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迎侠赌局
晚饭后婉莹移动莲步前来探望天佑,旁边依旧有晴儿相伴。
天赐回头一瞥,见婉莹凤目流转,月眉弯弯,粉腮红唇,肤如凝脂,不禁惊为天人。她身穿白色羽衣,长发及腰,散发着阵阵清香。头戴胡蝶钗,腰间挂着红绳蝴蝶结,宛如女神般高贵典雅,令人不忍亵渎。嘴角浅笑,宛如寒冬朝阳,暖人心脾,又如拂柳春风,令人心旷神怡。天赐痴痴望着,情不自禁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婉莹眉头微皱道:“你好肤浅,能不能说些让我意外的话?”
天赐起身斟茶,笑道:“姑娘有备而来,你想知道请直说吧!”
婉莹淡然一笑道:“你猜,猜对了,我一定护送你们逃出神龙教追杀。”
天赐在对面轻轻落座,苦笑道:“如果猜错了呢?”
婉莹一手托腮道:“护送我逃出神龙教追杀。”
天赐失声笑道:“说来说去,姑娘都是稳赚不赔。”
婉莹眉眼带笑道:“如何?”
天赐叹气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下似乎没得选。我猜姑娘一定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被神龙教追杀吧?”
婉莹摇头笑道:“猜错了,我对这件事没有兴趣。”
天赐诧异道:“那姑娘想知道什么?”
婉莹玉手一指天赐道:“说出你的故事,你们师兄弟的故事,不能撒谎哦,你的眼神会告诉我真假。”
天赐点点头,娓娓道:“我记得那年我才六七岁,我们都被师父收养,然后一起读书,相伴习武。他时常童心未泯,总是贪玩,后来有一次偷偷跑进了梅花园……”
天佑刚跑进梅花园,就被一个小女孩拦住了去路。小女孩头扎着羊角辫,叉腰怒视着天佑,尖声道:“这是我家,你出去,滚出去!”天佑被突如其来的厉喝吓了一跳,双手局促不安地揉着衣角。见天佑不肯出去,小女孩突然上前,双手猛推,天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栽个仰八叉,委屈巴巴地眼含热泪,不敢动弹。
这时一个婢女疾步奔来,样貌清秀,与那小女孩年龄相仿。小女孩指着天佑怒骂道:“你就是小偷,雪儿打他!”雪儿忙扬起巴掌,一掌扇去。天佑吓得蜷缩一团,不敢睁眼。雪儿玉掌刚到半途,突然手腕被一手粗而有力的大手握住,动弹不得。抬眼望去,眼前竟多了一个小男孩,只见他样貌清俊,正怒目瞪着自己。
小女孩大怒,质问道:“你是什么人?谁准你闯入我家的?滚出去!”
小男孩怒道:“我叫天赐,他是我弟弟,你欺负我可以,但不能欺负我弟弟。”
小女孩怒气更盛,指着天赐怒骂道:“你们俩野孩子,我就欺负他,怎么了?”边骂边扬起小手朝天赐扇去,迅捷狠辣。天赐闪身避开,顺势一推,小女孩收不住力,竟栽个狗啃泥。小女孩回头怒骂道:“气死我了,我要打死你们!”
“哈哈……”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谁惹燕儿生气了?你要打死谁啊?”
天赐大惊失色,急忙扭身望去,却只看到一个虚影。眨眼间,虚影伫立眼前,正是上官甫。他剑眉朗目,国字脸,器宇轩昂,不怒自威。男子抱起小女孩,笑道:“怎么回事?谁惹咱们的小公主生气了?”
上官燕指着天赐哭诉道:“爹,他们欺负我!”
“哦?”上官甫一瞥天赐,天赐忙下跪,他又望向天佑,天佑也赶紧跪地,身躯颤抖,不寒而栗。上官甫又一瞥雪儿,笑道:“雪儿,你来说。”
雪儿瞅了瞅上官燕,又偷瞄天赐,一五一十把事情经过叙说了一遍。燕儿大怒,狡辩道:“爹,是他们先欺负我的!”
上官甫笑而不语,将上官燕放下,望着天赐二人,良久道:“赐儿,武功练得如何了?经书有没有背完?”
天赐忙道:“师父,徒儿已经完成。”
“那为师问你,《神龙剑》剑谱第九章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以气驭剑,剑随意动,化实为虚,天地无形。”
“嗯,不错。为师再问你,《论语》中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出自哪一篇?”
“《学而篇》。”
上官甫严肃的面上露出一丝欣慰笑意,抬手道:“起来吧,明日不用练武习文,可以随时到后园游玩。”
天赐忙叩谢。
上官甫又望着天佑,同样垂询。只见天佑战战兢兢道:“师父,徒儿还没有背完……”上官甫虽然没有厉声呵斥,却面色冰寒道:“国有国法,门有门规,没有完成任务,该当如何?赐儿,你来说!”
