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把二十四章 幽灵晚会

时间就像是乘着一只贪玩的驺吾，来去匆匆。

很快就来到了十月的月末。

万圣节前一天，太阳刚刚从黑湖的尽头落下，漆黑的夜色逐渐推开黄昏的夕阳余晖，如同黑色的幕布将整个天空所包裹——

这是无数巫师期待已久的万圣夜！

霍格沃茨有一个专为幽灵设置的地下教室里，挤满了几百个乳白色的、半透明的身影。

他们大多在拥挤不堪的简陋舞场上游来荡去，应和着可怕而颤抖的声音跳着华尔兹舞。

这种“阴乐”是由一种名叫乐锯的“乐器”发出的。

这种独特的“乐器”通常使用仅仅使用琴弓进行演奏，产生一种令人心颤的音色，就仿佛是一千个指甲在一块巨大的黑板上刮来刮去……

演奏乐锯的乐队就坐在铺着黑布的舞台上。他们头顶上的一个枝形吊灯里模彷着霍格沃茨礼堂的构造，同样点燃了一千支蜡烛，却不似礼堂那般明亮堂皇，而是发出一种午夜的幽幽蓝光。

如今，这片幽灵的领地却迎来了三个不怎么和谐的身影，他们的呼吸在身前形成了一团团雾气，就仿佛走进了冷藏室里面。

很明显，这是三个混进了幽灵宴会的活人。

“哈利，所以你为什么要答应差点没头的尼克来参加他的忌辰晚会？”罗恩打了个哆嗦，把衣服拉紧裹住了自己，“这里又冷又阴森还吓人……与其待在这里，我倒是宁愿去面对礼堂门口的万圣夜大蜘蛛！”

哈利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他认为自己答应来这里参加差点没头的尼克的忌辰晚会，这是今年做出的最为错误的决定之一了——

学校里的其他同学想必都开开心心地去参加万圣节晚宴了，礼堂里也已经像平常那样摆好了装饰，海格种的巨大南瓜被凋刻成了一盏盏灯笼，大得可以容三个人坐在里面。

最让他后悔的是有人传言说，邓布利多预定了一支骷髅舞蹈团给大家助兴。

虽然骷髅舞蹈团肯定不如去年的明星吸血鬼歌手洛肯·德意斯那么令人惊喜，但是至少也比面对幽灵乐队用乐锯拉出的“阴乐”要好得多了！

这时，差点没头的尼克从地下教室中各个幽灵的簇拥中脱开身来，迎向了刚刚走进门口的哈利三人。

“啊，我亲爱的朋友，”他身上披挂着黑色天鹅绒的幕布，用非常忧伤的语气说着十分开心的话，“欢迎，欢迎……你们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

他脱掉插着羽毛的帽子，向他们优雅地鞠了一躬。

“欢迎你们来参加我的五百周年忌辰晚会，”差点没头的尼克说道，“真是荣幸，居然会有四个活人会来参加这场属于幽灵的聚会！”

“四个活人？”哈利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地下教室的深处。

在阴森森的环境中，他看到有一个银色头发的身影正站在地上，与周围飘来荡去的幽灵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德古拉教授？！”三人同时惊呼出声。

他们本以为除了哈利这样的大冤种以外，应该是不会有人答应差点没头的尼克来参加这个幽灵的晚会了。

但是哈利三人怎么也没想到，德古拉教授居然也来到了尼克的忌辰晚会上，比他们三个来得更早，甚至看他和周围的幽灵们熟络的程度，似乎已经来了不短的时间了。

此时，德古拉正站在一位很是漂亮秀丽的幽灵女巫、一个戴着锁链的衣衫褴褛的男人，还有一个胖修士的中间。

从远处看过去，哈利三人大概能看到，德古拉正在愉快地和那位漂亮的幽灵女巫说话，理都不理一下身边那个满脸内疚、戴着锁链的衣衫褴褛的男人。

胖胖的穿着修士服的男人则是在充当和事老，试图调解几个人的关系。

“赫敏，罗恩，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哈利轻声对身边的两人问道，“我怎么感觉德古拉教授和那些幽灵一样都是浑身阴森森的……要不是他好好地站在地上，我都分不清他究竟是幽灵还是活人了……”

“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到了。”罗恩捏着下巴，夸张地点了点头，“哈利，你说……德古拉教授会不会其实不是人，而是一个实体化的幽灵？”

