?”许纬辰在旁边插话问道。
“正是。”冯锡范点头说道,“不瞒几位,那个陈绳武你们也是见过的,他一直在打这些北兵的主意。虽说有二爷在,他暂时不能得手,但如果让王爷知道北兵如此军纪涣散,恐怕会听陈绳武的话,收回二爷的兵权。”
关于郑聪,孙广越的说法是“平庸无能,一任冯锡范摆布”。现在毛渊明听到冯锡范这番话,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陈绳武觊觎北兵”未必是真,但冯锡范现在显然是在设计一个“陈绳武威胁论”,以求从郑聪手里获取北兵的实际控制权,只是郑聪根本意识不到。而且说实话,哪怕是自己,仅凭思考也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想明白,现在只能感谢一早就从孙广越那里获得了背景知识。
冯锡范见毛渊明沉吟,以为有什么难处,便开口问道:“毛先生,有什么不便之处吗?”
无论冯锡范的意图是什么,如果穿越者们参与到北兵的训练和管理当中去,肯定是有利的。于是毛渊明立刻向前欠身凑近冯锡范,说道:“冯大人,没有什么不便,我们愿为冯大人尽此绵薄之力。”
“好,好!”冯锡范再度朗声大笑,转向郑聪说道:“二爷,您看这可好啊?”
郑聪一介纨绔子弟,从来就不以带兵为乐,只不过郑经担心外姓将领兵权太重,所以特地把北兵交给郑聪管理。所以,管理北兵只不过是郑经的要求,而非郑聪自己的意思,如果能卸下这份重担而又不惹怒大哥,郑聪早就不干了。现在冯锡范给他创造了这个当甩手大掌柜的机会,郑聪自然连声说好。
“冯大人,这北兵一共有多少人?”许纬辰见郑聪点头,便开始问些具体问题。
“国姓爷军力最盛之时,手下大约有十八万兵力,其中小一半是北兵。南京之战失利之后,北兵投降清军和逃散的居多,最后跟着国姓爷攻克东宁的,大概也就几千人吧。”冯锡范慢慢回忆着说道,“只是,金厦失守之后,北兵逃散的更多,等到北兵都督马信病逝之后,只剩下了五营人马。”
“这么说,还是有两千五百人左右?”
“是。两千好几百人,口音和习俗又与我们不同,太难管了。”郑聪忍不住开始抱怨,“你们要是能替我把这帮人训练好,我就请王兄重重赏赐你们。”
“如此,先谢过二爷了。”毛渊明对着郑聪微微欠了欠身,“只是,两千五百人靠迅哥儿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
“这倒是个问题,不过毛先生既然这么说,胸中想必已经有了良策吧?”冯锡范望着毛渊明问道。
“冯大人过奖了。在下的朋友当中,颇有几位行伍出身的,若是他们一同去,势必事半功倍。”
“哦?那不如明日请他们一同前往屯垦营,再作商议。”冯锡范的意图是尽快获得北兵的控制权,至于怎么做不太重要,而且现在在冯锡范的眼里,“毛利国人”就好像是个宝库,得想办法尽量挖掘其中的财富。
“屯垦营?”
“是的。如今东宁和大清大海相隔,暂时没有战事,王爷下令军队一律屯垦自养,节省朝廷费用。”
毛渊明听了点点头,心想郑经这个屯田的策略倒也是对路的。
“对了,冯大人。”许纬辰忽然问道,“您刚才说,五天之后就是王爷三十寿辰?”
“是的,今年是王爷的三十整寿,虽然王爷吩咐过庆典从简,不过肯定还是要热闹地搞一番的。”冯锡范笑嘻嘻地说道,“到时候请二爷安排,你们也要到王府饮宴,普天同庆嘛。”
“哦,那就多谢冯大人费心了。”毛渊明灵机一动,说道,“说起来,我们倒也有一份寿礼想给王爷献上,不知道王爷会不会赏脸?”
“寿礼?”冯锡范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着说道,“若是有寿礼献上,王爷怎么会拒绝呢。你们远来不易,要是还有这份孝心,王爷必然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