天赐无奈道:“该受鞭刑十,关禁闭一日。只是师父……”
上官甫一抬手,扬声道:“不准求情,这是门规。”
上官燕急声道:“爹,是他推倒了我,你为什么不处罚他?我就知道,娘疯了,你根本不疼我!我要去找我娘!”边挥泪边奔去,头也不回。
上官甫眉心抖动,忍不住五指紧攥,回头怒道:“赐儿,你监督不力,该当何罪?”
天赐弱躯一颤,战兢道:“跪受烈日之刑半日,关禁闭半日。”
上官甫长叹一声,拂袖而去。
后来上官燕丢失,上官甫终日神情恍惚,再无心思过问天赐二人,便将二人丢进了分堂。多年后二人因为战功卓着,被擢拔入了修罗殿,又进入地煞殿。直到三年前,又被擢拔为圣童。
现在想来天赐依旧心有余悸,记忆犹深。
婉莹听得入神,竟陷入了沉思。
天赐边守着天佑,边诉说往事,逐渐越说越困,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婉莹淡然一笑,吹了吹手心药粉,顺势给他披了件外衣。
灯烛还在燃烧,仿佛在守护天赐般,不忍睡去。
直到翌日清晨天赐才从梦中惊醒,突然心里咯噔一下,只觉一阵心慌。猛回头望去,床上已经不见了天佑身影。天赐虎躯一震,暗叫一声“不好”,飞身而出,疾步朝前堂奔去。
婉莹正吩咐晴儿秘事,晴儿轻轻点头,疾步飞去。望着晴儿远去的身影,婉莹又吩咐道:“子龙,安排车驾,咱们也该启程了。”
夏子龙正要离去,抬眼望见天赐气冲冲奔来,心下暗惊,忙止步侍立一旁。
婉莹余光一瞥,也心下暗惊,面上不动声色道:“公子昨晚睡得可好?”
天赐一闪而至,没好气道:“姑娘,我师弟人呢?”
婉莹端起香茗轻轻抿了一口,浅笑道:“妾身没有听懂公子的意思,你师弟莫非又走丢了?”
天赐急声道:“姑娘,明人不说暗话,你们为什么要掳走他?有什么事尽管冲着我来,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如果想知道神龙教的事,咱们可以做个交易,你们放了我师弟,我来告诉你们。”
婉莹不屑一笑道:“呵,公子未免小瞧了我,我想知道神龙教的事,直接绑了你们就是,何必大费周章?”
天赐面色冰寒道:“既然姑娘无心蝇营狗苟,为什么要给我下药?”
婉莹面寒如冰,冷笑道:“就算如此,公子损失了什么?你是失了身,还是失了智?”
天赐顿时哑口无言,气得五指紧攥,煞气满脸。突然脑后剑风袭来,天赐大惊失色,赶紧身形急转,飘然倒退。低头一瞅,干将剑擦胸而过,竟划破了天赐衣襟。夏子龙一剑未中,继续仗剑追击。天赐怒气冲冠,两掌迎战。
婉莹见二虎相争,急忙呵斥道:“子龙,不可伤了他!”
夏子龙急忙撤剑,躬身侍立一旁。
这时天佑疾步飞来,笑盈满面道:“师兄!”
天赐大喜过望,忙迎了上去,抓住天佑肩膀道:“你小子跑哪儿去了?”
天佑笑嘻嘻道:“刚恢复过来,到处转转。师兄,你不知道,这地方可好玩了。”
天赐面色一沉,忙回身道:“在下惭愧,刚才误会了姑娘,又险些冒犯姑娘,实在是情急失智,望姑娘恕罪!”
婉莹别过脸去,拂袖道:“公子翅膀硬了,学会过河拆桥了,既然公子无情,咱们恩怨两清,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天赐正要解释,夏子龙长臂横挡,冷冷道:“公子请!”天赐叹气道:“姑娘厚恩,我兄弟二人没齿不忘,日后但有差遣,在下绝不推辞!这次姑娘为救我们得罪了神龙教,在下必定替姑娘洗去嫌疑,让姑娘可以安全地离开迎侠镇!”
婉莹娇躯一颤,心有不忍,回眸望去,天赐二人早已疾步奔去。婉莹一声不吭,只是轻咬嘴唇,眉头紧蹙。
夏子龙躬身道:“小主,要不要属下前去监视二人?”
婉莹摆摆手,依旧一言不发。
夏子龙接着道:“车驾早已安排好,小主随时可以启程。另外,探子来报,神龙教众人正往迎侠镇赶来,迟则生变!”
婉莹幽幽道:“一个时辰后启程,不能再迟疑了。我相信他会再出现的,毕竟他还欠我一个赌债!”