“你看，作为幽灵的宾斯教授可以给我们讲课，为什么德古拉教授就不能是一个幽灵了呢？按照德古拉教授讲课的时候展现给我们的阅历，绝对不可能只有他脸上表现出来的年龄……”

“另外，德古拉教授还可以免疫我们的魔咒对他的伤害。这绝不是普通的巫师能够办到的……”罗恩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推理很靠谱，得意地笑了起来，“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德古拉教授其实是一个幽灵！”

哈利：“……”

赫敏：“……”

“醒醒，罗恩！幽灵是不可能使用魔法的。”赫敏甩给罗恩一个白眼，“而且你这样子编排德古拉教授，难道就不怕被他听到，再多给你加几倍的作业？”

“哦，不！”罗恩顿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压低声音说道，“快走！在被发现之前，快逃离德古拉教授的视线……”

一边说着，他一边就迈着小碎步走向了另一边。

“走吧，哈利。跟上罗恩吧。”赫敏和哈利对视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我们总不能丢下他一个人。”

“好吧。”哈利也满脸无奈地叹了口气，“至少他去的方向好像摆着几张餐桌，我们可以把肚子填饱。”

然而，当哈利三人走到那几张长长的餐桌旁边时，却同时露出了极度惊恐的表情。

靠近餐桌的时候，首先是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和酸味扑面而来。

哈利勉强睁开眼，看到大块大块已经腐烂的肉放在漂亮的银盘子里，漆黑的、烤成焦炭的蛋糕堆在大托盘里；还有大量长满蛆虫的肉馅羊肚，一块覆盖着绿毛的奶酪。

在餐桌的正中央，放着一块巨大的墓碑形灰色蛋糕，上面用焦油状的糖霜拼出了这样的文字——

尼古拉斯德敏西·波平顿爵士逝于1492年10月31日。

三人目瞪口呆。

这时，一个胖胖的幽灵向桌子飘了过来。

他矮下身子，直接从桌子中间穿了过去，嘴巴张得大大的，正好穿过一条臭气熏天的大马哈鱼。

“你这样直接穿过去，能尝出味道吗？”哈利忍不住问道。

“也许吧。”鬼魂悲哀地说道，转身飘走了。

“我猜想他们让食物腐烂，是想让味道更浓郁一些。”赫敏很快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捂着鼻子，靠上前去细看腐烂的肉馅羊肚。

“别研究这些‘食物’了，赫敏，我已经恶心到想吐了。”罗恩苦着脸说道，“赶紧离开这里吧，或许我们还能赶上万圣节晚宴最后的甜点。”

“好吧，那我们尽量换一条路走。”赫敏看了一眼来时的路，轻声说道，“我不想跟哭泣的桃金娘说话——”

“谁？”哈利问道。

“你知道去年奇洛偷偷熘进的盥洗室为什么会变成半废弃的吗？”赫敏说道，“盥洗室一年到头出故障，就是因为她不停地发脾气，把水泼得到处都是。”

“我只要能够避免，是尽量不到那里去的。每次去那里上厕所，她就会冲你尖声哭叫，真是太可怕了……”

他们说着话，还没来得及转过身，一个矮小的幽灵突然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停在他们面前的半空中。

看到这个幽灵，哈利、赫敏和罗恩都是瞬间吓了一跳。

“你好，皮皮鬼……”哈利小心翼翼地、带着点畏缩地说道。

也不怪哈利胆小，实在是因为皮皮鬼是一个比弗雷德和乔治还要喜欢搞恶作剧的幽灵——

皮皮鬼和周围的那些幽灵不同，他不是苍白而透明的，恰恰相反，他戴着一顶鲜艳的橘红色尖顶帽，打着旋转的蝴蝶领结，一副痞坏的阔脸上龇牙咧嘴地露出坏坏的笑容。

不仅如此，皮皮鬼还不像其他幽灵那样会从任何实物中穿过，而是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影响到现实的物质。这也是他搞恶作剧的资本。

“想来点儿吗？”皮皮鬼看着面前的三个小巫师，笑眯眯地说道。

同时，他伸出手递给他们一碗长满霉菌的花生。

“不了，谢谢。”赫敏生硬地说道。

“真是可惜。”皮皮鬼说道。

但是他的表情丝毫没有可惜的样子，反而眼睛忽闪忽闪的，“议论可怜的桃金娘，真不礼貌！”

他深深吸了口气，大吼一声：“喂，桃金娘！”

“哦，不要，皮皮鬼，别把我的话告诉她，她会感到很难过的。”赫敏着急地低声说道，“我是说着玩儿的，我不介意她那样……”

然而一个矮矮胖胖的姑娘的鬼魂已经飘然而至。

“噢，你好，桃金娘。”赫敏不得不停下了刚刚的话语，用假装很愉快的声音对桃金娘打了个招呼。

桃金娘的那张脸显得十分忧郁阴沉，被直熘熘的长发和厚厚的、珍珠色的眼镜遮去了一半。

“怎么了？”她绷着脸看向皮皮鬼，“我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呢，没重要的事情别打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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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兰杰小姐刚才正议论你呢！”皮皮鬼狡猾地在桃金娘耳边说道。

“我正在说……嗯对，我刚刚在说你今晚的样子真漂亮。”赫敏狠狠地瞪着皮皮鬼，脸色僵硬地说道。

桃金娘狐疑地看着赫敏。

“我知道你们在取笑我。”她气鼓鼓地说道，“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别人在背后叫我什么吗？肥婆桃金娘！丑八怪桃金娘！可怜的、哭哭啼啼、闷闷不乐的桃金娘！”

“你漏说了一个‘满脸粉刺的’。”皮皮鬼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

桃金娘的声音戛然而止。

“随便你们怎么说了，我今天没空搭理你们！”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扭过头看向另外一边，“德古拉教授终于变成幽灵了，我可以跟他共用一个抽水马桶了！好耶！”

桃金娘的双眼仿佛亮起了两颗星星，与刚刚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真的是桃金娘吗？她竟然也会有伤心以外的情绪吗……？”赫敏看着满脸兴奋的桃金娘，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然而就在这时，哈利敏锐地发现了桃金娘话语中的一个问题——

“等等，桃金娘。”哈利惊讶地说道，“你是说……你也认为德古拉教授变成了幽灵？”

……

另一边，被桃金娘和哈利等小巫师讨论的德古拉，却并没有在意这边的情形。

他先是一脸冷漠地把前来道歉的血人巴罗给撵出了幽灵的晚会，随后把前来当和事老的胖修士也赶到了一边。

血人巴罗这个让海莲娜·拉文克劳变成幽灵的罪魁祸首，实在是无法让德古拉对他报以好的脸色。

“德古拉叔叔，谢谢你刚刚为我出气了。”海莲娜弯起眉毛，笑嘻嘻地说道。在她的脸上丝毫不见平时清冷的神态。

“小事一桩。”德古拉随意地说道，“以后巴罗要是再缠着你，就直接把这件事告诉我就好，我会出手。”

“幽灵确实无法再死一次，但是限制幽灵的魔法还是有一些的……只要对巴罗用一个特殊的混淆咒，让他的记忆认不出霍格沃茨是曾经来过的地方——基于幽灵的特性，他立刻就会有多远滚多远！”

“其实也没必要为我搞得这么麻烦，德古拉叔叔。”海莲娜说道，“毕竟巴罗曾经也是斯来特林叔叔的得意弟子，你们之间还是有些情分在里面的。”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算了。”德古拉耸了耸肩，“看他以后的表现怎么样了。”

随后，德古拉从衣袋中取出了一个银色的冠冕——

这是德古拉从里德尔口中所得知的另一个魂器。如今，冠冕中的灵魂碎片已经被里德尔尽数吸收殆尽，只剩下拉文克劳留存在冠冕中最为纯净的魔力。

“万圣节快乐，海莲娜！”德古拉轻笑道。

同时，他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尽量是不随便做承诺了——

太麻烦了！

……

与此同时，马尔福庄园昏暗的客厅中。

食死徒们聚集在长桌旁，整个房间寂静无声，气氛极为凝重。

“主人，您的分身还没有传回来消息吗？”亚克斯利开口问道，打破了场中的寂静氛围。

斯内普留守霍格沃茨，负责拖住邓布利多和德古拉；里德尔则是仍在尽力获取伏地魔要的东西。

在这样的情况下，亚克斯利自认是在场食死徒的一号人物了，于是当仁不让地当了这个出头鸟。

“主人，我们现在已经快要开始行动了，您的分身却还没把您需要的东西送过来……”亚克斯利小声说道，“他会不会真的像西弗勒斯所说的那样，投靠了德古拉那边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